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县城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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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伯,从村里到县城要走多长时间啊?”古灵精怪的小辰晃荡着两条腿,一张娃娃脸未语先笑,看着就喜庆,难怪素不相识的人也愿意让他搭个顺风车。

话说几人计议已定,囡囡从多宝阁里选了一对盘子——花蝶纹青花瓷对盘,选这个是因为拿着方便,而且是一对,想来自有那富贵人家愿意买回去显摆。在小桓肉疼的目光中,囡囡淡定的找了件旧衣服随便缠了几下,便算包好了。

四个人中囡囡是一定要去的,小桓也想跟着,又怕小辰照顾不了然然——他还没有然然稳当呢!所以小桓只能遗憾的留在家里了。

囡囡牵着小辰在通向县城的土道没没有多久,就听见后面传来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果然,后面来了一辆木板车,也没有顶,用牛拉着,晃晃荡荡的向前驶来。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身躯有些佝偻,灰白色的头发,眼睛微微的凸出,面目微红,倒像是刚喝了酒般。

“伯伯,搭个顺风车行么?我跟姐姐要去县里!”小辰看到牛车,眼睛一亮,笑嘻嘻冲着车夫喊道。囡囡赶紧拽了小辰过来,对赶车的伯伯歉意的笑了笑了,“伯伯,小孩子不懂事,您别介意。”

“你这女娃子,孩子有什么错哩,我也要去县里,快上车吧,赶时间哩!”,那赶车的伯伯眼睛冲着囡囡一瞪,眼睛更凸了,倒是对小辰和颜悦色的,囡囡不禁内牛满面,想起前世毛爷爷说的那句话:对待敌人要冬天般的寒冷,对待朋友要春天般的温暖,这变脸也太快了。

小辰已经麻溜的跑了过去,也不坐在车板上,只爬到那伯伯身边小板上,冲囡囡叫道:“姐姐,快来!”洋洋得意的好像立了大功一样。

囡囡一想走到县城还要走三四个时辰,便也不再矫情,爬到车板上坐下了。

坐了牛车果然快了许多,那边小辰已经跟伯伯聊开了,原来这伯伯姓孙,是隔壁三清村的,离太平村二十几里,乱兵来的时候先得了消息,所以人都保全了下来,贵重的财物也抢在乱兵之前藏了起来,只是家里的米粮都被搜刮走了,这次去县里正是要买些粮食。听到小辰说是太平村的,母亲被乱兵砍死了,脸上顿时更和蔼了些,对着囡囡也不凸着眼睛了。

“女娃,你们几个娃子要小心些哩,现在乱了啊,大人们都不好活,何况你们几个娃哩?唉,这世道,当官的不知道干什么哩!”孙伯伯脸上的皱纹挤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腰却更塌了,像是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小辰因为说到母亲,眼眶又红了起来,却强忍着没掉下泪来,一时间这车上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囡囡想到自己前世为了生活兢兢业业,认为这世界上唯一会到自己好的人就是自己的男朋友,他的工资不高,囡囡就想着自己多赚些钱,每天早出晚归,画设计图时紧张的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可以自己不怨,只有对未来生活的期望,可是到头来呢?换来的只是男朋友的背叛,自己更是稀里糊涂的做了车下亡魂,好在上天垂怜,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这个家里家徒四壁又正值战乱,可是却有三个贴心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家人,家人,自从七岁后自己就远离了这个词语,囡囡相信,只要一家人能够同心协力,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牛车看起来晃晃悠悠,走的却不慢,一个多时辰后囡囡就看到了这座古代的小城。

腾龙国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地型温度却和中国相似,从穿衣打扮像是唐朝,民风倒也开放,只是经济技术远不像唐朝那般发达。黄龙县位于腾龙国的东北,原本是个军事重镇,因为再往北过了阡陌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生活着一个叫“羯”的游牧民族,黄龙县就是为了抵御羯族入侵而建立的。而十几年前腾龙国大将军王莫坷主动出兵二十万进入草原,屠杀了草原四十万人口,羯族就此一蹶不振,而黄龙县也渐渐变成了一个只驻扎几百兵士的边防小镇。抬头望去,整个城墙都是用两米见方的大石块建成的,有十二三丈高,城墙上不断有披甲的士兵来回走动,虽然在囡囡这个见惯了几十层高楼大厦的人来说并不觉得如何高大,但是这种纯粹用石头垒成的城墙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和威严。

