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9 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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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听说了吗?”

正要点烟的烟头放下打火机,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正要弯腰从他嘴里把烟抢走的淫虫。

他一歪头闪过了淫虫满是雨水的大手,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递向淫虫,点燃打火机等淫虫凑过来点烟的时候才对他问道:“听说什么了?”

淫虫用力抽了口烟,看了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潮湿闷热的环境让他浑身上下都像是爬满了虫子。他用力扭了扭身体之后,干脆褪掉手套,把手从头盔的缝隙伸进去用力挠了挠瘙痒的头皮,看了看指甲上的头皮屑和头油的混合物。

把手在身上蹭了蹭,淫虫干脆坐在了烟头旁边的装备箱上,把霰弹枪的弹匣拆下来倒着扣在一边,枪身甩了甩水横搁在了膝盖上。

“对面好像疯了。”他说话的时候,嘴里叼着的烟一颤一颤的。

“疯了?”早从米雪儿那里知道对面来了一支新队伍的烟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他依旧是维持着那张漠然的脸,仿佛淫虫说的是隔壁家的墙皮脱落,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一样。

“是啊,疯了。”淫虫早就对烟头的表情习惯了,他把手里的烟转过来,看了看燃烧的红色烟头,撅起嘴唇吹了吹让它黯淡下来的烟灰。

“威斯娜昨天哭了。”他耸了耸肩,把烟塞回嘴里,盯着外面的雨幕:“她说有好几队人出去就回不来了,所以……”

淫虫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又耸了耸肩,他身上的装具因为这个动作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这声音又很快被外面的雨声盖住消逝不见。

“然后呢?”烟头跟着淫虫的动作抽了口烟,拿出自己的水壶来摇了摇,拧开瓶盖一股酒精的味道弥散出来,蛮横的挤开了潮湿的空气,塞满了附近的空间。

他把水壶递向淫虫,拽过搁在一边的平板,唤醒屏幕盯着上满的图标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又把它切换了几个界面。

“我也说不清。”淫虫又用手挠了挠头皮,他干脆摘掉了碍事的头盔,用力在头上挠了挠,直到整个光秃秃的头颅都布满了如同网格一般的红印之后,才长长呻吟一声停下了手。

“你知道的,那种感觉……”淫虫歪着头努力在自己贫乏的记忆里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朝着帐篷外面弹出了手上的烟蒂:“就是挺奇怪的你知道吗?”

烟头双手摊在身边,做出个无奈的动作来,他又没有嫖过妓,怎么能理解淫虫这种复杂的心理活动。

“我也说不清楚。”淫虫又拿起烟头的水壶,喝了一大口用力咽了下去,喘息了几口之后才盯着外面的雨幕:“就是怎么说呢……我就是个烂人,就是那种死在阴沟里也没人多看上一眼的烂人。”

或许是回忆的关系,淫虫的音调变得很低沉,与平日里那个挑着嗓子说话的贱人完全不同:“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就是你明白吗?”他看了眼烟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烟头的侧脸,对方正在那个平板上点点戳戳。

“我从没想到,有人会流眼泪。”淫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道:“真的,我没想到竟然有人会为我这个烂人哭。”

听着淫虫惆怅的语调,烟头终于把视线从平板上移了开来,他拿过搁在两人中间的水壶喝了一口,看了眼淫虫又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一起盯着外面的雨幕: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烟头拿出烟盒来抖了抖,抽出一支递给淫虫,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支。

喷出肺中的烟雾,他静静等着淫虫的回答。

“因为只能和你说。”淫虫倒是坦率的很,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忍不住用手去扣着指甲里的黑色污垢,那个动作就像是在掰着手指依次数着:“扳手听我这么说会觉得我是不是梅毒感染了脑子,斑马会带我去做全身检查。”

“老爹倒是会认真听我的话,可他的大道理我听不懂。”淫虫又挠了挠头皮,放下手看了看指甲里积存的污垢,干脆放弃了把它们挑出来的举动。

“你活的比我们都久,见的也比我们都多。”淫虫转过头,认真得看着烟头的侧脸:“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觉得和你聊天让人觉得特别安心,什么都愿意对你说。”

突然的感情释放让淫虫都有点老脸挂不住,他对烟头挥了挥手,用特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你就听听就好啦。”

“你的生活我并没有经历过。”烟头轻声叹了口气:“我的生活比你想的简单得多。”

他转过头,对因为压根没想到会得到回应,所以此时表情显得很意外的淫虫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一年的生活,可能比我几十年的人生经历都丰富。”

“啊?”

