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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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子呢?”一进门,广胜面色阴郁地盯着正在过烟瘾的健平问。

健平抬头扫了广胜一眼,用大拇指揉揉鼻子,翁声翁气地回答:“刚出门,让你回来马上给他打电话呢。”

广胜推开里间的门,孙明侧身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他。一股巨大的歉疚感几乎将广胜击倒,他坐到她的身旁,柔声问:“还没睡?”

孙明不说话,伸出双臂揽住广胜的腰,轻轻把脑袋抵在了广胜的肚子上。

广胜腮帮上麻麻痒痒的,似乎有虫子爬过的迹象。广胜觉得自己哭了。不会吧?我不会就这么脆弱吧?刚想伸手去摸,一个巨大而冰冷的泪滴便掉在了他的手心里。不行,这样可不行,这不是我陈广胜的做派!他用力眨着眼睛,阻止了继续涌出的眼泪。

孙明的喘息声很轻柔,这让广胜心里又是一阵麻痒。

广胜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柔地摩挲着孙明的头发。沉默了许久,广胜慢慢捧起了她的脸:“想我吗?”

孙明闭上眼睛,点点头,又把脑袋贴紧了广胜的肚子。

“胜哥,凯子又来电话了,出来接一下。”健平在外屋吆喝了一声。

“不接,关机!”广胜抱着孙明的脑袋倚到了床头,心中感慨万千。

“别不接呀,”健平拿着手机进来了,“凯子很着急,本来想给老胡打电话,又怕你想多了。”

“好了,你先出去,”广胜直直身子,伸手拿过了手机,“你没看见我在这里干什么嘛。”

健平伸手在脸上胡噜一把,讪笑道:“嘿嘿,别跟我在这儿装正经的,谁不知道谁呀。”

广胜把手机凑到耳朵上,冲健平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闷声道:“凯子,说话。”

“胜哥,你真好意思的,连我的电话都不想接呀?”

“不是,我刚回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我倒不急,有位朋友很急。出来吧?你到北方宾馆,到了打电话,我让小韩下去接你。”

“真能闹,有什么事情在家里谈不行吗?”

“咳,你不知道!赶紧过来就是了。”

就在广胜打上出租车的的同时,几条黑影幽灵似的闪进了广胜刚刚走出的楼道。

这几条黑影刚刚在底层的楼道里隐蔽好,另外三个黑影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刚刚进来的两个人将中间夹着的一个人往那几个黑影的跟前一推,一个人转身离去,另一个小个子过来,轻声对黑影嘀咕了几句。

“小子,你就是朱胜利吧?”黑暗中,一个人一把揪起刚被送来的那个人的头发,让他的脸靠近自己,冷冷地问。

“就是,我……我就是朱胜利。”朱胜利刚说了一句,脸上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找的就是你!”

“大哥,我不认识你们啊……”

“认识我们没用,”那个人猛地一刀背砍在朱胜利的脸上,“认识陈广胜就行!说,陈广胜的女人是不是在楼上?”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大哥,我跟陈广胜好长时间没联系过了……”

“你不知道?”随着朱胜利一声凄惨的哀叫,朱胜利的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枪把,“你不会说,你连健平是谁也不知道吧?”

“这都哪跟哪呀大哥……我认识健平,也认识孙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哪里呀……”

“他们就在楼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凑近朱胜利的耳边,“不想死是吧?”

“不想,大哥我不想死……大哥,你们跟陈广胜的怨仇,为什么要拉上我?我跟陈广胜不过是一般朋友,我什么事情也没做……”

“你跟他没做,可是今天你必须帮我们做事!”

“行,别打了……”

“打还是轻的,”刚刚送朱胜利过来的那个南方口音的小个子的声音冷森森地在一旁响起,“不照我们说的做,你就得死!”

朱胜利的腿剧烈地哆嗦起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不敢杀人……”“没那么严重,”南方口音的人提膝顶在朱胜利的肚子上,“你只要帮我们把门敲开就行了。这很简单。但是你要是露出一点儿异常声音,立马得死!”手里握着的枪又一次狠狠地砸在朱胜利的脸上。

朱胜利的一声惨叫还没叫利索,就被一只大手钳子似的捏住了嗓子:“想活命就点头!”

