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四下午，天色微阴，西风渐紧。海涛按时赶到刘姐家。影华与刘洋早在家中等候。看到影华打扮得甚是艳丽，海涛不由迟疑了一下，心中略有感触。影华也有些异样。她隐约觉得此后倒不知如何与海涛相处了。当初许芳姨提亲，她并不反对，父母也是乐意。但后来她一听说对方定有亲事，立即让二姨不再提及。她不想成为第三者，更不想给另一个女人带来不幸。父母认为她做得对，她虽然目前没工作，但并不愁找个好人家，所以不必这样慌着找婆家。在谁想到海涛竟然会来刘家补课，而刘姐又请影华帮着为海涛和刘洋做饭。这样处在一块，时间一久，该不会发生啥事儿吧？她本想和二姨说一下，是不是姨父故意安排的？但也只能等到周六再去问了，现在还是做饭要紧。其实马然军也不知刘姐会如此安排，他只是帮海涛谋份收入，哪料到会有这种巧合！

三人打了招呼，海涛与刘洋进屋学习。影华忙去做饭。她虽然一直在上学，但在假期内都主动帮父母做些饭菜。她爱捉摸厨艺，对着菜谱烧些菜肴，竟也熟能生巧，什么红烧肉、炸鸡翅，还有闷米饭、蛋炒饭，乃至包饺子、烤烙馍等家常饭菜，她均能手到擒来。今晚她要为两人烤些鸡腿，另外做些米饭，再打一小盆鸡蛋汤，也算非常齐备了。

开饭时，刘洋啃着鸡大腿嚷道：“影华姐，以后你天天给我们烤鸡腿，那多得劲呀！”影华抿嘴笑道：“那还不容易吗？就看你妈妈给不给你买鸡腿了！”刘洋拍着胸脯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妈不买，我让我爸买！我爸最听我的了！”影华摸着他的头说：“好！我不仅给你烤鸡腿，还给你做其他好吃的呢！以后有你吃的！”

海涛细慢地品尝着这些饭菜，心里暗夸影华的手艺好。他看着两个小东家，不知该不该说话，只知道吃饭，竟忘了喝汤，竟噎得双眼直瞪。刘洋看着他的窘态，不住地笑。影华放下碗，用勺子舀些蛋汤倒给他，含笑道：“别太急！喝些汤就不会噎着了！”海涛忙感激地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饭后，海涛又指导刘洋写些作业，便决定返回学校。影华刚洗完餐具，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见他要走，便热情地说：“你等一下，我去拿样东西给你！”她便起身出了门，一会儿取来一只小巧的手电筒递给他道：“你拿着，路上小心点儿！”海涛哪敢接受，委婉地说：“天不算黑，又有路灯，还是你用吧！”

看他这等忸怩，影华便耷拉下眼皮，沉脸怪道：“去师范的路有两条街没路灯，你用得着！”她又抬起眼默默地注视着他。海涛分明感到她的责怨之情，立即意会到这样拒绝会让她很尴尬的，忙接过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你！”影华方眉开眼笑道：“对啦！这才有点绅士吧！”

海涛被她夸得脸色一红，心下又是一动，便打开手电，一束明亮的光照在眼前。他告别了刘家，侧身独自下楼。影华站在门前，一直目送着他走下去。

到得寝室，众人尚未休息，都坐在床铺上高声议论着。海涛坐下一听，方知隔壁二班的一帮男生惹了祸端。学校后勤处正在调查，问题可能很严重，竟涉及到同楼的不少人。

原来泉安师范的男生寝室后面有一条桃源河，河面不宽，立在寝室的二三层窗户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对岸居民区内的一举一动。有一户人家今年夏天刚娶了新媳妇，只留一对新人守着一座四合院。新媳妇年青貌美，极爱洁净，每天中午都要关上院门，坐在院内的一只大木桶里洗澡。眼看天气渐凉，她仍是痴心不改而且乐此不疲，趁着中午太阳正好，在院里扯上浴罩开始沐浴，还要让她的丈夫守在旁边进行全方位的观瞻和欣赏。不料此事早被河对岸二班的一群男生给盯上了。他们从开学时就发现了这个“奇迹”，每天午后都不睡觉，几个人鸭子一般缩在窗户上盯着对岸窥视，悄悄地指点着、议论着。有人说女人的皮肤真白，隔那么远还直发光，看着都眼馋；有人说那一对nai子真是肥嫩，肥得让人发晕，嫩得让人流口水；还有人说这女人真骚，大白天的就不怕有人来访……这些事儿太过稀奇，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均不外传。因为这毕竟是关涉到道德水准的事儿，所以外界一时无人知晓。

