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到了该签契的日子。

程填特意请了假陪着贤哥儿出门去。

程小青在之前就已经写了信交代了事情始末，让贤哥儿给送去唐铭那儿。而唐铭也回话过来，可以。

是以她放心地看着俩父子的身影远去，满足地回了屋子。

这一回去，便看见了心不在焉的陈氏，神情难掩悲戚，呆坐在塌上不知在想什么哀伤事。

程小青也觉得奇怪，陈氏这两天心烦她是可以理解，但贤哥儿这事儿，几乎已经算是解决了吧？连程填也默认允许他去学买卖了，怎的她还想不开？

转过头又想想，陈氏的表现上来讲，似乎也很为贤哥儿赚了银子高兴嘛！要说她是因为坚贞不屈的读书梦破碎而悲伤，程小青可是打死也不相信。

“娘！你在想什么？”程小青坐到她身旁去，晃了晃陈氏的手臂。

“你爹他们走了？”陈氏似乎这才发现程小青的到来，显得一副迷茫相。

“是啊，这回他们都该到巷子口了！”程小青边观察边回答：“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去躺躺…”

“我怎么还躺得下去…”陈氏叹气，接着又道：“你是不知道，这两天，娘可要烦死了。”

不待程小青多问，陈氏自个儿倒是一五一十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了：“…可怜了你二姨母，现在整个人瘦得…都不成样子了。”

一边说陈氏一边抹起泪来，“前两天我去看她，人都不清醒了，认不出来我了！”

印象中和这个二姨母并没多少相处，只感觉长了个普通妇女相，体型还比较丰满。

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清醒了，程小青诧异不已，这“不清醒”的意思是…疯了？？

“去年身体就开始不好了，三天两头风寒发热的，郎中也没说有事，抓了药吃吃也就罢了，”陈氏继续道：“这一个月来明显就不对了，饭也不肯吃，觉也睡不好，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

“这可怎么办？”程小青真的是没有对策，这种事，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头一回听到。

“谁晓得呢！一直吃药，都没见好，大伙儿都要没心思了。”陈氏无奈道：“他们都猜，是被…要找人做法才行了！”

虽然陈氏关键地方隐晦了去，但程小青哪里能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她劝慰道：“在屋子里瞎担忧也不起用，咱们挑个时间去看看她，还实惠些…”

“不用！你们别去！”陈氏忽然提高声音，吓了程小青一跳。她又低下语调：“你们去了也没用，她人也不认识了，家里一团糟，别去添乱了…”

想到陈二姨妈发作起来两个人都按不住的凶狠样，陈氏心里就有些发颤。

程小青“哦”了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母女俩排排坐发了一会呆，程小青看看天色，也该去做饭了。

起身之际猛地被陈氏一把拉住了，程小青不解地看向她，只见得陈氏一脸谨慎：“别把这事告诉你爹！”

这反应颇有些叫人费解，照理说，这事儿并没有什么可对程填隐瞒的必要性，难道她是想把家用挪一些给娘家人？

这么想想也对，程小青又坐下去，对上陈氏的视线：“娘，这事儿没必要瞒着爹。若说你想拿银子助助姨妈家，和爹商量，他不会不答应的；况且，这么糟糕的情况，又是亲戚，爹也该要去看看的…”

“不行！绝对不行！”陈氏更加紧张了，紧紧按着程小青的手不肯放：“答应娘，不要告诉你爹，一个字也不要说！答应娘…”

看着陈氏近乎乞求的神态，程小青一时也不安起来,心头更为困惑，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她急急先点头应下来：“娘你别这样！我答应就是了…”

陈氏似是放心了，仍旧按着她的手，悲戚道：“咱们家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助他们呢…”

“既然这样，娘，那为什么不能叫爹知道？”程小青拍拍她的手，语气像诱导小孩子说实话那般的轻柔。

陈氏扭头看程小青，叹了一口气：“娘这些话，对着谁说都不合适，憋心里也有阵子了。现在你长了这么大，跟你讲讲也好。”

“恩！”程小青鼓励地望着她。

“娘和你二姨母，是双生子！”陈氏像是讲出了个大秘密似的，抬着眼一直观察程小青的反映。

什么？程小青惊奇，原来她们俩是双胞胎？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

不过，即使是双胞胎，那又怎样？陈氏做什么摆出这副很艰难的样子？

程小青眨眨眼，傻道：“然后呢…？”

陈氏无奈了，她这傻闺女的反映，完全破坏她悲伤的心情嘛！哎，果然还是小孩子，听不懂。

“双生子，栓命线，一道来，一路走。”陈氏解释道：“听过这古谣没？”

虽然不曾听过，但程小青能明白这意思，是以她点了头。

“她这病来得不清不楚，他们就怀疑…是胎里带出来的。已经有人看到娘身上来了。怕我哪天也这样了…”

太荒谬了吧？程小青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胎里带出来的病？二姨母孩子都生了十几年了，现在才发胎病？说这个话的人也不怕丢人！”

“哎，闲话谁管得住呢！反正传是传出来了。”陈氏叹道：“你爹他，咱们还是瞒着他，别让他多想！”

敢情陈氏是害怕程填会嫌弃她…？程小青看向她，再次觉得陈氏很可怜，古代妇女的卑微怯懦在她身上一览无遗。

“娘，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爹迟早会知道的，”程小青分析：“到时候，他反而会怪你，这么大的事也瞒着他。”

“哎呀，可不是…”陈氏也意识到了这点。

“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找爹去商量，他见识多，肯定有法子的…”

“找你爹商量，对…他肯定有法子…”陈氏一边重复着这话，一边紧紧拉着程小青不肯放。

“咱还是过两天再说罢，娘再去看看情况去…”最后陈氏如是道。

其实陈氏完全不必来征求她的意见呀！

程小青不忍她再这般担惊受怕，又说不出什么适合的话来，便只得频频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