朱胜利剧烈地点头,窒息的感觉让他联想到了活埋这个词。

南方口音的人拉开掐住朱胜利脖子的那只手,揪着他的衣领,猛地往上提了提:“一会儿咱们一起上去,你敲门,要是里面有人问话,你就回答,陈广胜的电话没电了,让你过来通知他们去北方宾馆,就说那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请吃饭,让他们马上出来。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慢着!”一个铁塔一样壮实的人扯开了南方口音的人,“不能让他上去,健平这小子很精明……因为朱胜利不知道陈广胜现在住的地址。这样,让他先打电话,不行的话咱们再让他上去。朱胜利,你别跟老子说,你不知道孙明的手机号码。”

“我知道,我知道……”朱胜利抖着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我这就给她打。”

“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知道,知道……大哥,我这就打电话?”

“打。”

北方宾馆离广胜藏身的地方不远,拐了几个弯儿就到了。广胜坐在出租车里拨通了关凯的手机,没等开口,关凯就在那边笑了:“哈哈哈哈,哥哥你可真仔细啊,还不敢下车?没事儿,你往左右看看,都是自己人!”广胜没搭腔,拿下手机往左右看了看,几辆轿车停在宾馆的门口,好像里面都有人的样子。广胜皱一下眉头,重新把手机拿到了耳边:“让祥哥接电话。”

“广胜,还记得老朋友龙祥吗?”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果然是董启祥!广胜微微一笑,心里仿佛有一把雨伞,一下子撑开了。他打个响指,“啪”地扣了电话,打开车门直奔宾馆大门。

广胜刚冲过大厅,就与对面跑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司机在后面吆喝:“钱钱钱,坐车的那位朋友——你还没给车钱哪!”

被撞的人是小韩,他让开广胜,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票子,在上面啐了一口,“啪”地贴在墙上:“自己过来拿!”

广胜兴奋得像是打了兴奋剂,捂着胸口站住了:“小韩,你们在哪个房间?”

小韩拉着广胜奔楼上走:“还我们呢,别人都不让进,就他们两个。”

瞧这阵势!广胜一怔,不禁有些紧张:“今天来的再没外人了吧?”

小韩嘟囔了一句:“谁知道呢?那个大黑个儿带了不少人来,都在楼下车里呢……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外人。”

广胜放心了,站在楼道里点了一根烟:“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单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是,只有他们两个,我跟彬彬在隔壁等着。”小韩继续走,“这阵势,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彬彬是谁?”广胜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头皮上的伤疤也跟着一麻。

“跟凯子一起玩儿的一个伙计,好像跟大黑个儿也认识。”

“我知道了……”广胜心里稍稍不爽了一下,顺手摸出了手机,“健平,看好了门,谁叫门也不准给他开。”

健平“嗯嗯”两声,在那头哈欠连天地嘟囔:“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你早点儿回来啊,我这边没事儿的。”

广胜拔脚往里走:“别没事没事的,出了事儿我拿你是问!”

站在一个单间门口,小韩敲了敲门:“二位老大,胜哥来了。”

少顷,门“哗”地打开了,董启祥像一座黑塔似的站在门口冲广胜呲牙:“哈哈哈哈,陈广胜!”

广胜倒退两步,仔细打量董启祥一眼,咧开嘴巴笑了:“好嘛,果然是祥哥!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关凯上前一步,一把将小韩推了出去,顺手把广胜拽进来,倚住门框,看看董启祥又看看广胜,摇着手笑道:“呵,好兄弟又见面啦。”

董启祥搂着广胜的脖子,把他按在靠近自己的一张椅子上:“广胜真是不重视你这个破哥哥啊,我都出来半年多啦。”

广胜定定地看着他,眼泪几乎要溢出眼眶:“祥哥,别这样说……这些年我混得不成样子,没脸见你们呀。”

“怪我,这事儿怪我,”董启祥拍拍广胜的手,咧着蛤蟆似的大嘴笑道,“其实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我出来了的,谁知道会这么忙?老四去接我的时候,我还问过他,我说广胜怎么没来?你猜老四说什么?哈,他说你当总经理了,整天跟荣毅仁李嘉诚他们商量买卖,没空儿!哈,本来我刚出来应该去找你聚一聚的,可是老四这家伙不让,他说你现在比好人还好人呢。哈哈哈……别撇嘴呀,说着玩儿的。”

关凯给董启祥添了一杯水,低声问:“祥哥,要不我出去一下,你先跟胜哥聊会儿?”

