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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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还不算什么,就只那条腿,柳青青没见过大象,但照她估计,这甄厨子一条大腿,就连大象见了,也会赶紧去找一块女人的兜肚。

干什么呢?蒙住自己的眼睛,以免大象会羞愧而死。

甄厨子自己还不觉得怎么样,笑得还是那么的开心,但柳青青只吓得险些将自己舌头也咬下了半个。

只见这甄楚子走动一下全身的肥肉就跟着颤动不已,就好像是一头八百斤的猪屁股。

幸好这地面还比较坚实,否则柳青青真怕他一下子就会将这地面踏出个窟窿。

太胖的人自然也就不太愿意走动,只因动一下比别人爬上一段陡坡还要来得吃力。

越不愿意动也就越胖,越胖也就越不愿意动。

他这一身肥肉不算上骨头少说也有三百七八十斤上下,就算是一头整天不停进食的猪,也不见得就会比他更胖。

这一身肥肉自然很让人恶心,这么肥的人动作自然会很笨拙,很可笑。

可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见过他动作的人,绝不会觉得他好笑。

他这么重的身子就算是一匹马拉起来也颇为费力,他从铁锅里跳出来这股力量当然也就更大,但板车却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他的动作依然灵活、巧妙,巧妙得就像是小姑娘在纺线。

他的身子也依然轻盈。

你见过抓刚抓住七只大毛虫的燕子没有?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像这只打着饱嗝的燕子,随时都有可能会振翅飞起来。

没有见过他动作的人,估计谁也不会想的到这么胖的人,居然还能动得如此轻巧灵敏。

甄厨子走到了马尸旁,原来他身上也带着一把刀。

一把米筛大小的菜刀,看起来没有四十斤,也有三十几斤。

可是他拿在手上就像搬一根稻草一样轻松容易,一点也不费力。

他拔出他的菜刀,一刀砍在死马身上,就连皮带骨的砍下一大块。

他也不回头,就随手一抛,那块几斤重的马肉就抛在那口大铁锅里,就好像是背后也长了双眼睛似的,准确得连一分的误差也没有。

他右手握刀,左手抛肉,两只手一上一下,动作既轻巧又熟练,就像是戏台上的魔术师在表演抛彩球一样。

原来他不但轻功高明,刀法也不差。

只见刀光闪动,左五右六,横七竖八,不到半杯茶的功夫,那匹可怜的马就被他剁成了一百三十多块,他却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看他轻松的样子,简直比别人拿刀切豆腐还要容易得多。

柳青青胆子本来就不算大,本来不想看,可是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她只偷偷用眼角扫了一眼,嘴里就又开始冒出苦水来。

切完马肉,甄厨子又将刀上的血在衣襟上擦干净,就走回去,打开那口棺材。

棺材装着的并不是死人,里面装着各式各样你想象不到,炒菜用的调料。

他嘴里却自说自话:“这辆破马车,正好可以废物利用,这些木头刚好可以劈开来当做柴烧,等这些木头烧光,马肉差不多也就煮熟了。”

他们不但准备充分,算盘打得也很是精细。

只可惜对于柳青青来说,这种滋味简直比拿她放在火上烤,还要让她难受的多。

正在下棋的百斩道人忽然道:“我的那份不用太烂,太烂了没嚼口,老道虽老了几岁,可牙齿还好得很,还咬得动马肉。”

甄厨子瞪起了眼睛,道:“出家的道士也吃马肉?难道你不怕老君怪罪?”

老君就是太上老君,道教创世人之一。

除了少数的道观里供奉的真武大帝,就是这老君。

百斩道人连头也不抬,继续下棋,嘴里却道:“饿极了连人肉也照吃不误,何况是马肉?”

甄厨子大笑,满脸肥肉就像一头八百斤肥猪的屁股一样抖动。

他笑道:“道长若是想吃人肉,等一等这里也会有材料的。”

百斩道人下了一着棋,这才淡淡的道:“我本来就在等,道家讲究的就是清净养性,我一点也不着急,就算在这里等上三天三夜,老道也能耐得住。”

他们真的不急,他们根本就没有着急的理由。

无论谁也看的出来,这三个人不但已经饿得浑身发软,而且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孩子需要照顾,再等下去,情势只会对他们越来越有利。

说不定等到半夜,不用他们挥刀舞棒,这三大一小四个人,就可以猫抓老鼠一样轻松的手到擒来。

甄厨子正在大笑,用一双被肥肉堆得只看见缝的眼睛瞟了瞟孟轻寒,道:“人肉又滑又嫩,又香又腻。吃嘛补啥,最是补血,比人参当归强多了。若是多吃点人肉,脸色就不会那么苍白了,这小子若是跟着我,不用半年,我保证他长得和刚出世的婴儿一样,白白胖胖的。”

他说的很轻松,好像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做。

但柳青青的脸色已经由白变黑,就像是从煤窑子里钻出来的挖煤工一样。

她实在想不到这些人还会想出些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但她知道,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她彻底变成一个嘶声竭底的疯子。

