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见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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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儿终于回到了长林寺,十几日不见,寺里似乎边了模样,连平时都是温和的僧人们,今日一见都是那么冷冰冰的,似乎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自己。井儿先回屋换了身僧服,现已是晨钟过后,照例,梅生应该是在屋子里自己修行的,可井儿回去却没见到她,不知是去了哪里。

井儿换好了衣服,准备去文殊殿向若静大师请罪,可刚出房门,就看到了虚一方丈座下的善言师叔正等着她出来似的,笔直的站在了寮房的门口。瞧井儿出来,善言僧人微微行了一礼,悠悠开口道:“顾居士,方丈有请。”

“……”井儿有些愣,还没搞清楚情况,下意识的还了一礼,道:“烦请师叔带路……”

一路无言。

井儿心想,许是自己肆意出逃长林寺,犯了寺里的大忌,所以方丈才会叫自己过去。毕竟是自己做了错事,脚步开始发虚,心慌起来。

“善……善言师叔……”井儿小手揪着衣服,抬起小脑袋看着眼前的高了井儿两个人头的善言僧人,带着些做错事小内疚,浅浅的笑了笑,说:“师叔……”

“为什么我不是去见师傅而是方丈啊……”

“我会被怎么罚?……寺里应该不会有私刑吧……”

“我刚刚好像听到谁说,寺里最近丢了许多东西……”

“善言师叔?师叔啊……”

善言僧人停下脚步,回过身,向井儿行了一礼,井儿赶紧回了一礼。

“顾居士,到了。”

“啊?”井儿傻愣了一下,定睛瞧了瞧这方丈室的门,又瞧了瞧善言僧人一副没有表情的模样,急忙又行了一礼。“谢谢善言师叔。”

善言僧人回礼,并不说话,帮井儿开了门之后,便站在门口,示意井儿进去,而井儿一进去,善言僧人就把门关掉了,吱呀一声的关门声,惹得井儿忍不住回头一望。

“可是,顾居士?”屋内坐在蒲团上面的老者,用低沉宽厚的声音开口说道,井儿吓了一跳。

“是是是……”井儿下意识便回答了上来,回过头,光影里端坐着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井儿怯怯的坐到蒲团上,低着脑袋,不敢直视,视线里,只有方丈穿着的黄色僧服和红色袈裟。

“回方丈,居士顾井深知肆意出逃长林寺,是大忌,破坏了寺里的规矩,如今已经知错,特来领罪!请方丈责罚!”井儿行了一个大礼,脑门上却突然掉落下了方丈乐呵呵的笑声,一下让井儿不明所以。

井儿起身,坐直了,但却依旧低着小脑袋,不敢直视前方。

“顾居士,你觉得……觉得应该如何罚你呢?”方丈言语带笑,声音温柔,带着宽慰人们心灵的魔力,和若静大师的声音有着相似却不同的味道,更加的,直击人们心底,让井儿一下放松了许多。

“嗯……就,罚挑水,跪禅房,不准吃饭,抄写经书……之类的……”井儿小声的说着,越说便越是心慌,好像就正在被惩罚一样。

方丈瞧着井儿的模样,又乐呵呵的笑了笑,说道:“既然,顾居士如此有觉悟……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啊?”

井儿吓了一跳,抬起小脑袋,看清了眼前人,而方丈正在笑着,眼睛弯弯,看不清是否睁着,这模样让井儿觉得有些熟悉。

“每日晨钟响后,打满斋舍后面的十二口大缸,戌时起便跪禅房,跪到天明,抄写经书三百本,限时十五天,最后……饭还是要吃,一天一顿午饭。”方丈乐呵呵的笑得开心,看着井儿,问道:“这样如何?顾居士还满意吗?”

“……”顾井一下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委屈巴巴的看着方丈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向方丈行了礼,小声的说道:“谢谢方丈。”

方丈又是一笑,瞧井儿起了身,便开口道:“顾居士年纪尚小,思家心切,又知错认罚,我这个老朽,又何从怪起呢?”

井儿一下没回过神,方丈这话的意思,是刚刚在试探自己吗?果然是姜还是来的辣!

井儿没回答,傻愣的看着笑得和蔼可亲的虚一方丈。

“可不罚不足以服众……”方丈突然严肃起来,一脸凝重的样子,井儿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等着方丈的这话的下半句,可方丈却陷入了沉思,好像忘记了井儿还在等着回复。

“方丈……”井儿轻声唤了一声,方丈却没什么反应,看样子暂时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方丈?”

井儿又唤了一声,方丈才回过神来,呆呆的问了一句:“嗯?怎么了?”