牛车驶进城里,古朴的气息瞬间将囡囡包围,街道上两边都是商铺,米铺,油铺,酒铺,书铺,还有卖灯烛黄纸的,卖笔墨纸砚的,卖绸缎布料的,门前都挂着一尺宽的幡子,卖些什么让人一目了然,商铺前还有一些小摊贩在兜售,一眼望去,有簪子木梳,野味毛皮,还有些山上的野核桃等等,街上人流不断,加上小贩嘴里的吆喝声,整条街上充斥着热闹的生活气息。

看来战争还没有影响到这些城镇,也好,这样自己的东西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孙伯伯,这里哪有当铺啊?”。

“当铺?小女娃要当东西啊?这小城里只有两家当铺,一家叫祥和,一家叫金源,女娃子去祥和当吧,他们家的价格还算公道。那金源就罢了,那老板实在不是个东西!”孙伯伯话里有些愤愤之意,“索性伯伯我就送你们到那吧。”

“那就麻烦孙伯伯了。”囡囡应道,看来孙伯伯是在那家金源当铺吃过亏啊,言语里很是不平,好在有孙伯伯的指点,省了自己去打探了。

“哝,那里就是了,伯伯先去买些米粮,等下回来,也把你们拉回去。”牛车停在城西的街道口,孙伯伯伸手一指,囡囡就看到了长幡上黑色的“当”字,“伯伯,您去忙吧,等下我们还要去添置些东西,恐怕要很晚。”

两个孩子去当铺,出来还不得让那些贼手子偷了去,等会还是回来看看的好。孙伯伯暗自沉吟了一下,也不多说,将小辰从车上抱了下来,“去吧,小心点。”

囡囡牵起小辰的手,直接来到金源当铺前,只见四四方方的门脸两边写着大大的两个“当”字,走进去就看见一个格外高大柜台,柜台上用木条围着,靠近柜台的正中位置留了一个方形的孔,从外面望去,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里。

“小姑娘,来当东西的?先把东西拿来,老夫掌掌眼。”

白掌柜在这条街上开当铺二十年了,北方虽然土地贫瘠,百姓并不富足,但是因为是边境,常常有些异族的珍宝流入,加上白掌柜秉持着童叟无欺公平买卖的原则,祥和当铺到也稳稳当当的开了下来,尤其最近乱兵流窜,百姓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当铺的生意就越发的好了。白掌柜正自想着,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领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那小姑娘长的平常,只一双明眸善睐让人移不开眼,眼神古井无波,又好似历经悲喜般的透彻,白掌柜活了大半辈子,自然阅人无数,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自然不稀奇,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就着实让人惊异了,再看她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补满了补丁,显然家境贫寒,她却神态自若,自有一股子书香之气,不像寻常的乡下孩子般怯懦,而旁边的小男孩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偶尔滴溜溜的转动一下,脸上只有好奇,却没有常见的羡慕胆怯,一看就是个机灵的。这样的气度,自然不会是平常的人家里养出来的,必是哪里的富贵人家流落到此,不得已要典当东西了,可见是个贵客呐。白掌柜自然不会怠慢了这样的“贵客”,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些,率先出声问道。

囡囡也是第一次来当铺,看到老头亲切的样子稍稍放下了心,孙伯伯让自己到这里,想来信誉还是不错的,不过无奸不商,希望价格不要给的太低。囡囡还是留了个心眼,只拿出一对盘子中的一个递了过去,“掌柜的,您看看这个吧。”

从祥和当铺走出来,对囡囡这个已是两世为人的人来说也不禁喜形于色,那一对盘子,足足当了白银三百两,现在这个时代,一文钱就能买一个猪肉馅的包子,林王氏一个月绣出来的绣品才能卖五六十文,对林家来说已经是收入不菲,而现在,自己上衣的夹层里,放着两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三张十两和四张五两的银票,揣着银票,囡囡的心里终于踏实了,果然,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小辰现在还被三百两银票震的回不过来神,拉拉姐姐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感叹道:“姐,银子原来这么好赚。”

囡囡无语,决定忽略自己给孩子带来的不正当影响,看看小辰身上破旧的衣服,囡囡想着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还是先去绸缎铺子弄两身衣服吧。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两姐弟直奔绸缎庄走去。

祥和当铺内,白掌柜小心翼翼的捧着花蝶纹青花瓷对盘,嘴里不断念叨着:“贵人,果真是贵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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