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神色动容，来到龙吟和洛研的近前，静静地盘下庞大的龙躯。

洛研抚摸着龙阳喘着粗气的鼻孔，心情沉重地说道：“龙阳，这是我们的孩子，一个拥有强大精神力的孩子。他身上血肉来自你我，连心跳和呼吸都与我们同步，是我们无法割舍下的宝贝。”

龙阳低下高傲的龙头，伸出龙爪在小龙吟身上轻轻摩挲着，开口道：“你真的是我的吟儿，原谅父亲先前错怪你了。放心吧，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的。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母亲都不在你身边，你千万要学会保重自己，永远不要沉溺于伤痛之中，要努力变成世界上最强的存在。”

龙吟抱着龙阳的巨爪，有些悲痛地说道：“父亲，这是为什么？我也有能力保护你们，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让我伤痛的话？我们才刚见到，我不要就这样匆匆别离！”

“呵呵呵呵……”龙阳笑出了声来，那笑声里虽有九分豪迈，却也免不了一份苍凉，“我有幸见到我们一族未来的龙神，我应该高兴才是，而且这个龙神还是我的孩子。传承千万年的誓言终于要应验了，龙族即将迎来它最辉煌的时代！”

尽管龙阳说的豪迈，但是一边的洛研已经泪如雨下，一会儿看看龙阳，一会儿看看龙吟，有无限的悲情。

“这是为什么？”龙吟极为不解。

龙阳并未作解释，转过半边身子对着老族长说：“族长，我的孩子将成为龙神。这是我们龙族最后的决定和最后的希望，是也不是？”

老族长一愣，神色大变，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龙阳，你说什么？难道你要放弃这个机会吗？你是我们龙族百位勇士中，唯一一个练成《真龙变》的存在。以你强大的体魄是继任龙神的最好人选，你莫要拿我们龙族的希望开玩笑！”

“如果我可以，为什么我的孩子就不可以！”龙阳冷哼一声，说道，“难道你要让我忍受妻儿、族人都离我而去，一个人活在世上的孤独吗？到时纵有盖世神力，可以横扫天下，我亦生不如死。与其如此，不如把希望留给我的孩子，他的人生刚开始，应该有更多的幸福追求。再者，为人父母，哪有牺牲子女，让自己苟活的道理？”

老族长愣住了，他身后的多位龙族长老愣住了，甚至许多龙族子弟都愣住了。他们知道龙阳的话里意味着什么，他们为龙阳的担当和伟大而感动了。想到此，先前的些许不甘也烟消云散，纵然身死都无憾了。

听了龙阳的话，洛研一直悲戚的表情终于好转，她摸着龙阳的龙躯，说道：“我们不会分开的，真好。”

龙阳甩去眼角滚烫的泪，笑了笑，点头道：“是的，死也不会。”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龙吟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感到无限悲戚，但却不知道悲从何来，他忍不住大声咆哮道。

齐玉走到龙吟身边，拉住他的小手，抚慰着他的情绪。隐隐间，齐玉也感到这里将要产生大变。

老族长仔细推算了一番，点了点头，对龙吟沉声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命运让你从十多年后回归此处，竟然有这样的用意。孩子，不要迷茫，我告诉你真正原因，因为你将是我们的龙神，龙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存在。

在我们龙族繁衍之初，被蕴育万物的大道赋予了一个无比冷酷的法则：龙族不灭，龙神不出。就是说当所有的龙族都死亡后，龙族的最强至神——龙神便会诞生在这个世上。

但亘古以来，龙族何其强大，敢触我们逆鳞者，无一不灰飞烟灭。直到我们降临华夏，成为守护图腾，龙族千秋长存，不死不灭的神话才被时间无情地打破，我们慢慢地变得平凡起来。因为平凡而变得不再重要，慢慢地被历史所淘汰，直到剩至最后一个龙族时，龙族才会由衰转盛，迎来龙神的诞生。

我以为这个龙神会是你父亲，却没想到天意竟然抉择了你。原本承受千万龙族的意志方能成为龙神，这其中需要极大的念力和毅力，自然不是年幼的孩童所能做到的。但是你现在居然多了十多年精神意念，已经有了成为龙神的关键部分。

更重要的是……”他看了下齐玉，接着说道：“有这么一个绝世高手始终守护在你身边，为你分担着一切，那么未来的日子就算有苦难，你也能坚强地活下去，并且会活得开心。”

老族长对着齐玉躬下身来，歉意地说道：“姑娘，老朽为先前对您造成的误会而赔罪……”

齐玉扶起老族长，微笑道：“前辈不用太过客气，现在很多事情都明朗了，晚辈自然不会责怪老前辈的。”