董启祥皱了皱眉头:“你会说话吗?要不我出去?咱们干什么来了?我龙祥不干背着人的事儿。”

关凯的笑容凝固了,愣在那里,倒水的手停在半空,茶杯里溢出来的水“滴滴答答”流到了地下。

董启祥用手指蘸着桌子上的水弹了关凯的脸一下:“你没必要拿这点小破事儿当正经营生,天塌不下来。”

关凯讪讪地放下茶壶,冲广胜笑笑,转头对董启祥说:“那我就在这儿坐着,你们谈。”

董启祥用一沓餐巾纸慢慢擦着水渍,慢条斯理地说:“本来我应该再跟广胜叙叙旧的,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么你就先跟广胜说吧。”

关凯眯着眼睛拘谨地瞄了董启祥一下,把脑袋凑近了广胜:“胜哥,你没来的时候我跟祥哥聊了一会儿,祥哥基本明白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是这样,四哥去了外地,咱们这件事情由祥哥出面帮咱们办。祥哥刚才给常青打了电话,让他过来解决问题,常青很听话,好像是来不及了,说他一会儿就到。来了以后,咱们哥儿俩不要多说话,一切听祥哥的指挥……祥哥,别的你跟胜哥说吧。”

董启祥点点头,换了一付严肃的面孔,用手摩挲着广胜的肩膀说:“既然你们相信我,我就尽量给你们把这事儿办好了,前提是我需要知道你在这里面到底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你不会跟凯子一样,也想……哈,广胜不愿意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有些事情我得先跟你说明白了,这几天我跟蝴蝶联系过,蝴蝶曾经对我说起过你跟常青的事情,当时我说,广胜是咱们的好兄弟,你应该帮他一下啊。蝴蝶很为难,他说,你根本就不跟他谈这事儿,好像不喜欢让他插手。常青跟蝴蝶的关系以前不错,这你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说实话,我没有见过常青,不了解这个人,事情既然出了,我自然要帮你处理一下。言归正传,你砸他的目的是什么?说来我听。”

广胜把董启祥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来,盯着董启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让他重新认识我。”

董启祥笑笑,悠然啜了一口茶水,话说得有些心不在焉:“嗯嗯,呵,是男人都这样。常青打过你嘛。”

广胜的脸红了:“要是单纯因为这个,我是不会这么跟他这么干的。”

“那是因为什么?女人?不会吧,你不是这样的人……”董启祥愣怔一下,暧昧地笑了,“可以理解。胡四为什么跟常青翻脸了?哈,也是为了个女人。你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当初常青戳弄别人去勾引过你的马子吗?事情过去了你再回头想想,为了个臊货不值当的。”

广胜突然想发火,一张嘴,瞪着董启祥又乐了:“你干的事情都值当的。”

董启祥递给广胜一根烟,给他点上火,来回摇晃着打火机:“咱们还是说点儿实惠的吧,常青来了你想让他干什么?”

广胜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让他给我跪下,说声对不起!”

董启祥推了广胜一把:“我算真服你了……凯子,把彬彬叫进来。”

彬彬站在门口冲里面笑的时候,广胜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这小子果然就是三年前砍我一刀的那个小黄毛!几年不见他也长大了。董启祥把他叫进来是什么意思?广胜沉住气,冷眼看着彬彬,靠在椅背上没动。彬彬似乎也认出了广胜,冲广胜点了点头:“胜哥好。”

董启祥低下脑袋,肩膀一抖一抖地笑:“呵呵,好玩儿。”抬起头来对广胜眨巴眼,“你真行,哈哈,你真行。你说你这些年怎么就变得这么‘抗造’了呢?呵呵,服了服了,彻底服了……彬彬,过来给你胜哥赔个不是。哈哈哈,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算了算了,”广胜摸了摸脑袋上的刀疤,记不清哪一条是彬彬砍的了,“以后别再砍我就行了。”

“哪敢呢?”彬彬上前两步想跟广胜握握手,见广胜纹丝不动便站住了,“哥哥原谅我,那时候我不懂事儿。”

“算了吧。”董启祥冲彬彬摆了摆手,“事儿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除了几个死党,我全给他离间了!”彬彬这话说得胸有成竹。

“他的死党是几个人?”