面对淫虫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烟头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再次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冲入肺里的烟雾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缓过来之后他才重新把视线放在了外面的雨幕上。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好像就一直在打仗。”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烟头,那炙热燃烧的猩红颜色慢慢被灰烬所掩盖变得黯淡起来。

缓缓吸了口温热潮湿的空气,在肺里把它们的热度吸收了之后又吐了出来:“我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时候还没有什么佣兵,打仗也没有什么薪水,说到底……可能就是为了活下来吧。”

“所以我的生活很枯燥的。”烟头看向淫虫苦笑了一声,视线收回的时候掠过自己搁在一边的步枪:“每天最开心的就是自己还能活着,以及有东西吃。”

听着烟头的感叹,淫虫忍不住插嘴问道:“哎不对啊,不是你们异能者在帝国时代都是那什么来着?精英?怎么会没得吃?”

“你也说是帝国时代了。”烟头继续盯着自己的步枪:“那时候还没有帝国呢。”

他长出了口气,从唇齿间发出的声音就如同是重重的叹息声:“那时我还不是异能者。”

“那你小时候。”淫虫挠了挠头:“小时候呢?”

“忘了。”烟头伸手指了指自己后颈暴露在外面的接口:“植入手术和异能改造让我丢失了大部分记忆。”

“或许那就是我的童年吧。”烟头学着淫虫的样子,把手里的烟蒂弹到了外面:“所以你在我这里是得不到什么人生经验的。”

“嘿嘿。”面对烟头的惆怅回忆,不知该如何搭茬的淫虫只能是干笑了几声。

可烟头的话还没有说完,牢固封锁的记忆闸门一打开便不是那么容易关上的,他继续抽着烟,喝着酒对淫虫接着说道:“不过后来我有一个……应该说是同学吧,他撑过了二期的改造。”

烟头手指在空中移动了一下,仿佛勾勒出了那个记忆中人的面容:“那家伙和你很像,总是标榜着及时行乐,每次休整的时候都把钱扔在了基地外面的酒吧里。”

想起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烟头忍不住轻笑了几声:“那家伙就是个刺头,夜不归宿什么的都是平常事,经常是一休整他就跑出去,临出发的时候我再想办法把他从军法处捞出来。”

“不过那家伙,却是意料之外的靠得住。”

感觉自己被夸了的淫虫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然后呢?”他紧跟着烟头的话茬,对烟头问道:“他现在在哪?”听淫虫的口气,这小子大有把那哥们引为知己的意思。

“不在了。”烟头摇了摇头,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到了后期全是一片血红色:“他死了。”

“如果硬要说是在哪的话。”认真回忆了一下,烟头说出一个淫虫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地名。

“我还记得,那是他荣誉退役前最后一次出任务。”烟头抽了口烟:“他说要和人结婚了,和一个妓女。”

“据他所说,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从肺里吐出的氤氲烟雾像是分隔过往与现实的纱帐,烟头就盯着眼前的烟雾,低沉的语调听起来如同葬礼上肃穆的致辞:“他已经买好了房子,给我们所有人发了请帖。”

“就在首都星系,一颗蓝色的星球海边,每天早晨一醒来就能看见大海。”烟头无意识得点了点头:“还有一片私人沙滩。”

他翻检着自己的记忆,在自己的视野中投影出了那份电子版的请帖,上面有一张漂亮的照片,可因为冬眠损伤了记忆的缘故,这张照片看起来像是隔着一块磨砂的玻璃,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却无法看清里面那对人的面容。

在一串客套话后面,跟着两个被邀请的名字:‘烟头’、‘凯莉’。

他明白自己的名字变成了此时的‘烟头’,完全是因为记忆代偿的作用,新的顶替了旧的。

淫虫看着烟头沉默下来,手指在空中移动着勾勒出记忆里的东西,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犹豫了许久才伸出来,轻轻落在了烟头的肩膀上。

拍了拍烟头的肩膀,淫虫叹出了烟头心中的一声长叹:“哎……”

“我说淫虫你这是让水灌脑子里了?”斑马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他走到篷布下面,摘下头盔甩了甩上面的水,又把枪立在了柱子旁边,边走边把身上的外骨骼辅助背包给卸了下来,走到发动机那里拽过插头来边给折叠起来的背包充电,边对两人说道:“我隔着老远就听到淫虫你叹气了,你小子叹气的时候可不多见。”

“碰上什么烦心事了?”他放开插头,甩了甩手上的水,对淫虫笑着问道:“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滚!”淫虫对斑马挥了挥手,像是赶一只厌恶的苍蝇。

“扳手呢?”烟头对斑马扬了扬手上的平板。

“她说有个探头出问题了。”斑马摘下围在脖子上挡水的脖套,用力拧了拧,在稀稀拉拉的水流落地的伴奏声中接着说道:“她说去看看,老爹正好和史东在那边,我……”

斑马看着烟头扬起来的终端不说话了,在那屏幕里被分划成绿色网格的地图中,老爹和史东的定位标志在另一边,而扳手的标志则在一个侦测器的红圈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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