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之路 第十二章:矛盾的产生与平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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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刘大娘忙完家里的琐事,就来到了打麦场,将胡麻秸秆翻转了一遍,抖掉粘在衣服上的碎屑,就朝着学校门口走进去了。她刚打算掀开办公室的门,可就在这一刻门开了,老师吴敢先打算去给学生上课,看到站在门口的邻居刘大娘,便问候道:“大娘,你有什么事吗?”

刘大娘咬牙切齿的回答:“没有事我来找你干嘛?”

吴老师见情况不对,自知是自己的学生闯了什么祸,于是伸手扶着刘大娘的胳膊说:“大娘,这是怎么呢,生这么大气,有事先进去坐下慢慢说嘛?”

“进去,我进去坐下干什么,我就要在这里说,你看看你教的这都是什么学生?”刘大娘用力的喊叫着。

教室里的同学听到这古怪又刺激的声音,都跑到门口把头探出来,将视线瞅向了刘大娘。

吴老师喊了一声:“都进去坐下好好做作业,有什么好看的。”

他话音刚落,同学们就都齐刷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教室里也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老太婆竟然跑进学校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而且还骂起了人,简直太不成体统了,只有河沟村的学生习惯了这种声音,因而见怪不怪。

吴老师也是一头雾水,平时生活中相处时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不是怕她这个人,而是怕她那无人可及的骂功,谁要是招惹了她,就只有塞住耳朵来躲避那恶毒语言的攻击了。

吴老师轻声问道:“大娘,到底怎么呢?”

“怎么呢,你还装作不知道是吗?这些个有人养没人教的娃,送到学校里来你也不往好里教吗?你还当什么老师?”刘大娘激动地骂着。

吴老师仍然被蒙在鼓里,他确实一点也不知情,面对这劈头盖脸的质问,他表现出了很好的修养,压住了自己的怒火,不急不躁接着问道:“大娘,这到底是怎么呢?你就直说吧,是哪个学生惹你生气了?”

“哪个?你以为就一个?那是一帮,这就是你教的学生吗?”

“你去操场看看,我家的打麦场给你们当做操场还不够吗?还要糟蹋我家草垛子,要不是我发现得早,这些秸秆烂掉了你赔吗?”刘大娘连炮珠般的一顿质问。

等她一口气说完,吴老师才有了开口的机会,笑着对她说:“大娘,这确实是我管教不严,学生们踩了你家的草垛子,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铺开来晒晒怎么样,不然时间久了真的就烂掉了,湿的严重吗?”

刘大娘恶狠狠地说:“不严重我能来找你吗?敢先,做人不能这么缺德呀,你怎么可以这样纵容这些娃娃?要给自己积点德,你这样教学生对你能有啥好处吗?”

“大娘,这草垛子已经踩了,可这不是我教他们踩的呀,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吴老师不再听之任之。

刘大娘一听,气急败坏的回头从校园里走了出去,并破口大骂道:“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还有理呢。我把你们这些亏先人的,我把你们这些摔断腿的,我把你们这些死在今天晚上的,我把你们这些短棺材装走的……”

你真的不敢想象,当这种破口大骂的言语以排比句的形式回荡在校门口时,那是一种何等的恶劣与俗气。

校园里静悄悄的,大家清清楚楚听着校门口刘大娘撒泼咒骂的声音,这声音同样飘进了附近村民的耳里,大家除了轻声感叹几句外,也是毫无办法。在这一刻,刘大娘把泼妇骂街演绎的淋漓尽致。如果这是一场话剧表演,你将惊叹并折服于表演者精湛的表演艺术,可当这一幕出现在真实的现实生活中时,你将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吴老师在校园院子里来回踱着步,校园门口的骂声实在太过响亮,出于对邻居和长辈的敬重,他还是选择了容忍,然而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他仍然毫不知情,但他可以肯定,学生踩了草垛子这事情并不是很大,但经过刘大娘这么一闹,仿佛被放大了很多倍。

吴老师听着外面刘大娘不绝于耳的骂声,心里不由得烦闷起来,可是他也知道,学生们犯的错,只有他这个当老师的来承担,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不管是谁碰到刘大娘这一闹剧表演,只能自认倒霉,选择沉默而后息事宁人。

