怪老头本名木解放，盐厂老工人的后人，报社记者采访对象，如果没有他的爆料，报社无法对岛野秀进行专题报道。

木解放是相当关键的一个人物，我早该想到，这所医院如果真的和岛野秀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院方自然而然会注意到他，他出现在这里也就不意外了。

闻言，我只好说：“报纸我看过，不瞒你说，我怀疑这所医院和岛野秀有关，你觉得呢？”

“我可以坦白对你讲，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这里和岛野秀的医院有关，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这里的医生更像是疯子，一个个痴迷研究，他们做什么研究，我不清楚。总之，靠我一个人的力量相当有限，我调查不出更多内幕，我连院长是谁都还不知道，是岛野秀？谁知道呢，这里一直闹鬼。”木解放叹了口气，继续说：“他们极其善于保密工作，这和前一个领导班子有关，他们有军人作风，对待病人就像是对待俘虏，你没听错，就是俘虏，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至少病人还有一丁点人权。”

但同样都失去了自由，我摇摇头，“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随便说说吧。”

“我就说一点，所有医务人员都拿着高薪，具体数目我不了解，普通人在这里做一年，抵得上外面一辈子。我不是第一批病人，你也不会是最后一批病人，不止我们，即使大部分医务人员都接触不到核心秘密，他们应该也是懵的，只是受制于高薪或者胁迫，才按部就班做一些事情。怎么说呢？你知道那种感觉吧？”

“人人自危。”我说。

“对，人人自危，没有谁的心里是敞亮的。有一句话谁都不敢说，谁也不知道，无意说出口就会毙命，所谓言多必失吧。找你说这些话，我也冒了很大的危险，我一直认为，这句话一定非常接近秘密，我一般不轻易谈论这些。牛阿生说魔鬼做了预言，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牛阿生转达了魔鬼的话，他说了一件又一件可怕的事，然后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变为现实。”

“嗯，我听他说过，那时候他不清醒。”

“你错了，他不清醒的时候才是最清醒的，那双澄清的眼睛不会骗人，魔鬼真的存在，而且他转告给我们魔鬼的预言，预言里没有人能够活着，牛阿生死了，所以这个预言是最后一个预言，会和之前一样一一实现吗？全部死掉，你怕吗？”

他一直不谈重点，我渐渐失去了耐心，“你说的这些太邪乎，大家都只是猜测，可以说了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谈合作，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

“和我？”

“对，有问题？”

“我有什么值得和你谈合作的？这里比我有能力的，大有人在。”

“你很特别，我观察你很久了。”

“你在监视我？”我心里一紧，难不成他知道偷钥匙的事情？

“别紧张，我只是对你更上心一些，根本谈不上监视，我知道你讨厌被人监视，我也一样。”

我不清楚他是否看到了今天的事情，我必须小心，暂时还不能抹他面子，说不定他手上有我的把柄。

我于是说：“怎么合作？”

“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心里知道有这件事就行了，好了，我们一前一后出去吧，别让人起疑。”

“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一直都在9号病房？”我一直不清楚怎么回事。

“是或不是能改变什么吗？”他挥了挥手，“我开始也有很多问题，最后越来越多，我有段时间都怀疑自己疯掉了，最后干脆不去想，不去管，我现在好多了，我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离开这里。你得抓重点，出去的路上摆着太多难题，有时候必须忽略掉，不然就会走进岔路。”

木解放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他有什么计划，丝毫没对我透露，为人非常谨慎。木解放不是木青山，但他对木青山的了解比谁都多，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岛野秀的事情，和他接触看来，之前他一定对记者隐瞒了一些事情，特别是木青山签署的那份雇佣合同，上面写了什么也许很关键。

走在过道上，我望着楼道的另一头，我很想看到白毛的身影，希望他不要出事，否则我拿到电池又有什么用呢。

我一如既往的难以入睡，而白毛也不托人来报信，我实在忍不住想去打探他的情况，可是刚出门，就看到巡视的工作人员，我瞬间成了他们的监视对象，便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过了几日，医院的戒备终于松懈，这天当值的是360护士，她板着脸，将我的房间检查了一遍，我提心吊胆的，她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让我不安。

小夕这段时间找我询问过他哥的近况，她很担心，他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对她不闻不顾，她担心哥哥再次不辞而别。我骗她一两天或许还行，时间长了她也会起疑心。

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护士，医生都不在，我快速穿过楼道，去白毛的房间，但睡着床上的是别人。

“强子。”

我看到了强子，可强子一听我的声音，就钻进了被窝，努力装出睡着了的样子。

“白毛呢？”我走进去问。

强子不理我，这人什么毛病，不就是我上次对他提到了范伟业嘛。

“白毛在哪？”我坐下来继续问。

强子见我不走，这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我，“白毛在哪？”

“对啊，我问你白毛在哪？”我觉得奇怪，这人今天怎么了，我看他头上缠着绷带，看来伤了脑袋。

“让我想想。”强子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接下来，他就跟我打太极，一言不发的耗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忍不住说：“别嗑瓜子了，你连皮带仁都吐了。”

他抬起了头，一脸害怕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