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这句话下去，我这肠子里憋着的东西差点儿没窜出来，和尚赶紧堵住我的嘴，接着说道：“是被火车压死的，估计是刚死，那肚子里的东西还冒热气儿呢。”

我还想接着再多问点儿，那老头儿就在外面叫唤开了，喊道：“你俩快着点儿，一会儿过来人了。”

我假模假样的应了两声儿，跟和尚一起撒了泡尿就出来了。和尚接过他那个破碗，跟老头走在了前面，我在后面磨蹭了一会儿，才跟上这老头儿的屁股，我看他走路有点儿颠，随口试探性的问了句：“老伯你的腿怎么了，怎么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老头转过身儿面有忧色的说道：“哎~，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这脚都磨出水泡来了，年纪大这腿脚不灵光啊。”

和尚听后赶紧上去搀扶着，说道：“你别走了，干脆我背着你得了。”

老头说不用，自己虽然腿脚不行，但是从不拖累人。和尚说那就扶着你走，不着急赶路。他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前面聊开了，我知道和尚这个人最有办法套人家的话，这次估计又是要重用这招儿。

……

往前面走出个十来米就是个高土台子，和尚扶老头上去的时候，我隐约在底下看到那个老头屁股上多出来一小团白毛，再擦亮眼睛跟上去准备看个仔细时那玩意儿又不见了，我跟着也跳上这高土台子，站在和尚旁边儿往前一看，脱口而出道：“我操，这儿还真有个村子。”

前面不远处就是砖瓦垒砌的矮墙，里面是一户一户的人家，大概有十几户的样子。这个高土台子就像是个瞭望岗，高高的处在村子的东南角儿，上来之后还得再下去，这和尚扶着老头儿就给领了下去，我站在上面扫视了两眼这个村子，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大体上和我老家差不多，只不过就是人口少了点儿。和尚把我给叫下来让我替他扶着这老头儿，他要去村子里要点儿饭，临走的时候老头儿把身上的一百块钱递给和尚，说道：“他们不给饭咱就出钱买。”

和尚没接，说道：“你俩就别进村子了，一会儿咱沿着村子外走，人多太招眼，饭也不好要。”

我听后点了点儿头，和尚一溜烟儿就过去了。我扶着老头儿坐下歇了会儿，一想到我旁边坐着的可能就是条猛虎，这坐的也不踏实，胆战心惊的如临大敌又不敢露出马脚来。

……

和尚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让他要点儿饭和要人家命似的，估计就他那个效率，要个早饭也得等到第二天晚上才能吃到嘴里。这还都是小事儿，在他去要饭的这几个时辰里，我又发现了这老头儿的一个奇怪心理。

……

和尚刚走不一会儿，侧面山坡上有一个放羊的中年人赶着一群羊就往这高土台子地儿来了，我和老头儿也没什么话聊，正独自坐在地上拿手指头数人家有几头羊呢，旁边儿的老头儿毫无征兆的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那慌乱的眼神儿一下子让我有种破壳而出的错觉，我立马就警惕了起来，寻思着没准儿这老头儿要现原形了，可顺着他焦急的眼神儿看过去，却发现了一条碗口粗的大黑蛇。就见这条黑蛇拦路抢劫似的把整个身子横在了那个放羊人的面前，那群羊正往这边儿走呢，一看见这东西吓的呼啦啦的往开始回蹿了去。也不知道放羊的那个中年人哪儿来的勇气，突然间就挥起了手里割草的镰刀，一刀下去就把那个黑蛇给一截两段了，看的当场就我目瞪口呆了。他还嫌做的不够过瘾，接连又挥上了几镰刀，那条大黑蛇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儿顷刻间就成了几段儿黑香肠了。这场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纳闷儿这地方的民风怎么也这么彪悍，虽说这蒙古大汉杀起人来从不眨眼，但那也都是些亡命之徒才做的出来的，这普通老百姓遇见条来历不明的黑蛇也敢手起刀落，真不怕招上什么晦气。

我看着那放羊的汉子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后还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开始担心起这和尚来了，这家伙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不会成了人家的肉包子里的馅儿了吧？。我满是担心的刚坐下，那老头也回过头来坐到了地上，我无意中瞟了他一眼，竟然发现他两眼泛泪，呜呜咽咽的在地上抽泣上了，我先是一愣，紧接着赶紧凑到他旁边儿问道：“怎么了老伯？”

老头止住哭泣抬头看了看我，他娘的，他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差点儿没掉头就跑了。老头儿俩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毛细血管充血了似的，看到我问他，呲了一下嘴巴子，两颗门牙尖白凸起，满脸的杀机腾空而起。我咽着唾沫往后坐了坐，也不敢再接着问了，哪知道这老头儿转过脑袋后竟自言自语起来，：“下雹子了，下雹子了……”。

我心脏咯噔咯噔的跳的厉害，寻思着这家伙怎么又开始说上胡话了呢，虽然这内蒙的天气多变，偶尔也会有九月飞雪的时候，但就今儿个这天气，万里无云一片蓝，哪儿下的起来雹子？。

我站起来准备去那个高土台子上看看和尚回来了么，这刚站起来，就听见一声声的惨叫从斜坡子上传来，我愣了会儿赶紧抖着胆子顺着这声音看了过去，寻思着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目及处就见刚刚那个放羊的地儿上，这会儿竟真的呼呼啦啦的下起了冰雹，那冰雹有拳头大小，砸的大地噼噼啪啪直响，就那么个巴掌大小的地界儿，瞬间模糊成一片，那羊群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砸的七零八落，不一会儿全爬地上了，而那个中年汉子情急之中把脑袋塞进了石崖的石缝儿里去了，可是还有大半个身子漏在外面，几声惨叫过后，人也停止了扭动。

我抬头望了望我这头顶上的天，依旧是万里晴空，我又把眼神儿投向老头儿，老头儿面无血色的说道：“他该死……！”

……

和煦的秋风抚在我脸上，我僵硬的站在高土台子上，遥望和尚的来途，依旧是没个影子。老头儿把我给叫了下去，说道：“刚刚吓着你了吧？”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有点儿奇怪。”

老头儿拂面说道：“是那家伙有眼无珠，斩了黑蛇，断了它的最后一劫，遭了天谴了……。”

我再抬头的时候终于看见和尚那笨拙又熟悉的影子，正从一户人家里往外跑，我就仿佛见到了从娘家归来的新媳妇儿，满心欢喜，心性大开。我上来胆子低下头问老头儿道：“那个老头儿的死又是遭了哪门子天谴？”

老头一愣，血液又冲到了眼球上，他瞪起那猩红的眼睛，狠呆呆的看着我说道：“你知道那老头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