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死去活来日 相爱相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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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很安静,有淡淡的月光从头顶上的天窗流泻进来,隐隐绰绰地打在对面的墙上,墙上面钳着玄铁打造的手链还有脚链,在另一头是被束缚着手脚的季恒。他盘腿坐在蓬松的干草之上,手掌摩挲着面前墙壁上那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划痕,足足二十三道。

季恒想两个月前当花妖儿被关在这天牢里面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般一天一天地划着刻痕,一天一天的等着他来救她。

不,或许她等的并不是他……

将军夫人。好一个将军夫人。

“哐当!”天牢的大门被开启了,有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阴暗、空旷地空间里面。

季恒站了起来,他看到了迎面而来,冰冷陌生的花妖儿,她的身后刘英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小小的药瓶。在后面赵尹厚佩刀而来,他拉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母妃,跟他同样带着手链脚链,看起来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还有高贵。

“恒儿,恒儿”玉贵妃一见到季恒便失了控一般地朝季恒冲过去,被赵尹厚拉住,而季恒也因为手脚链的长度限制并不能触碰到玉贵妃伸出去的手。

“这么着急做什么,再过一会儿你们就能永远的母子团聚了。”花妖儿冰冷地说道,将牢门打开,推着玉贵妃进了牢房,被赵尹厚压制着。

“妖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母妃,你也应该称她一声娘不是吗?”季恒的心里很混乱,他不知道眼前的花妖儿跟以前的花妖儿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一次一次地对自己说妖儿一定是有苦衷,可是花妖儿却一次次地刺激他,他突然觉得,或许他真的从来不知道花妖儿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戏,而他入戏太深,信了戏中的人,戏中的情。

“妻子?娘?呵呵,没错,曾经我的确是呢,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我花妖儿跟你们季家还有谢家的人没有半分关系!”花妖儿厉声一喝,将玉贵妃踢向一边。

“花妖儿!”那一脚太过刺激季恒,他认识的花妖儿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他的妻子是一个善良、体贴永远让人感受到关心和温暖的人,哪里会是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陌生人?

罢了罢了?固执还能有什么用?都变了,都变了。什么海誓山盟,原来都不过是欺骗的最好伪装罢了!

“花妖儿,我季家人对不起你们钰兰,我谢家人对不起你们赵家!你有气冲我发,放了我的母亲!”季恒一步一步走向花妖儿,铁链拖在地板上格拉格拉地响,那么的尖锐,那么地刺耳。

花妖儿手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刘英赶紧悄悄拖住了花妖儿的后背支撑着她。

“放了你的母亲?季恒,恒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们谢家被满门抄斩这是既定的事实,就连你们也在其中,我不过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来送你们最后一程,保你们一个全尸罢了,这也是尽了我作为妻子、作为儿媳的最后一点责任了,你说是不是呢娘?”花妖儿弯腰捏住了玉贵妃的下巴,冰冷地嘲笑道。

“成王败寇,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动手吧!”玉贵妃脑袋一偏顶开了花妖儿的手。

“好!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只可惜空有风范却无命格,也是徒劳啊!哥哥,刘英动手吧,送玉贵妃上路!”花妖儿袖袍一挥厉声道。

“住手!放开她!”季恒欲望前去然而铁链限制住了他行动的距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尹厚压制着玉贵妃跪在了地上,而刘英正拿起了一瓶药准备灌下去!

“急什么?下一个就轮到你,我的好夫君。”花妖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冷道。

季恒站在原地冰冷地看着花妖儿,这便是他的妻子,一个为了复仇隐忍了六年的歹毒蛇蝎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牢里面爆发出了刺耳的狂笑声,直接撕破了这个安静的夜晚,那笑既绝望又不甘心,既不舍又绝情!

而季恒竟然在一刹那间青丝俱白,这是何等的心伤心碎才会如斯?

怕,是已经无心了吧。

“花妖儿!”季恒趁花妖儿失神的当口一个探手伸出去捏住了她的脖颈,将她高高地举起,他直直地看着这个让他爱得热烈,恨+‘的深沉的女人,他恨不得捏碎了她!

“妖儿!”赵尹厚跟刘英担心地叫出了声来。

“别——管我!继续!”

“妖儿我们说——”刘英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多么想要代替花妖儿将一切都说出来,让季恒知道花妖儿为了她究竟都承受了什么!

“刘英!继续……呃!”她能感觉到喉咙里面有腥甜的血液上涌,肚子里面的孩子因为缺氧也在躁动着。但是她必须忍,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苦,没关系她会陪着他,忍过今晚就一切都好了不是吗?

“妖儿!”赵尹厚再也克制不住,花妖儿的身体那么弱她,季恒的力量太强她怎么承受得住。

赵尹厚冲了过去,却不想季恒突然将花妖儿抛开,赵尹厚连忙去接,而季恒则在瞬间抽出了赵尹厚腰间的寒刀,一回头咔咔就是几刀,铁链被斩开,腥红的眼睛直直看着托盘里面还有刘英上的药。

花妖儿意识到了什么,不行,不行!

那药只有两瓶,要保住它们!

“噗!”

