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夫人激动的情绪，的确是把她当作自己早逝的女儿，身为医生，她明白情绪的好坏，对患者疾病的影响。这也是她今天留下来的原因，她从心底里同情夫人，她希望自己这一次能帮夫人渡过难关。

午后，夫人醒过来一次，虽然已然退热，神智依然不是很清醒。看到林婴不在身边，眼睛里露出惊慌的神色，当归急忙把外间忙碌的林婴叫了过来。

林婴握着夫人的手，夫人安静了许多，服下药后，紧紧拉着林婴的手，睡了过去。

当归红着眼圈，默默地给夫人盖好被。

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林大夫，您真的很象小姐。”

“嗯？是吗？不会吧！”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颊，又看了看昏睡中的夫人，即使在病中，也能看出那曾是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

“说不出哪里像，神态，气质，但就是像。”当归歪着头，仔细打量着林婴。“林大夫，您就是京城人氏吧？”

“不是，我本是秦国大山中的郎中，刚刚从随州来京城。”

当归困惑道：“您的官话说得真好！秦国大山中也说官话？”

林婴不由得一呆，方才省到自己的说话口音的确和虎子他们不一样，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呀？这个问题和自己会天生就会行医一样，让人觉得不好解释。于是讷讷地说：“这个……这个……我一直就这么说，大约是天生的吧。呵呵……”

这个说法，让当归的神色也为之一滞。

好在当归善解人意地转了话头，林婴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小姐和夫人长得很象，是吗？”

当归颇有些自豪地说：“那是当然，我们夫人从前是周国的小公主，据夫人自己说，小姐比她当年还要出众。”然后她的情绪低落下来，“小姐要是不去和亲，也不会……”

林婴看她不再说下去，大概也知道这国色天香的卢家小姐，可能因为和亲，发生不幸，不但造成骨肉分离的人伦惨剧，更糟糕的是，大约是产生了生离死别的后果！留下高堂父母，备受折磨。

不说卢夫人，就是卢尚书，估摸着岁数应该并不大，却鬓发斑白，满脸沧桑，尽显老态！想到此处，她不胜唏嘘！

这时，一个小丫环进来了：“当归姐姐，青荷姐姐要找林大夫。”

“哦？”

青荷姗姗进来。

林婴和当归同时讶然：“青荷，你怎么来了？”

青荷笑着对当归摆摆手，先对林婴道：“姑娘，我把你每天用的药膏带来了。”

林婴恍然：自己的确是没有带药膏！

“青荷，谢谢你。”

青荷走后，林婴看了看当归：当归和青荷很熟吗！

当归还站在那里发愣，她问：“当归，你认识青荷？”

当归点头：“认识，青荷和青蘋以前是我们小姐的丫环！”

林婴大吃一惊！如此说来，青荷青蘋所说的小姐和卢家小姐是一个人！卢婉儿！

晚上夫人情况很平稳，林婴遂到外间躺下。不知为什么，脑海里一直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心里怔忡不安，一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急忙披衣起床，匆匆整理好自己，来到夫人的睡房。

只见夫人已然坐了起来，正在吃药。脸色还不是很好，却神色清明，看到林婴进来，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露出一丝热切。

当归轻声道：“夫人，这是太医院的林婴林大夫，昨日二少爷请回来的，林大夫开的药方还真神！昨晚上，一直在这里守着。”

林婴上前来，谦逊道：“当归，过奖了，医者仁心，只要夫人康复，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夫人，我来替您再把把脉！”

夫人柔和地看着林婴：“林大夫，太辛苦你了，昨晚上没有休息好吧？一会儿赶紧再去补个觉！”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

林婴没来由地心里一酸，眼眶一热，她急忙低下头，装着给夫人把脉。

脉象很平稳，林婴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笑道：“夫人再吃几天药，就可痊愈。”

夫人慈爱地轻轻拍了拍林婴的手：“当归，快带林大夫去休息休息吧。”

这时，就听见院子里有嘈杂的人声，当归赶紧出去看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皱着眉头回来了，有些欲言又止地说：“是二夫人说要进来看望夫人，和丫环吵了起来。”

林婴想起昨日二夫人临走时有些恶毒的神色，心知来者不善。她有些担心如果她再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会对夫人产生刺激。只是，她只是一个医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知道掺和进来是不是合适！

她看着夫人，看夫人如何处置。只见夫人淡淡地说：“哦？既然二夫人要来探望，让她进来好了。”言语间居然有了几分威仪。

杨含笑进来时，犹自满身怒气，看到夫人，只草草行了个礼，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姐姐，我就是想来探你的病，你的丫环死活不让我进来，这个家里还有没有我的位置啊！这人啊，都是势利眼，看我杨家败了，清儿又那样，就不拿我当盘菜吗？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正一品夫人吧……”

她自己絮絮叨叨半天，一句也没有问到夫人的病况。夫人不理她的这套说辞，温言对当归道：“当归，二夫人既然是来探病，给二夫人看座。”一句话让杨含笑闭上了嘴。

然后从容说道：“妹妹，我也是今天早晨方才有了点精神，丫环并不知道。如果知道，也不会特意不让妹妹进来。再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尽可以放在桌面上说，吵吵闹闹的，没的让人家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