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哀搞那所谓的黑石试炼时，海风对自己所处的那个空间就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询问哀时，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黑石内部的确存在一个小型空间，而且可以根据你个人实力的增强而拓展。如有必要，你也可以把一些不太强的敌人拉入黑石空间。”

他本能地觉得，面前这个奇怪的游魂应该符合这个“不太强”的定义。

黑石空间，仍然是那个四面封堵的小盒子，只是比起黑石试炼时要小了不少，目力所及之处已经能毫无阻碍地看到墙壁。

“然后……”

海风静静地看着那游魂冲向自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前一刻打了个响指。

黑暗的墙角，却能看见满天星斗。四周残存的一点怨气在他身周迅速逸散消失。

如果能有别的好办法，他才不会去费力气去和那种东西战斗……海风摸了摸下巴，目光却猛地转向某个阴暗角落。

“啪，啪，啪。”

稀稀落落的鼓掌声。角落的影子缓缓变形，渐渐扭出了一道人形。

“好手段。”

沙哑，如刀割般的声音，让海风颇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我以为你会再晚一点出现……”海风歪头看着他，“他身上的怨气，是你给他屏蔽的吗？”

海风确定对面那家伙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何必要问呢。”黑影似乎是笑了一声，“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不揭穿呢。”

“没必要，”海风道，“他的行动姑且还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且，我能靠着他挖出一点他背后的东西……比如你。”

“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呢。”黑影顿了一下，淡然道。

“那些巫术？”

“巫术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教了他一点东西而已。”

“那看起来你还是和这事儿有点关系啊。”海风嗤笑一声，火焰在他掌心熊熊燃烧。

“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黑影只是开口，毫无动作。

“是吗？”海风微微眯眼。

下一刻，炎爆声响，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两人对换。

海风望着静立在方才自己位置的那道悠闲身影，一时竟怔了怔。

黑影手中，一道符纸化作点点绿光消逝。

“……道士吗？”

“符师。”黑影摇了摇头，“如果你再博学一些，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打败一个准备万全的符师。”

“……”

海风沉默片刻。

“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他知道对方的目的不是要对付他。整个一片场地都是对方的主场，以对方的实力，即便是将他生擒，恐怕也不会多么麻烦。

“夏野，有天赋，而且还不算彻底地堕落，”黑影缓缓开口，“但他对我还有用。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他。去告诉哀，他要查的东西与我无关，夏野这里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我要选择相信你？”

“你是否相信毫无意义。”黑影嗤笑，“你只需要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哀。”

“……”海风定定地看着他，却忽然转口问道：“为什么那个游魂会拥有鬼身？他的实力没那没强。”

如果真的是修出鬼身的游魂，他是不可能有抓住对方的机会的。

“感谢夏野吧。”黑影的语气毫无变化，“他改动了阵法的两个联结，削弱了召唤游魂的实力。你看到的鬼身，只是个凝聚怨气的容器而已。”

“……”

有些东西海风听不太懂，但这不妨碍他理解黑影的原意。

“这算是你表达的善意吗？”海风熄灭了手中火焰，皱眉问道。

“在应对古神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姑且算是一致的。”黑影道，“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点私人的问题需要解决。明天晚上……不要睡觉。”

“什么？”海风悚然一惊，定神看时，眼前早已没了黑影的踪迹。

“……这家伙……”

海风眯了眯眼，转身向着教学楼狂奔而去。

——————

教学楼，议会大厅。

“和他没关系？”

哀稍稍舒缓了眉头，“那还好。相信他吧，如果古神真的复生，他会是我们的战友。”

“我真的不想信任他。”海风摇了摇头，“你似乎很了解他？但我对他的印象可不怎么好，我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不觉得我该相信他。”

说这话时，他却紧盯着哀的双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了解他，我甚至能猜出他的身份，”哀的目光有些深邃，“但我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这是议会的秘密？”

“这是我的秘密。”

“……”海风眯了眯眼，开口道：“我申请再一次调查天台。”

“可以，但不准出手。”出乎意料，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海风再不停留，转身出了门去。

片刻。

哀面前的茶杯中，一团清水毫无征兆地震荡，悬浮，离开了杯子，然后伸展、拉长，在哀的对面组成了人形。

水幕破去，露出了厉淼的身姿。

“我遵守约定，没有透露他的身份，”哀望向厉淼，语气虽然平淡，却蕴含着一点难以抹去的疑惑，“那小家伙做的事有点超纲。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保护他。”

“我刚刚才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厉淼叹了口气，“但是，这件事却是我一直想做的。”

“看来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让我接受，对吗？”哀端起茶杯，杯中竟如涌泉般涌出了清茶，“我不会阻拦他，但作为报酬，你要让他加入黑石议会。”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影响他的决定。”厉淼苦笑。

“那是你的事。”

哀放下茶杯，起身，望向议会大厅中唯一的一扇窗户——

他刚刚添置的一扇百叶窗，窗外，是只属于这个小小空间的后花园。

只是，阴云密布。

“我有点生气，所以你不能劝我改变决定。”

厉淼继续苦笑。

他知道，对这个情绪并不如人类丰富的老朋友来说，表达愤怒的方式永远只有这一种。

就像是闹别扭的孩子一样，去做一些赌气一般的决定。

“我感觉到了那家伙的气息。”厉淼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吧，这次他真的回来了。”

“我知道。”

窗外，阴霾稍散，一束阳光散落花园，照亮了丛中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