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终于醒了。”

醉酒醒来的赵云，脑袋如针扎般疼痛，一时半会都无法回答。睁开的眼睛迷茫无神，渐渐地，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房间。

屁股底下是一张木床，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茉莉熏香。说话的人就在前方的桌子那边，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脸部轮廓柔和，任谁都会称赞一声好帅。

从坐下的高度来看，大约有八尺三，一头如墨的黑发戴着束发紫金冠，腰间配着三块形状不同的宝玉，分别为狼形、虎形、燕形。

他脸上露出的笑容，似是关怀，又似不屑，脖子右侧，浮现出的黑色花纹，与李成一样。

赵云心里哀叫，曹汤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他就是喝了一下酒，居然就落到这群人手里。

等等！

赵云想到一个问题，急道：“你们将小雁怎么了？”

他微微一愣，答道：“小雁？陛下若是说那个漂亮的平胸姑娘，臣也没办法，当时情况紧急，只能先救走陛下了。”

赵云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跳下来，大脑传来一阵眩晕，他身子晃了晃，站稳立定：“我没兴趣造反，也不想当什么陛下，你们将我送到洛阳，让我当一个秦王安安分分过一辈子吧！”

“哈哈，”他大笑，直到赵云面色冰冷，他才停止笑声，嘴上道歉：“对不起，陛下的天真超出我想象，你该不会将圣旨当做是真的吧？”

赵云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首先，你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世。流淌在你体内的血液，并非是刘氏血脉。而是千年以前，征服过世界的大秦皇族，嬴氏血脉。”

“你少乱说，大汉一直都存在的，哪来什么大秦！”赵云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他没读过什么书，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本国历史除了县内评书说得外，他一概不知，更别提千年以前的事情。

他唯一认定的就是，大汉存在很久了，久到似乎天地初开就有大汉。

那人以手扶额，面上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郁闷：“陛下，你没读过史书吧？”

赵云涨红了脸：“我哪里有钱读书啊！”

他叹气，历代觉醒玄鸟之力的人，莫不是智勇双全，像这样废材的家伙，在遗族史上，这是第一个。

话虽如此，他依然无法抛弃这个不成器的君王，只能耐着性子道：“陛下，你要明白，大汉建国仅有千年，相比于人，可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时间。可和世界一比，千年时光，不过是眨眼间。”

“啊……解释这些好麻烦，”他叹气，身子极为自然的伸一个懒腰，随即，他趴在桌子上，眼神闪烁：“其实陛下应该也发现了，汉章帝对你太过优待了。区区一个庶出的皇子，会获得比嫡子们更好的待遇吗？”

“当然不能！自古帝王无亲情，为皇位杀兄弑父的事情都没少上演。别说你不是亲兄弟，就算你是最亲的兄弟，拥有了玄鸟之力，这足以推翻大汉统治的力量，章帝也会毫不犹豫将你除去。”

赵云默然，七尺的身形此刻看起来略显单薄，符合美梦破碎之人的样子。

少许，他抿嘴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秦三遗族之一，李舜。”他抱拳，弯腰行礼。

赵云记下这个名字，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一时又理不顺思路，令脑袋愈发疼痛。他索性坐在床上，一手按摩额头，一边理清自己想要说出的话。

李舜没有催促，他善解人意的倒一杯酢浆，用青铜制作的杯子装住，递给正在思考的赵云：“陛下，喝一杯酢浆，对于大醉之后，非常有效，臣素来用这个醒酒。”

赵云接过青铜杯，一口将酢浆饮下，甜中带酸。喝下之后，他身子抖了抖，感觉轻松不少：“不错，再来几杯吧。”

“遵旨。”李舜微微一笑，将装着酢浆的白瓷壶提过来，恭敬地为他满上。

一杯又一杯，直到壶里面再没有酢浆，赵云停下，他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有水吗？我想洗脸，肚子也饿了。”

李舜似乎憋着笑，转过头道：“嗯，臣这就去安排。”

赵云纳闷，心说早上起来洗脸吃饭很正常吧，他为什么会觉得想笑？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赵云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刚刚从考虑天下大事转到洗脸吃饭，在别人眼里，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发笑的事情。

李舜离开，他坐在床上，又开始在心里喊起来。

“老大，一直没有问你，你到底是谁？”

“你祖宗。”

“…………我真是嬴氏后人？”

“不错，你是朕的血脉。”

“那你先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不阻止我去洛阳？”

“第一你没问，第二，朕绝不强人所难，反正一切都会顺着朕的意思发展下去。”