“三个,全在常青身边呢。”

“好,再嘱咐一遍路口的兄弟,如果常青往外跑,直接用车撞他!”

“他不会跑的,”关凯接过话头,“他的腿断了,最不好的结局是,他坐车……”

“坐车?撞他的车!”董启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变成了狼。

看着彬彬出去了,董启祥把手伸向了广胜:“把枪给我。”

广胜边掏枪边嘟囔了一句:“至于吗?”

董启祥接过广胜的枪,把子弹退出来装到裤兜里,斜了广胜一眼:“别想多了,我这是为你好,怕你冲动,一冲动就容易出麻烦,”把枪还给广胜,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咱们年龄都不小了,凡事多动点脑子吧,不然熬不出个好老头儿来。话就说到这儿吧……凯子,招呼小姐上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抓起桌子上的手机,面色严峻地走到窗前。天上繁星点点。董启祥“哗”地拉上了窗帘。

我这样干有什么具体的目的?看着董启祥晃来晃去的身影,广胜的心跳莫名地急促起来,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广胜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漫天的大雪里疲惫而孤独地走着,四周一片沉寂,微弱的阳光把他的身体拉成了一条长长的飘带。我在忙什么呢?广胜突然觉得自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所包围。他奋力往外冲,可怎么也冲不出去,犹如一只被网住了的兔子。

董启祥出来半年多了,难道他真的没有接触过常青吗?广胜有些糊涂了。

这边,董启祥拨通了常青的手机:“喂,我是龙祥,让常青接电话。”矜着鼻子听了两句,哈哈笑了,“呵,常青啊,怎么还没到?陈广胜也来了,你赶快过来吧……什么意思?你别想那么多,男人嘛!这是早晚的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你可以打听打听,我龙祥如果那么不上讲究,也不用在这个地面上混了!想解决问题就马上过来,不想解决,我以后就不跟你谈了。你得理解呀,是不是兄弟?好,我等你。”

“祥哥,他带人来也让他进来吗?”关凯显得很兴奋,两只眼睛射出幽蓝的光。

“不用担心,他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不会那么傻的,”董启祥把手机放回桌面,坐下伸了一个懒腰,“他妈的,我以为这次出来能够消停点儿,谁知道……操,我想喝酒了,”把头转向广胜,笑道,“还记得咱们在劳改队喝酒的事儿吗?那时候想喝酒可真不容易啊。”

广胜回过神来,讪笑着冲董启祥呲了呲牙:“别提了,你们倒好,喝了就睡;我兴奋,差点儿越狱了呢。我记得那天是蝴蝶请的酒,他的酒量可真差啊,喝了不到一瓶就开始念叨他爹和他的傻弟弟,后来他还真的越狱了,结果没成功,差点儿被武警给打死。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万幸啊……”话锋一转,闷声道,“蝴蝶跟常青的关系不错,坐牢的时候常青经常去看望他。你出来以后就没见过常青?”

董启祥皱了一下眉头:“你什么意思?”一顿,仰起头笑了,“哈,别问那么多了,没意思。”

正说着,董启祥的手机响了。广胜注意到,手机的铃声音乐是《茉莉花》,温柔得十分荒唐。

董启祥瞟了手机屏幕一眼,慢慢打开了:“出来了?好,跟着他!他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放下手机,把胳膊抱在胸前,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突然笑了:“这就对了嘛,”斜眼瞄着关凯,一撇嘴巴,“我是怎么说的?这小子一点儿也不‘膘’啊,一个人都没带,就一个女的搀着他上了出租车……所以我说,这种人不好对付。”

“这小子又玩邪的,”关凯哧了一下鼻子,“我跟他在一块儿那么长时间,我还不了解他?有两种可能,一是来了就讲和、装孙子,啥也不要了,等待机会东山再起;再就是,这小子把枪绑在裤腿上想干点儿什么,以前我们跟别人谈判的时候,他经常这样干。”