至于孰对孰错,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纵然没有人出来说理,可是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那是相当明白的。刘大娘每一次骂人,嘴上功夫没有输过任何人,一旦有了骂人的借口与把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展示机会的。每一次看似她都赢了,实际上每一次她都输了。

吴老师心想:“反正骂都已经骂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以借此机会来给学生们做警示,好让他们长长记性,操场里村民的东西不可乱动,也不可毁坏。”

于是他去教室将学生们喊了出来,五个年级的学生站成了两排,一排是男生一排是女生。他站在学生们面前,盯着大家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校门外的骂声仍然在持续,大家见老师一言不发,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就这样过去了几分钟,吴老师这才心平气和的对大家说:“外面骂人的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吗?这是在骂我,也是在骂你们,很好听是吗?”

大家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默默站着等候老师的裁决,虽然吴老师看起来心平气和,但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此时的吴老师已经相当生气,因为他一贯的做法就是这样,真正生气的时候并不会冲某个人大喊大叫,而是选择与大家默然相对,好让每个人都反省自己所犯的错。

时间过去了许久,渐渐听不到校门外刘大娘的声音了,或许是她骂人骂累了,或许是她心中的怨气散尽了。大家仍然整整齐齐在院子里站着,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是静止的,只听到几位同学吸鼻涕的声音,匀称而又有节奏,虽然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可因为此刻的安

静,这独特的旋律仍然飘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沉默了许久,吴老师终于开口了,他问道:“爬草垛子的是哪个年级的,都是谁,自己承认。”

大家没有人说话,把头低的更低了,吴老师继续说道:“没有人知道是哪个年级吗?没有人承认是吗?那好,你们都站着,站到今天放学,明天来了继续站。”

大家站的腿都有些发麻,听老师这么说,心里着急了,高年级同学于是喊道:“一年级,是一年级爬的,中午我们都在做作业,没有去操场,只有一些一年级的同学在操场草垛子旁斗鸡。”

正如老师所想,果然是一年级学生干的,这些刚上学不久的孩子相当贪玩,做起事来也欠缺应有的考虑,不过在他们这个年纪,又能要求他们懂多少呢!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时间会教会每一个人长大,在这一点上吴老师很清楚,说道:“一年级同学站着,其他年级的同学回教室做作业,今天的课暂时不上,等明天再上,做完作业的自己预习新的内容,把新课文中不认识的字都查字典标注好读音,明天我检查。”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了一年级同学站着,吴老师继续说:“今天中午没有去操场的同学举手。”

一部分同学就把手举起来了,吴老师看了一眼发现举手的大多是女学生,便说:“举手的同学回教室做作业。”

究竟是哪些同学爬的草垛子,老师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他知道,并不能因此而责备某一个或某几个同学,只能以此作为教训。现在站着的同学里就只有四个女学生,显然犯错的并不是她们。老师指着女学生问道:“你们几个在操场干什么,有爬草垛子吗?”

“我们在玩抓石子。”赵敏文回答。

“我们没有爬草垛子。”王小雅补充说。

“我知道了,你们四个也回教室做作业。”吴老师言简意赅的说道。

此时此刻,站在院子里的学生全是今天的主犯,大家都在心里猜测着老师即将做出的惩罚,一个个把头压得很低,在这一刻仿佛才感觉到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

吴老师直直盯着眼前这些一年级男同学问道:“谁让你们去爬人家草垛子的?是有力没地方出吗?是不是憋得难受?”

大家静悄悄听着老师的训斥,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抬头,都暗喜道:“怕是这次的惩罚又让我们抬水浇花与浇院子吧。”可是他们随即清醒了过来:“前几天刚刚下过大雨,现在院子里还有水坑呢,不可能让我们抬水的。”

老师平和的心态反而让大家觉得不安,似乎他那脸上挂满的怒气只是被掩藏了,随时都会再现一样。

赵阳文偷偷把头抬了一下,恰好与老师的目光相对,他立即又把头低了下来。吴老师借机问道:“赵阳文,你看什么?你有没有爬草垛子?”