甄厨子好像为自己这句话而感到得意极了,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

他也不等别人答话,用一只手就将那口装着整匹马肉的大铁锅连带架子就提了下来,把架子架在地上,用那辆撞坏了的马车的木头在架子下生起火来。

刚刚倒在路边呕吐的年轻樵夫,刚停止呕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就怔住。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地方忽然间就变得这么热闹。

今天早上,他只吃了三个馒头,几根咸菜,又累了这么大半天,本以为早就全部呕吐完了,肚子里再也不会有什么存货。

可他只不过再多看了两眼,立即又倒在路边吐了起来,吐得比刚才还要厉害,简直连苦胆都要吐出嘴来。

马车早已成了碎木头,铁架子下熊熊大火,正烧得劈啪作响。

铁锅里渐渐冒出了热气。

一股香味在树林间慢慢飘散开来。

他们本来就一天没吃东西,又赶了这么大半天的路,再加上担惊受怕,早已是饥肠寡肚。

这香味偏偏直往他们鼻孔里钻,可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可是,他们毕竟是人,总是要吃东西的,没有了力气又怎么能应付这些凶神恶煞?

柳青青虽然又冷又饿,又恨又急,可却偏偏毫无办法。

只要一想到这本是他们拉车的马,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就算这是熊掌鱼翅,也万万不能下咽。

谁知甄厨子早已窥破了她的心意,又从马车上找出一把大铁锹,当做锅铲,用这特大号锅铲搅动铁锅里的马肉。

香气顺风而来,不用尝也知道那滋味绝对很是诱人,何况对他们这几个早已唱了半天空城计的?

这甄厨子嘴里居然还在咕隆着,道:“看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锅马肉就能炖烂,各位大爷不要性急,马上就能一饱口福了。”

他们这些人当然能一饱口福,因为他们有把握,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只是苦了这三大一小四个人,只能瞪着眼,彼此间你看我,我看着你。

孩子醒了,啼了两声,孩子又饿了。

柳青青只有转过身,悄悄的拉开衣襟,喂他吃奶。

手里拿着酒杯的南宫熬忽然吐出口气,眼睛却很不老实,盯着柳青青的胸,道:“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这皮肤好白好嫩,估计拧一下可以拧出半碗水来。”

当着这么多人,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又嘻嘻笑道:“老爷子人虽老,心却不老,何况在这种见鬼的地方,也就只好勉强将就一点了。”

这句话实在太过露骨,柳青青一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立即涨得通红,待要痛骂他几句,偏偏又想不出骂人的话,只好装作没有听到。

正在铁锅下添柴的甄厨子却道:“孩子的肉更嫩,特别是刚出生的婴儿,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炖烂,而且营养最丰富。”

他嘴里说着话,却用眼睛瞟着柳青青怀里的孩子,居然还不停的咂吧着嘴巴,一条猪舌头一样的口条还在舔着又肥又厚如同母牛屁股后面一样嘴唇。

看他的样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扑过来抢夺。

柳青青胆子本来就不大,现在抖得就像是寒风中的寒鸦,若不是孟轻寒适时的伸出手扶着,只怕早已溜到了地上,又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孟轻寒也只觉得胃在收缩,握刀的手手背上青筋突起,看样子已经忍不住将要拔刀。

沈双飞却按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还不能动。”

孟轻寒当然看得出现在还不能动,这些人虽然在故作悠闲,其实却无异是个马蜂窝,只要捅一下,后果就不堪设想。

可是不动又能怎么样?

难道就这样跟他们耗下去,真的等他们吃完了马肉,再来吃人肉么?

沈双飞声音压得更低,道:“你认不认识‘铁胆孟尚’王重生?”

孟轻寒摇了摇头。

他认识的人并不多。

沈双飞悄声道:“这人名气虽然不大,也不是什么大侠,却比我认识的那些大侠更有侠气。”

孟轻寒道:“你用不着介绍,我对男人并不感兴趣。”

沈双飞在笑,苦笑。他苦笑着道:“我只不过想要告诉你,我已经跟他约好了,在前面的一品香茶楼见面,只要能找到他,什么事都好办了,我和他的交情很不错。”

孟轻寒道:“那是你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沈双飞道:“和你一定有关系,因为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孟轻寒道:“他不是我朋友,我也不认识他!”

沈双飞道:“虽然你不知道他,可是他却认得你。”

他说话的声音已压得很低,已几乎没有人能听得出,但他的目光却仍警惕的注视着这些人,好像生怕自己说的话被这些人偷听去了。

但下棋的还在下棋,喝酒的也还在喝着酒,这些人连头都没有抬,每个人都专心致致的在做自己的事,就好像将他们当做了个影子般的忽视了,哪里有人将他们放在眼中?

在这些人的眼中无疑已经将这他们当做了鱼钩上的鱼,就算还能翻两个水浪,可那也和淤泥里泥鳅一样,翻起来的也只不过是几点水花而已。

事实上他们也根本就和鱼钩上的鱼差不多,就算还能蹦跳两下,但那又能蹦跳到几时?