季恒原本想要毁掉毒药再带玉贵妃离开,却不想花妖儿突然闪电般地冲了上来,而他手里面的刀直直地砍入了花妖儿高高隆起的腹部。

血,温热的流出。

红的悲伤,红的死寂。

“妖儿!”

“妖儿!”

赵尹厚跟刘英飞扑过去接住了花妖儿,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冰凉?

“哥哥,将药给他们灌下去!”花妖儿请求般地看着赵尹厚。

赵尹厚看着到这时候还在心心念着玉贵妃跟季恒的花妖儿,心无比的抽痛,她什么时候才愿意把她的心她的眼睛从季恒的身上收回来,她已经很累了不是吗?

“哥哥,求你了!”花妖儿感觉到小腹再不断地收缩,温热的液体簌簌地流淌出来,她颤抖着虚弱的请求。

“太子,你就按照妖儿的意思做吧,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个晚上,你就帮帮她吧!”刘英也哭着请求道。

赵尹厚看着花妖儿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将托盘上的药拿了起来,快速地点了玉贵妃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强行将药灌了下去。说是强行其实她很满意,如今花妖儿腹部中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吧,这么一想玉贵妃十分干脆的一仰头将药喝了下去。而另一边瞳孔血红,发丝银白的季恒看着自己手里面那一把不断淌血的刀惊恐万分。

他,做什么了?他,伤了她?

“妖儿……妖儿!”季恒疯狂地冲上了前去。

“你还有资格靠近她吗?”赵尹厚挡在了季恒的面前。“季恒,你可知我多羡慕你能得到她?她是我的妹妹,注定了我只能以哥哥的身份守护她,而你,上天这般眷顾你让她倾心于你,然你,却负了她。你可知,我从来不信她会真的伤害你,伤害你的母亲。只可惜你的不信任却最终伤了她。季恒,喝下它,忘了她吧!”赵尹厚将药瓶递了过去。

“不……不!我怎么可能伤她!让我看看她,看看她!”季恒想要避开赵尹厚冲到花妖儿的身边,然而赵尹厚那会让他得逞?

“季恒,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然而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喝下它,莫辜负妖儿一片苦心!”子义凭空出现在了天牢之中,他本在天牢外面守候却突然听到了里面混乱的呼喊声,还有血腥味传来,便冲了进来,却不想季恒竟然对花妖儿下得了手!

他可知,那肚子里面是他俩的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的孩子!

“妖儿……究竟谁对了?谁错了?妖儿,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哈哈,妖儿,真没想到如今到最后居然是相爱相杀的诀别吗?妖儿,若还有下一辈子,你一定要告诉我究竟何为真何为假。究竟谁欠了谁……”

淡淡地冰凉月光下,季恒开启了瓶塞,悲伤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花妖儿,一仰头苦涩的药滑入咽喉。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花妖儿的脸上似乎划过了一丝放心的神情,还有一丝不舍……

“再见了花妖儿,我不后悔此生爱过,我只后悔,没有更深更深地爱着,更久更久的相守……”

“季恒,我亦,不悔!”

“妖儿,妖儿!”

在季恒倒下的一刹那花妖儿也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了过去,整个身体已经十分的冰凉,腹部的伤口仍然血流不止。

“太子殿下,妖儿重伤耽搁不得,在这世间唯有一个人可以救得了她。”

“谁?”赵尹厚不放心地问道。

“我的师傅,我的腿便是他所医治。”

赵尹厚看着子义的双腿,信任地点了点头。

“妖儿伤势太重耽搁不得,幸好我的师傅并未离去,太子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带妖儿去找我的师傅,顺便告诉你一声,妖儿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人,待会儿就会有人来将季恒跟玉贵妃带走,而妖儿,她也不准备留在京城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

如果……还有机会回来的话。”

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花妖儿会受伤这一环,她的伤势太重,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子义!”

赵尹厚叫住了准备带花妖儿离开的子义。

“无论你们要去哪儿,请一定要照顾好她!无论你们何时回来,我一直在等她!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我一直在为她准备!请务必转告她!另外,这里有一封季暘离开皇宫退守温阳前留在东宫的亲笔书信,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交给妖儿,现在就请你代为转交吧。你们,走吧!”

走吧,走得远远地,他相信定然还会有再重逢的一天。今天晚上的这一出戏才不过是真正地序幕开启不是吗?

赵尹厚看着“死”去的季恒,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那是一张泛黄的书页,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扯了下来。

上面写着一种药,一种假死之药,名作:死去活来。

启元元年二月十六日谢家人于午时三刻满门抄斩,前朝恒王、玉贵妃猝死天牢。

钰兰公主花妖儿,忧臣民百姓受战乱之苦,于二月十七日自请上天龙寺为国祈福,归期未定。那一天公主的仪仗声势浩大,没有人知道那娇子里面不过是一个替身。

二月二十日本朝皇后身染重疾,缠绵病榻,启元帝无心理政,交由太子赵尹厚监国出入御书房内。共历两年后启元帝退位,太子赵尹厚即为,为承泰帝。

此后承泰、锦二帝,以洛河为界,分治后钰兰以及大安,休养生息。当然这是后话。

而故事里面所隐藏的那些秘密呢?那些秘密所牵连地故事里面的主人呢?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做着什么?他们的未来会怎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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