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彷佛没听清一般，不解地看着秀儿。

秀儿面色惨白，自嘲一笑，“这位姐姐，谢谢你的好心，庄稼人命贱，你别因为我惹了麻烦……”

林二牛听见自己媳妇的话，心里有些发酸，可自己老娘不给钱，他怎么去请接生婆啊。

他勐地“哎”了一声，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不怕麻烦，我既然碰见了，就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林然又转头对着老婆子，强压着怒火。

“婶子，我不是故意捣乱，是因为…我在镇上过因为生产过程不干净，一尸两命，这样的悲剧，绝不能上演。”

那老婆子冷哼一声：“这是那人没福气，接不住观音娘娘送来的娃娃。”

林然彻底无语，跟这种人讲道理，完全是对牛弹琴。

“这样吧婶子，你来接生，我给你打下手好吗？你看那是我的药箱，你应该也挺说我在镇上开了一家药铺吧，略微懂点医术，我给你打下手好吗？”

林二牛一听林然会医术，忙站起身，眼里充满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娘。

“娘，秀儿……”

那老婆子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终究是没坑声。

林然见她终于让步，赶紧让珍珠把烧开的书端了两盆上来。

又哄着那老婆子把手仔仔细细洗干净了，用自己自制的消毒液洗了手，才允许她靠近孕妇。

“还得一段时间，你先省点力气歇歇，一会叫你用力你再用力。”

秀儿听话地点点头，，冲林然感激地笑着。

林然便趁这个时候，打发珍珠和张久让把一会要用的剪刀，毛巾，全都丢进锅里煮一煮。

把能做的都做了，尽最大可能预防感染，剩下的就随机应变吧。

这头珍珠刚把所有的东西准备齐全，床上的秀儿就被一阵更加密集的疼痛折磨地呻//吟起来。

那老婆子掀开被子，伸手一探，忙冲自己丈夫和儿子喊道，“快出去，要生了，男人快出去，不吉利啊。”

林然听着她的话语，真想锤爆她的头。

但现在，还是眼前的事情紧急，见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她和老婆子留下。

她迅速上前三下两下将秀儿染血的长裙脱下，再把里裤也退下。

她前世是医生不假，可她偏爱中医，对这妇产医一事，还只是理论知识，从未真实见过。

此刻也是心里发慌，但看着床上的秀儿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又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一定要这小娘子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老婆子按了按秀儿的肚子，用力往下推，看得林然眼皮直跳。

她走上前，用烫过的毛巾轻轻擦了擦秀儿脸上的汗，决定还是按照理论知识来吧。

这老婆子，不靠谱啊。

“秀儿是吧？从现在开始，你只要一疼你就捏我的手，告诉我，我好计算时间，知道你什么时候要生，好吗？”

秀儿点点头，握住了林然的手。

疼痛中的秀儿，并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只是按照林然的吩咐，一疼就用力捏她的手。

一方面是告诉她，另一方面也是借着这股劲，挨过这几秒的疼痛。

林然看着手上被她捏出的青紫，咬了咬牙，默默数着。

等到疼痛越来越密集，秀儿已经全身蜷缩的时候，林然知道，就是这个时候了。

“秀儿，你听我的指挥，我让你用力再用力，不要浪费力气，好吗？”

秀儿已经说不出话来，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下次再疼的时候，你就顺着这股劲用力，不疼的时候你就放松，知道了吗？”

林然坐在她的床头，握住她的手，指挥着。

老婆子坐在床脚，紧盯着秀儿身下。

“啊！”秀儿大喊一声，屏住呼吸用尽全力。

老婆子激动地喊着：“好，看见了看见了，再用力。”

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慌乱地抬头看着林然。

林然心里一跳，“怎么了？”

“怎么，怎么先出了一只脚啊？”

胎位不正？完了，古代生产最头疼的一关来了。

因为没有提前b超产检，不能提前得知胎位早作干预，很多都是生产过程中才发现胎位不正。

遇见有经验的接生婆或者运气好的，胎位倒也能慢慢扭转过来。

可看着眼前老婆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显然不是有经验的。

秀儿已经全身脱力，又惊又怕地看着林然，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林然心里发酸，再不想办法，孩子有可能窒息。

她勐然打定主意，“你过来，握住她的手，让她借点力。”

老婆子此刻也没了主意，听见林然吩咐，忙跑过去，两人互换位置。

林然看着那一只红紫色的小脚，抖着手上前挠了挠脚心，那小脚竟慢慢缩了进去。

秀儿再次用力，那小脚再次露了出来，林然一挠，，再次缩了进去。

听说婴儿对声音敏感，林然趁小脚缩进去的瞬间，在秀儿肚子上压了压，嘴里发出逗弄的声音。

不一会，她拍过的地方竟然鼓起来，不一会，又平下去，还在活跃吗，就是好事。

于是，林然就重复着拍肚子发声音，加挠脚心，反复了十几次，眼看秀儿已经翻了白眼。

婴儿的头顶露了出来，林然欣喜地抬头，却发现秀儿已经完全脱力，眼皮逐渐合上。

她抓起秀儿的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虎口，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秀儿强撑着最后的神智，全身用力，婴儿顺利被推了出来。

接触到骤冷的空气，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老婆子探身过来，看清婴儿的下身之后，顿时眉开眼笑，嘴里一顿感谢满天神佛。

秀儿欣慰地看了一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秀儿悠然转醒，却见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房间里燃着豆大的烛光。

外间有逗弄孩子的声音，听得出来所有人都喜气盈盈。

林二牛掀开帘子走进来，看见自己媳妇醒来，惊喜地喊道：“娘，娘，秀儿醒了。”

老婆子抱着大孙子喜滋滋的走进来，“秀儿，快看看，我老林家的大胖孙子。”

秀儿环顾了一周，“那位仙女姐姐呢？”

“走了，她让人给你送了点补药，我看着还有参咧，都说镇上打仗了，宋家逃难来了咱村上，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大丫手里有钱咧。”

林二牛听完自己娘说完，也赞同地点点头。

“是咧，秀儿，你以后多跟她走动，还怕没有好处吗？”

秀儿看着面前不说感谢，还一脸算计的婆婆和丈夫。

再想起那位姐姐的那番话，心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