赵阳文低着头回答:“爬了。”

“这么说是你带头爬的,是不是?爬草垛子的都是谁?”吴老师接着问。

赵阳文低头不语,没有向老师说出自己的同党,所以在他自己和他这些同学看来,这是一种仗义的体现,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在他们狭小的观念里,从玩耍中就将这种东西视为了正义,这也是他们互相交往的标准。就拿赵阳文的堂妹赵敏文来说,她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知了奶奶,这要是发生在这些男孩子当中的某一个人身上,必定是要被其他人所鄙视的,这就和大人眼里的叛徒一样。在没有人教他们这些东西的时候,这些男孩子的价值观里就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正义标准。

或许我们会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我们也会毫无疑问将此视为理所当然。然而这点正义,只有在这些孩子们身上才能毫不保留而又纯粹的展现出来,当我们有一天长大,很多东西就慢慢丧失掉了,这大概就是为了生活而做出的改变吧!

吴老师继续问道:“都是谁爬的,别以为你们闭口不言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看看,剩下的你们这些人里哪一个不是捣蛋鬼,只要你们走到一起,一下课就像疯了一样,把这股劲放在学习上该多好。”

大家听到老师这样说,紧张的神经才有所松弛,都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老师的脸。

吴老师紧接着说:“有敢犯错的勇气就该有敢承认的勇气,你们中间爬了人家草垛子的都把手举起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片刻,再看看老师那坚定地眼神,才一个一个把手举了起来,到最后这些同学全部举起了手,正好是操场玩斗鸡游戏的这一帮学生,爬草垛子的也正是他们。

从老师的神情里似乎可以看到,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不感到奇怪。大家看着老师,老师也看着大家,就在这时候老师突然说道:“赵阳文,你不知道草垛子是你奶奶家的吗?还带头爬。孙震峰,王小安,于飞,马军波,还有边上你们三个,跟着起什么哄?每次都有你们,这是谁惯的毛病?上次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才过去了多久?这次又去爬人家的草垛子,要不要把你们家长叫来领回去?”

大家沉默不语,再一次将头低了下去,深深意识到老师还在气愤当中。是啊,换做任何人,被刘大娘这么一顿臭骂,都是要生气的。没有哪个人天生拥有好脾气,因为个人修养不同,有些人只是选择了隐忍而已。

吴老师生气的说道:“你们几个,就在院子里好好站着,谁也别回去,都给我站直了,把头抬起来。”

吴老师说完就去三五年级教室了,院子里犯错的学生则以立正姿势直直站着,目视前方一改往常的随意,谁也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吴老师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又走进了二四年级教室。站在院子里的学生有些不知所措,再一次认识到自己此次所犯错误的严重性,没有了左顾右盼的心思,心情也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他们不知道老

师最终的惩罚到底是什么样的。

接下来,吴老师从二四年级教室出来,又从他们身旁走过回到了办公室。这时候下课铃声也响了,教室里的同学走了出来,故意从站在院子里的同学旁边走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雨后的秋天显得格外安宁,校园对面那座山仍然挺立在那里,挡住了每一个人想要望向远方的视线,不得不收回充满好奇的眼神,山坡上的草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绿色,开始变得枯黄。

一部分同学从大门里走了出去,站在校园门口,边聊天边望着校园下方不远处缓缓顺流而下的那条小河,小河边那条路上偶尔走过一个村民,或者有时路边的麦田里跑进一两头猪开始啃麦苗,他们则全神贯注的望过去,好奇的盯着这个画面,就如见到了某种新鲜事一样,遐想着这个复杂而迷幻的大世界。有时恰好被麦田的主人看到了,生气的拿着棍子悄悄向猪靠近,可是那猪的知觉太敏锐,还没等到村民靠近,就已经溜之大吉了,又跑向了另一块麦田。村民追不上,但看着猪已经走出了自家的麦田,也就放声大骂几句,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不满,当然这愤怒和不满的一大半是针对猪主人的。画面还在继续,可上课铃声却响了,同学们恋恋不舍的跑回了教室,心里依然想着刚才情节的发展。