“是吗?你这么有脑子还请我来干什么?”董启祥舔着参差的牙齿,扫视着关凯,面目凶狠。

“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凯的脸涨成了关公。

《茉莉花》的旋律又响起来了。董启祥按开手机静听了一阵,沉声说:“没你的事儿了,让他们上来。”挂了电话,对关凯说,“来了,一点儿不错,就他一个人。你去跟彬彬说一下,让扶他来的那个女的到他们房间去呆着,客气着点儿,好好伺候着,别吓着人家。”

关凯刚出门,董启祥一把抓住广胜的胳膊,沉声道:“瞪起眼来,少说话,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儿。”

广胜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董启祥把一根指头横在他的嘴上:“千万不要冲动!听我的不吃亏,兄弟,世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和老四是冲你们给的那六万块钱来的。第一步我给你们摆平了,以后就看你们的了。当然,这个‘你们’不一定包括你……这件事情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不愿意看到你还在跟一些搬不上台面的人掺合在一起,那样很掉底子。好好活着吧,感到寂寞了,就来找我和老四。”

听了这话,广胜的思绪有些乱,感觉自己是处在一个漩涡里面,恍恍惚惚地拿起茶杯碰了董启祥的茶杯一下:“干了。”

外面隐约传来一阵说话声,是彬彬的声音:“青哥你放心,让嫂子在我们那屋,你们在那里谈事儿还方便。”

一个女声很温柔地说:“什么事情非得半夜谈?真是的……常青你去吧,我跟彬彬在那屋等着你。”

“嘭!嘭!”门响了两下。关凯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两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董启祥顿了顿眼前的茶杯:“坐稳了。”

门又响了两下,彬彬在外面吆喝:“祥哥,常青来了。”

董启祥摸了一把脸,面孔立刻变成了一副慈祥的样子,站起来迎着门走了过去:“哈哈,我兄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门一开,常青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广胜注意到,他站得很僵硬,肩膀是靠在门框上的。

董启祥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兄弟很守信用嘛。”

常青木然点了点头:“祥哥好。”

彬彬搀着他往里走的时候,常青的眼睛直射着关凯的后脑勺。关凯似乎是用尽了耐力,纹丝不动。

董启祥招呼彬彬把常青搀到自己的旁边坐下,挥手示意彬彬出去。

彬彬倒退着冲董启祥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然后摇了摇头。

“胜哥好。”常青隔着桌子向广胜伸出手来,笑得十分丑陋。

广胜抱着膀子没动,冲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弟兄们,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先说两句。”董启祥拍了拍桌子,“今天谁也不准‘毛楞’,谁‘毛楞’就是不给我面子。这话虽然丑了一点儿,但我说的是实话,哪个觉得我这话不对,请他说出来,我立马走人,这事儿爱谁管谁管。”伸手拍拍常青的肩膀,换了一副关切的口气,“兄弟,首先我得向你道歉,前天去你店里砸场子是我带人干的,当时我还不了解情况,损失我会赔偿给你的。当然了,这是后话。”

常青有点儿坐不住了,红着脸,伸手来握董启祥的手。

董启祥用靠近常青的那只手拿起湿巾擦了嘴巴一下,接着说:“至于关凯和广胜这两位,我就不多说你们了,咱们在号子里也都互相了解……总之,今晚咱们以喝酒为主,还有什么事情在酒席上解决不了的?都不用那么瞪眼扒皮的,没意思。我先说这些,开始吧。”

冷场了,屋里没有一丝响声,连一直在外面放着的音乐,此刻也模糊起来,时断时续,仿佛来自天外。

广胜大口地抽烟,透过烟雾,广胜仿佛看见常青挥舞着酒瓶子,一下一下地往自己的头上砸,血光四溅。

眼前,一缕青烟袅袅地往上盘旋,渐渐的,这缕青烟化成了一只黑色的大鸟。这只大鸟从天而降,异常迅疾……老杜?老杜化作了一只大鸟,这只大鸟又化作了一缕青烟,袅然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健平,给我拿把刀去,我要杀了他……”广胜听见了自己几个月前的声音,瞪着常青的眼睛,慢慢变得凶悍无比,脸也开始变形,逐渐破裂成碎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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