“还请姑娘答应我一件事，这是我们龙族对您的恳求。”在老族长说完再次躬身，他身后的其他龙族子弟也都半跪下身子来。他们是尊严至上，宁死不屈的龙族，但是为了它们龙族最后的希望，他们甘愿舍弃掉这存在于世界的最后虚名。

齐玉冒然受到如此大礼，有些震惊：“前辈，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讲来。只要晚辈力所能及，且不违背我的行事原则，我一定义不容辞。”

“老朽知道，姑娘和龙神是宿命中的对手，又是宿命里会一直走在一起的人。我希望无论龙神以后遇到什么危机，姑娘都能对他不离不弃。”

齐玉看了看一边被龙阳和洛研抚慰着的龙吟，想他一生孤苦，刚找到一些亲人的踪迹却又要转眼逝去，并且要承担起空前绝后的巨大责任，他的命运是如此的崎岖。再看看这些龙族，他们期待的眼神，纵然身死也为它们最后的希望而做期盼，这种信念是如此的不屈。

对比起在村子外那些修行者，他们淡漠和冷酷的眼神，明明是有求于龙族，还摆出一副高傲和鄙夷的样子。这里被他们逼迫的上演如此激荡的一幕，他们却依然无动于衷。

侠义为怀的武者之心让齐玉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即使是对上半个世界的敌手，她也不会后悔的。

“呵呵，前辈你多虑了。龙吟既然是我师弟，又是我宿命对手，我自然会一直好好照顾他，帮助他成长起来，直到他有一天能完全战胜我。如果……他真的能征服我的心，那么追随他也未尝不可。”

“那就好，多谢姑娘了。姑娘，龙神的传承太过血腥和声势浩大，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和承受。为了不给姑娘造成身心上的影响，还请姑娘先行回避，等到龙神完成传承自然也会去找您。”

“好吧，请族长告诉我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来的还怎么离开。闭上你的眼睛，集中全部心神，想象着脱离这个世界体系，到时候自然就会归去。”

依照老族长所说，齐玉很快脱离了这里，至于是否离开【虚空幻壁】就不得而知了。

“快要开始了，你们做些准备吧。”老族长向着众人说道，其他龙族长老点了点头，那些半跪着的龙族子弟也都站起身来，为告别这个世界前做最后一次留念。

龙阳看着龙吟，怜惜地说道：“孩子，坚强点，你是未来的龙神，你要担当起辉煌龙族的重任。”

龙吟有些不甘：“难道真的非要这样不可吗？”

洛研点了点头：“吟儿，对你来说，这是个过去和未来交错的未明时空，很多事情必然要发生，也无法去改变什么。你是为承担使命而来，你要做的就是努力地完成属于你的传承，不要让爸爸、妈妈和更多族人的血白流。”

“到底是谁在暗中主宰着这一切？我好恨！我宁可不曾来过，也不要承受这种锥心裂肺的痛！”龙阳不愿承受那种举世孤独，用亲人的鲜血换来的强大，龙吟又何尝愿意这样做。

老族长走了上来，劝解道：“孩子，不要陷入偏激的思想中去。这是一种必然趋势，一个轮回所决定的东西：虚空幻灭，生灵涂炭，只有那些最强的至神才能予以拯救。我们的龙神是无上的至神，具有最为宽大的胸怀和最为强盛的神通，你要学着去包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公。这些修行者并不是你的死敌，它们只是因为恐惧而做挣扎的蝼蚁，它们不配让你出手。”

龙吟似懂非懂，虽然内心仍有纠结，但是在父亲和母亲的的抚慰下，很快将所有沉痛藏到了内心最深处，做出了一副乖乖小孩的样子，不哭也不闹。

老族长转身道：“我们可以开始了！”他身边的八位族内长应了声“好”，然后与老族长分立九个方位，嘴里开始念出神秘的咒语。其他龙族子弟也各自站好位置，做出最虔诚的模样。

“爸爸，族长他们在做什么？”龙吟向龙阳问道。

“他们在召唤龙神祭坛，一会儿你就要到祭坛上接受万千的龙族意志，无论多么痛苦你都要坚持下来，好吗？”

“我会的，爸爸。”龙吟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我会将载你到祭坛上。研儿，把我们的孩子放到我的龙背上来吧。”

洛研将龙吟抱起，纵身来到龙阳的背上。龙吟不安分地到处摸摸龙躯，洛研看着顽皮的孩子，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她暗自将眼角的泪抹去，把龙吟拉过来紧抱在自己怀中，好像怕失去什么似的。

龙吟坐在爸爸的背上，偎依在妈妈的怀里，觉得自己半生来都是在做一场荒唐的梦，只有这一刻最为真实，也最为温暖。在身心放松下，他一会就睡着了，嘴角依然带着微笑，似乎他真的只是个三岁的孩子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