忙假后天气骤然凉了许多，他们以为那女人肯定不会再出来展览她那对令人馋涎的nai子了。谁想今天天气回暖，午间气温稍热，一男生习惯地朝窗外一看，像发现新大陆似地一叫：“乖乖，快看，白骨精又出来了！”这一叫不当紧，连外班到此串门的几个男生都知道了，一时间引来不少男生，大家你压着我，我挤着你地趴在窗户上看，又是指手画脚，又是评说争论，声音渐大，动作不免过火，有人伸手向对岸招手致意，竟有人吹了声口哨，那声音极是尖利悠远，被对岸一心沐浴的女子听到了，回眸一瞅，便看到对岸那群挤在窗户上的鸭子似的脑袋，原来是一帮大老爷们一直在陪同着她的丈夫共同观看她的表演。她的丈夫也回过神来，两人惊惶失措，匆忙返回屋中。这帮男生便自行解散。有几人还回味无穷，私下安排二班的哥们，下次再有这样精彩的“现场直播”，千万不能忘了要合作共享。

遗憾的是“现场直播”这一幕时，01的男生们大多在睡午觉。预备铃响后，伟哥有幸从二班一哥们口中听说，还遗憾了老半天，便将这些荤事儿添油加醋地描绘给赵军解馋。不过，两人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一场风流韵事罢了。然而不幸总是在意料之外匆匆降临。下午课外活动时，那女子的丈夫来校向施校长反映了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恶性”事件。施校长乃省城人，久居江南，说话有严重的江南鼻音。他常常教导学生要为人师表，不要“褴褴褛褛（男男女女）”的老往大街上跑。但这种教导对于都已二十多岁的师范生来说，连耳旁风的级别都达不到，男男女女该结伴上街还是结伴上街，该外出租房仍照样租房生活，甚至有的男生竟然在周末跑到女生寝室与女友“同室操戈”进行实战操作。这实在是孰可忍实不可忍！施校长便安排后勤的几位领导经常夜查寝室，一旦发现有夜不归宿者，立即严肃处理。刘允道不敢经常到外面与妻儿团圆，即是惧惮他这种出色严格的管理，并非是他不愿与婆娘“同室操戈”也，更不是他有外心要出外打游击的。

施文军听完那女子丈夫的申诉，不由怒发冲冠，可惜眼下天气尚不寒冷，他并没戴帽子，否则帽子早要飞出去了。他摘下眼镜，双目炯炯，气愤异常，正愁抓不住这些学生的小辫，机会竟这样不期而遇。他立即安排后勤处的陈西武主任展开调查。陈主任乃民师出身，学问不深，眼睛颇小，但察颜观色的本领极高，而且处理事务极有分寸。他根据反映的事实，首先锁定是二楼以上的男生所为；又亲自到寝室现场踩点定位，经过目测，便已基本确定“偷窥”者所处的寝室。下自习后，他便如集所有寝室长开会。直到现在孟室长都还没回来，众人最关心的就是这些偷窥者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处理结果。

海涛听完这些，想笑没敢笑，又不便指责，便听他们议论。

李玉成坚持替那娘们夺理：“我认为这事儿做得太缺德了！学校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个杀鸡骇猴，再扣两个月的饭票，一举两得，那才是正理！”

伟哥脱着袜子，有些鄙夷地说：“你呀！是没看到那娘们春光乍泄的场面，所以才这样心生忌恨！这也叫幸灾乐祸！”赵军却反驳道：“胡说，那里春光再美，也比不上阿菊的小手更温柔更引人入胜呀！”这话说得李玉成摇着头不再理会。海涛不由笑了，看来李玉成和刘若菊手拉手在操场上散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伟哥便慢条斯理地说：“唉，万不可搞人身攻击！依我看，其实这事儿也没法处理。任何事都讲个前因后果，就偷窥这事儿来说，女人大白天在院里洗澡，说到底就是有伤风化，应该批评。这事儿幸亏及早发现了，不然，这种望梅止渴的事儿说不定会演变成争梅解渴的闹剧！女人呀，就是一盆祸水呀！老刘，你对止肯定有很深的感受！”

刘允道一直坐在对面并没插话，此时便冷脸笑道：“这个咱不敢评价！你说啥就啥呗！”

赵军却呵呵笑道：“照你这样讲，望梅止渴是错的，大家都去摘梅解渴，这世办岂不乱了套？女人再是祸水，只看在谁面前。老刘这人多好，宁可去看黄色录相止止心中的渴，也不去惹火烧身！这事儿你伟哥做得出来吗？”

刘允道脸只一红，并没接话。伟哥却坚持道：“任何事儿都会事出有因，但更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就这件有伤风化的事件，我认为学生是无辜的！”伟哥生气地顶了过去：“你不懂！你这是偷换概念！任何事儿都会事出有因，但更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就这件有伤风化的事来说，我始终认为学生是无辜的，错就错在那个娘们丝毫不自重，太爱卖弄风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