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背过身，如临大敌，紧张得无法呼吸，生怕被敌人发现。
不过，人生啊，有些时候就是运气来了，你挡也挡不住，就在三人背过身子担心被发现的时候，刚好一群人从清江洗漱归来，稀稀拉拉的人群穿过他们，挡住了那个他的视线，三人趁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挡住了他们的身影，一下子躲到了一颗树下。
“他应该没发现我们吧。”祁玄担心地问道。
“应该吧，发现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是让他小心一些。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会做些什么，也不敢做些什么。只是，这你怎么都认不出来，就离我们这么近，”周怡对小男孩比出赞扬的大拇指，“还是我们小阳光靠谱。”
听到周怡这样说，祁玄自然不太乐意，只是，他记得，刚才那个人浑身散发的明明是一个平和的普通人气息，一张平凡得难以记住的路人脸，现在他却完美地融进了小偷、恶霸的群体里，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监狱恶犯的感觉，但上次见面，除了身上的囚服，他没有一点囚犯的味道。脸还是那张脸，人却感觉不出来是那个人。
“我记得，之前看到他，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是鼻子变挺了，还是眼睛变大了？”
“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太对……”突然间心脏刀绞般的疼痛，让祁玄一下子无法呼吸，嘴巴张着，就是没法呼入吐出。
“喂，喂，你怎么了？”周怡看到祁玄的脸色骤变，滚烫的火红色和苍白的冰冷色不断在他的脸上交替，一会唱白脸一会唱红脸。
祁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以超平时百倍的频率跳动，无数的地狱之血从心脏流出，胀满每一个血管，滚烫的温度似乎要把他的身体点燃，但这种滚烫的温度持续不到一分钟，那些火烫的血液霎那间又往心脏回收，身体一下子从蒸炉当中掉到冰川里面。
反反复复的体温快要把祁玄整个人掏空，祁玄双手撑着地面，脑袋埋在软软的草坪里，土里的草被他紧紧攒在手里，几近崩溃边缘。慢慢的，冰与火交换的频率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来得如疾风般迅速的疼痛去得同样迅雷不，“好像，又没什么事了。”
“怎么可能？”周怡一只手抓着祁玄的手，一只手直接摸上了祁玄的脸，“刚才你的脸一会跟火烧一样的红，一会跟死人一样的苍白。看你的表情，几乎快要死了，怎么可能没事？”
“真没事！”祁玄害羞地躲闪着周怡的手，尽管在内心里，他很喜欢那双柔软得不像是一个战士的双手，但懵懂的少年还是没由来的害羞起来。
“又开始了，有点烫了。”周怡还是强行按住了祁玄的脑袋，水嫩的小手放在了祁玄的脸上。
“我说了没事了，我们去看那个人吧。”脸红得跟个小苹果似的祁玄赶忙推开周怡的手，转过脑袋，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努力把他的面容紧记在脑中，努力把周怡的面容从脑中挤掉。
“那你慢慢看啊，一定要记紧了，我们休息了。”周怡揽过小阳光，身上盖着衣服，躺在草地上睡了。
没心没肺。
祁玄微微失落，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男人的脸上，不大不小的眼睛，不大不小的嘴巴，没什么特别的鼻子，长长的脸，一头凌乱的长发，这样的路人脸，钻进人群，确实容易隐藏。唯一能有特征的，就是那如同鹰一般的眉毛了。
记着、看着、记着，不知不觉，祁玄也睡着了。
……
……
“起来了。”男孩看着睡死过去的祁玄，伸出嘴巴，狠狠地在他的前臂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红眼人的身体在前期虽然长得慢，但他们的牙齿，如同野兽一样，以极快地速度长成，完善。
“啊……疼……疼……疼，”祁玄捂着手臂从草坪上跳了起来，看着傻笑的孩子，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甘示弱地捏扯起男孩弹性满满的小脸，“你这小家伙，谁教你这样喊人起床的。”
“姐姐说的，他说叫不醒你，就咬你。”男孩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披风，刚好盖住他的头发和身体，只是这披风的裁剪看起来很粗糙，不对，是特别的粗糙，根本就是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割下来的烂布。
“那个，她去哪了。”祁玄看不见周怡的身影，问道。
“有个紫色头发的大姐姐来找，不知道跟姐姐说了什么，然后就跟她走了，临走让我叫醒你。”小小的男孩表情极其丰富，说起来绘声绘色，不知道在模仿着谁的表情。
“哦。”祁玄打起了哈欠，似乎还没睡够。
“别一幅懒洋洋的样子了，快点走吧，别人都快走完了。”说完，三四岁孩童模样的男孩竟然插起来腰，嘟着嘴巴，一脸生气的模样，十足十的小大人。
“呀，还了不起了，敢教训我了。”祁玄伸手再想要捏男孩的脸，男孩狠狠拍掉了，“快点，别脱我的后腿了。”
祁玄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男孩，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可是周怡姐的命令，她让我监督你，不能让你落队，你自己看看，都没几个人了。”
听到周怡的关心，祁玄会心地笑了起来，其实不论是周怡还是祁玄亦或是男孩，这一路上，他们已经成了伙伴，互相关心的伙伴。
“周怡姐姐还说，现在已经不会在一一分军团地让地狱士盯着自己军团的平民了，所以，要赶紧跟上。”
“好……好……好，听你的，我的小大人。”说着，祁玄伸了个懒腰，终于迈开步伐往前走，只是，男孩拉扯着祁玄的裤脚，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你这么催着我走，你怎么不动。”
“周怡姐说，我不能乱走，让你抱着，不让别人多看。”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 、行、行，你厉害。”祁玄抱起男孩，眼睛不经意间嫖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躲躲藏藏的眼睛里与周围那些漫无目的的平民格格不入，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是在等待着什么，鹰一般的眉毛刻在他的脸上。
“你闻到了吗？”祁玄似问非问地跟怀里的男孩说道，同时迈开脚，准备紧跟那个人。
“闻到了，是他，在那边。”男孩刚要伸手指示方向，祁玄立刻把他的手拉了回来，“嘘，小心点，别让他发现了，他好像想做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