赵云细想之下，发现一切真如这位祖宗说得，他最终还是走到这一边，当秦王的梦想算是彻底破灭。不过，就算命运多么凶险，他的初衷依旧不改：“祖宗，我的目标是混吃等死，挥金如土，不管你留下什么家业，我保证全部败光。”

“呵呵，大秦的家业永远都无法败光，只要有朕在一日，大秦不灭。”

赵云忍不住出言讥讽：“现在天下挂着大汉的旗帜，而不是大秦，你这个亡魂何必说那些大话。”

“哼，以凡人的目光来看，失去肉身的朕死了。以世界的目光来看，朕是永生不灭的存在。罢了，这些和你说也没什么用处，想做什么就尽管做吧，”

那人不再回应，显然是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

赵云突然发现，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或许应该去问问李舜，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他掐断。

天知道，那群家伙知道他体内有一个类似亡魂的存在，会做出什么反应。

没让他等太久，李舜推门而入，他右手端着托盘，上面是香喷喷的蛋花粥，六个包子，一盘咸菜。左手则是铜制的面盆，里面盛满清水和一条洁白的毛巾。

赵云起身，将脸洗得干干净净，又在镜子面前，用梳子整理一下凌乱的长发，戴上银制的束发冠。

镜子里面的他，相貌堂堂，眼眸明亮而清澈，外表看起来也是一位不逊色别人的帅哥。

赵云自恋一会，便回到桌前。看着早饭，他忽然提不起什么食欲。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看着一副碗筷，一人份的早饭。孤独的漩涡突然涌现，将他的内心吞没。天下之大，也不知何时能够再次见到小雁，这个念头仅仅是想想，就让他不禁流出眼泪。

一见他哭，李舜疑惑道：“陛下？！”

赵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向李舜说：“既然是陛下，我说的话就是圣旨吧？”

李舜一愣，点头道：“自然，陛下有何吩咐？”

赵云眼眸锐利，一字一句道：“将王雁君一家接到我身边，记住，要活的，不能有半点损伤！”

李舜笑了，笑得非常开心：“臣，遵旨！”

赵云听到他的保证，加上哭出来心里好过不少，他暗暗打气，开始吃早饭。

蛋花粥很香，肉包子非常美味，咸菜吃起来带劲，这就是赵云对早饭的感想。

他拍了拍肚子，满意道：“吃饱了，李舜，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李舜答道：“秦岭，那是我们大秦遗族的大本营。族内的高手几乎全部在那里，陛下要回到秦岭，通过玄鸟之渊的测试，才能正式登基称帝。”

赵云不知道秦岭在哪里，反正应该是很凶险的地方，否则早就被汉军给荡平了。

他上心的是：“玄鸟之渊的测试难吗？秦岭有多少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若是兽皮一裹，住在山洞的话，我坚决不去。”

李舜一一解答：“玄鸟之渊并不难，每一代觉醒的嬴氏后人都能通过，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习惯性的规矩。至于秦岭的人口，单纯以兵力来说，我们可以聚集五十万大军。”

“生活方面，因汉军封锁关卡，山中的衣食都是自己搞定。服饰和汉朝不同，全都是彩色的，穿金戴银在秦岭很平常。顺便说一下，大山里面的姑娘个个肤白貌美，只需要陛下一声令下，莫说佳丽三千，就算是一万都不在话下。”

赵云心下一动，转念想起王雁君，他将那些心思全部压下去，正色道：“我才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咳咳，姑娘什么的，我压根不在意。”

“陛下真乃重情重义的君王，不过在王姑娘到来之前，偶尔玩一玩，也是在情理之中。”李舜循循诱导。

赵云觉得挺有道理，当然，他面上绝对不会露出赞同之色，转移话题道：“那么我们距离秦岭还有多少路？”

李舜胸有成竹道：“由臣带着陛下的话，大约三天左右就可以到达秦岭。只要穿过孟关，就是秦岭西部，那里会有人在接引。”

赵云点了点头道：“嗯，那你快点联系人，将小雁他们一起接过来。”

李舜面露迟疑之色：“陛下，事不宜迟，若是让章帝反应过来，我们怕是没机会进入秦岭。王姑娘也会随我们遭殃，不如先入秦岭，再派人去接她。”

用王雁君的安全来劝说，正中赵云软肋，哪怕是万一，他也不希望王雁君被卷入危险之中。

“嗯，等进秦岭再说吧，我们出发，去孟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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