经过刘大娘这么一闹,下午一大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老师的教学计划也被打乱了,因而没有上课,只是安排同学们自己预习和做作业。大约过去了半小时,吴老师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走到三五年级教室门口朝着里边说:“赵天宇,把集合的铃声打一下,让大家出来站队集合。”

这集合的铃声一响,教室里所有学生很快走了出来,按规定的班级队列整齐站好了。吴老师面对着同学们在前方站着,爬草垛子的那几个同学在另一侧站着,老师提高嗓门说:“你们几个,也过来站在一起。”

他们这才走过来站在队列里了,因为一动不动站了好久腿都站酸了,仅仅刚才移动的这点距离,也让他们的腿脚得到了缓解,甚至有同学移动起来摇摇晃晃,可见这次罚站还是相当有强度的。但他们见到此刻老师的眼神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心想老师气已经消了,于是内心暗藏着的那份担忧也就一点点消散了。

吴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这样的事情之所以发生,就是因为我们的学生太调皮爬了人家的草垛子引发的。从现在起,不管是下雨天还是晴天,门口那两个打麦场谁也不许进去,谁要是不听话进去闯了祸,直接把你们家长叫来领回去,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

大家站在下面认真听着,谁也没有说话。

老师问道:“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学生们回答。

“如果下课了谁觉得没地方去,校园里放不下你,就到门口下方河坝上去逛,那里宽广的很,逛好了把心收回了再回教室来上课,就是不能去操场。”老师有些生气的继续说道。

大家点头答应了,老师刚才去了几个教室一趟,把晚上的作业已经布置妥当,但一年级学生除外。吴老师抬头看了看天叮嘱道:“星期天天刚下过大雨,路滑难走,今天我们早点放学,你们都早点回家,路上不要玩耍。”

大家听了后难掩内心的兴奋,便嚷嚷起来了,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比早点放学更令人激动了。

见状,老师立刻问道:“你们嚷嚷什么,不想早点放学是吗?不想的话就回教室继续做作业。”

大家于是又变得安静了,吴老师这才继续说道:“一年级同学留下,其他年级按五四三二的顺序走。”

等其他年级同学走完,学校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年级学生,就这样静悄悄站着过了两分钟,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老师一定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还在生气,但没有人知道老师究竟会对自己做什么样的处罚。

吴老师心平气和的叮嘱道:“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你们都还小不懂事,我希望通过今天这件事,你们能够有所认识,别人家的东西不要轻易去破坏,能够做一个有爱心的人,当然我说这些你们可能不懂。但是以后,你们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到学习上来,不要一下课就急着往外跑,惹得人家骂,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大家的回答出奇的一致。

吴老师接着说:“解散吧,都赶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等同学们走完,吴敢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发了发呆,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桌子,关上门走了出来,将大门锁好就回家去了。

这件事以后,学生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去门口的两个打麦场,每个人似乎都记着刘大娘那毫不留情的骂声,谁也不想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就在几个星期后,吴敢先回家途中恰好又一次碰到了在门口忙碌的刘大娘,他没有躲避也没有说什么,淡然的朝家里走去。刘大娘似乎觉察到了自己之前的过失,因而以她开朗的另一面问道:“敢先,放学了吗?进来屋里坐坐?”

“不去了,大娘。”吴敢先回答。

就在这时,刘大娘已经走了过来,拉着吴敢先的胳膊说:“敢先,那天骂人是我不对,你怎么还在记着仇吗?孩子们哪有不调皮的,也是有了这些孩子们的踩踏,我家打麦场光光的连草都没有长多少,碾场时给我们也省了很多麻烦。”

“没有,大娘。”

吴敢先尽管心里十分不情愿去这位邻居家,可看着刘大娘如往常一样如此热情,如果不去恐有碍于情面,也就只好进去坐坐了。

时间渐渐远去的同时,也淹没了很多发生过的往事,渐渐地同学们又开始去操场玩耍了,曾经那场矛盾在无声无息中也渐渐平息了。

关于操场里的故事,远远不止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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