井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次学聪明了,便说道:“您刚刚说,我,我年纪尚小,思家心切,知错认罚,您……您不知何从怪起……”

“哦?这样啊……”方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你先回去吧。”

井儿偷笑,想道:‘这偌大长林寺的虚一方丈,竟不想是个痴呆老儿!’

“对了,顾居士……”方丈突然想起什么,悠悠开口道:“最近悟风整理出了一书房的经书,你这个年纪正是磨性子的时候,有空就去抄一抄吧。”

井儿又行一礼,毕恭毕敬道:“是。”

方丈闭着眼睛,点点头,井儿便起身离开了。

一出房门,善言僧人还在门口候着。井儿再行了一礼,又道了次谢,便准备回去找梅生了。

可还没回到僧舍,井儿便被云星,云雨给截下来了,说是若静大师要见井儿。井儿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今日的长林,已不是往日的那个长林了。

一路上,云星都黑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井儿身上瞟;而云雨也是一反常态,一脸的严肃,额头一层薄汗,脚步不稳,看样子似乎有些慌张。

“……”井儿安静的走了一段,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开口问道:“两位师姐,梅生姐姐去哪了?”

“……”云雨身形一顿,支支吾吾开口道:“你……她……待会师傅会告诉你的……”

“哼。”云星冷笑一声,开口道:“她在哪,你会不知?”

“……”井儿觉得莫名其妙,她怎知梅生在哪。

“……快些走吧,师傅等着呢。”云雨牵强的笑了,轻轻推搡着井儿往前。

“云雨师姐,”井儿微微皱眉,低声问道:“师傅在生我的气?”

“师……”云雨刚开口,云星便打断了。

“你惹师傅生气的事情还少吗?”云星白了一眼井儿,一甩衣袖,快步走在了前面。

“……”云星今天特别奇怪,比平时还要冲。

云雨在一边看着,一脸的为难,瞧云星走远了,便补充了一句:“井儿别怕,师傅心善,只要你好好认个错,领个罚,就会没事的,你且不用担心太多。”

“嗯……,我知道了。”井儿实在不想争论什么,便只是应了一声,之后反复的思考着自己是否还有哪里是做错了的,却实在,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儿,便到了若静大师打坐休息的禅房处了,云星云雨站在两边,给井儿开了门。井儿瞧了一下云星那张臭脸,又瞧了云雨那一脸紧张忧愁的模样,便上了前去,轻轻的拉了起了云雨的手,微微笑,低声道:“不用担心,方丈罚了我在先,不管师傅多生气,顶多就是罚得重了些……我没事的。”

云雨有些吃惊的看着井儿,愣了一下,呆呆点了一下头,道:“你……自己小心些。”

‘自己小心些?’井儿听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需要她小心的?

井儿松开手,转身瞧着了云星目光凌厉,不知是在恼着什么。

“……”井儿微微行了一礼,便进了屋。

若静大师正在打坐,井儿也不敢吵着若静大师,便安静的在若静大师前面的蒲团坐下之后,也跟着打坐起来,不一会儿,内心便开始安定下来,不像刚刚在方丈处,有些紧张和局促。

过了一会儿,若静大师睁开眼睛,柔声道:“你十一岁啦。”

井儿听到若静大师的声音,便也睁开了眼睛,向若静大师行了一礼,问了一声好。

井儿:“回师傅,是的。”

若静大师:“你回去有几天了?”

井儿:“十二天。”

“擅自离开十二天,那你眼里可有我这个师傅?”若静大师突然厉声道,吓了井儿一跳。

“自然是有的!”井儿立马回答,抑扬顿挫道:“若是心中没有师傅,我也不会乖乖回寺,乖乖认罚认错,更不会在您面前了。”

若静大师微不可查的笑了笑,瞧了一下屋外两个正候着的身影,便突然换了一副脸色,严肃认真起来。

“梅生待你如何?”

“梅姐姐待我,自然是好的!”井儿内心又开始惶惶不安起来,急忙问道:“我回来之后就见不到梅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倒是关心她,那你是如何待她的?”若静大师压低了声音,眼睛闪着屋外太阳的光芒,倒映着井儿慌乱的模样。

“师傅……”井儿跪着上前了几步,紧紧的拽着若静大师的袖子,哀求道:“我逃跑回家是我不对,和梅姐姐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求师傅……求师傅不要……”

“不要什么?”若静大师脸上没有表情,眼中视若无物,慵懒的道:“这世间,向来都是越是真心,就越被糟践的。”

“小井儿,你明白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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