他们不但有一个刚生产的女子,还有一个小孩需要分出人手来照顾,能够出手的也就一个人而已。

这许多高手的环伺下,就算他们拼了性命杀死他们一两人,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

人并不是神,力气终归有限得很,最终还是难免要葬身在这里!

何况就算是神,也同样有他们的无可奈何,也还是和人一样,也同样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沈双飞正在悄声地问:“你是不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孟轻寒道:“这要看什么时候,有时讲理,有时不讲。”

沈双飞再问:“那你是不是个君子?”

孟轻寒想了想才道:“只怕算不上!”

沈双飞道:“那是不是个小人?”

孟轻寒道:“只怕也算不上。”

沈双飞道:“对君子用小人的方法是为不义,对小人用君子的方法是不是就等于对牛弹琴?”

孟轻寒道:“就算不是,只怕也差不多了。”

沈双飞笑了,道:“我不是君子,也算不上小人,所以我们不妨用对付小人的法子来对付他们!”

孟轻寒道:“你想怎样做?”

沈双飞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柳姑娘和孩子还不能死,所以我们只有冒死冲出去,否则再等下去情况只有对我们更不利。”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天黑了虽然比较利于他们的行动,但真的等到天黑以后,想必这些人的防备会更森严,何况他们腹中空空,多等一刻就少一分力气,多一份危险,此时若不出手,以后的机会更少。

沈双飞目光四下一扫,又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这里牵制他们,你只管带着柳姑娘走。”

孟轻寒冷冷道:“不行,我不能走,更不想来替你收尸。”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的冷,但这里面包含的情感就算是个聋子也该听得出来。

沈双飞只觉得热血一下子涌了上来,恨不得立即就冲上前去,和这些人拼命。

通常情况下,他本来就不是个很冷静的人。

他认为只要他一冲上去,就会吸引这些人的眼球,孟轻寒也许就会按照他所说去做,但是他也知道,若是不说服他,他是绝对不会抛下他走的。

所以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的声音也冰冷,道:“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如果这时你还优柔寡断,不按我说的办,那我们几个人就谁也走不了,我想你总不想替我们三个人收尸吧?”

孟轻寒立即闭上了嘴。

他谁的尸也不想收。

沈双飞叹了口气,道:“只要你不想替我们三个人收尸就好,那么我们走吧。”

孟轻寒道:“走?往哪里走?”

沈双飞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我先上去和他们说话,呆会你一听到我说‘小狗’两个字,就把柳姑娘和孩子抱到那辆马车上,藏到棺材里面去,别的事由我来负责。”

孟轻寒目光四下一扫,道:“就算要留下来,也应该是我。”

沈双飞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道:“但是你别忘了,你是孩子的父亲,我只能出一份力,却不能永远保护他,你若还想要孩子活着,想他能够长大成人,就得按照我说的办。”

孟轻寒再次闭上了嘴巴。

沈双飞叹了口气,道:“别的事你都可以忘记,我说的话你也可以当做放屁,但这一句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

孟轻寒道:“你呢?难道你等着让他们来吃你的肉?”

沈双飞道:“你不用担心我。”

他笑了笑,道:“就算我杀人的本事不如你,可是莫忘记我逃命的本事还是一流的。何况他们的目标也许并不是我,而是柳姑娘,只要你们冲了出去,我就没有危险,真正危险也许是你们。所以你若是还想我活着,就得赶紧带着柳姑娘走。”

孟轻寒闭上了嘴。

他当然明白沈双飞的意思,可是他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余地么?

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让柳青青和孩子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生与死之间,他本来看得极淡,甚至比这世上所有人也更透彻,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是他的孩子。

虽然他并非这孩子的亲生父亲,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可是他们之间已有了种奇特而又微妙的关系,那甚至比亲生父子还要更亲密。

因为这孩子是他亲手迎接到这世上来的,他们之间共同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他和孩子的血肉已经紧紧相连在了一起,这孩子已经成了他生命的延续。

这种感情复杂而又微妙,奇特而又高贵,他甚至形容不出,但也许就因为人类有这种奇妙而又高贵的感情,所以这世界才永远是那么的美丽而又精彩。

沈双飞道:“只要你们从这里逃出去,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孟轻寒霍然转身,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真的有把握?”

沈双飞勉强自己笑得比较自然一点,道:“当然有,没有把握我又怎肯一个人留下,别忘记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一个大活人。”

已近黄昏,虽然太阳却还是挂在天上,天色却阴沉得有若下雨一样。

两人的目光相对,都觉得对方的眼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

但这却绝对不会是泪!

他们没有泪,他们只会流血,他们宁可抛头颅洒热血,所以他们的结局大多都是可悲的。

什么是英雄,难道这就是英雄?

曾有人给英雄下了个定义,那就是不怕流血,刀砍在身上,用骨头夹着继续战斗,然后站在别人的尸体上仰天大笑。

这的确已可以算作英雄,至少在少女们心目中,这种人已不愧是个男子汉。

但像他们这样的又有多少?

他们做的事,也许并不值得赞扬,但他们做的事却总是要让人忍不住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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