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母军团的最高首领A，消失了。而且是在豪华酒店房间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而相比于这一个贤者悄无声息的消失，与此同时发生的另一件事就要大张旗鼓得多了。

在同一时刻，全球的所有贤者都看到了同样的异象。一直以来陪伴在各自身旁的书灵，化为一道光消失了。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英语、汉语、法语、德语、日语……每一个贤者听到的都是用自己的母语所讲的话，而话语的含义全都是一样的。

“各位贤者，你们应该考虑过这么一个问题。‘秒’这个时间单位出现的历史不到一千年，而贤者的存在历史远远不止几千年。那么在‘秒’这个时间单位被定义之前，历史上的那些贤者怎样计量他们的寿命呢？”

这个声音，无比突兀地出现在每一个贤者的脑子里，立刻就引起了全体贤者的注意，包括那些本来已经睡着的——因为全球时差不同，有的地区正处于凌晨时分，但那一部分人也在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在‘秒’出现以前，贤者的寿命是按天数计算的。所以有些聪明人肯定想到了，关于贤者的一整套规则，都是在不断改变的。负责改变这些规则的，就是我们这些监管者。”

这是一个有些沧桑，但不乏精气神的浑厚男音。他就像是给无数学生讲课的老师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每一个监管者历经的岁月，都比现存的任何一种文化历史更加悠久。我们这些老不死，要跟上新时代人们的思路，总归有些不容易。所以尽管自从上个世纪的科技进步以来，贤者们的状况跟以前就有了很大变化，但我们直到现在才开始改革。”

每说一段，这个声音都要稍微停顿一下，仿佛是给听者预留足够的反应时间。

“在历史上，我们已经改革过许多次了。最开始贤者续命的源泉并不是情绪，而是创造力，后来变成了智力、信仰、影响力等等……直到这一轮文明的几百年前，才确定为情绪。但在这几百年间，文明前进得太快了。结果到了今天，贤者制度又显得落后了。”

“如今的贤者们，大都习惯了躲在网络后面，用摄像头看世界。这并不是贤者制度的本意。而且情绪标准在如今的互联网环境里，也催生出了许许多多超出我们意料的产物。比如前段时间的Elsa gate事件，背后的贤者专门批量制作精神污染的视频，贴上儿童频道的标签，放在视频网站上。用这种方式续命的贤者，对于人类文明毫无意义。”

“现在，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

说完这一句，那个声音又停顿了好一会。就像是颁奖晚会最后的重头戏一样，在重磅消息放出来之前，沉默的时间总要略微长一点点。

“从现状来看，贤者的存在起到了作用。你们的这一轮文明，不仅存续的时间最长，而且也取得了最多的成果。更厉害的是，这一轮文明的发展速度是递增的。新理论、新技术、新观念的涌现，呈指数形式猛增。”

“作为监管者，我们从未面临如此的局面。今天的世界变化太快了。而且更可怕的是，如今的科技水平虽然远远达不到贤者体系创造者的那种程度，但在一些细节上，你们已经碰到了创造者的足迹。数学、计算机以及神经科学这些科目的发展，已经足以触摸道贤者规则里的一些应用细节。于是，用光信号操控大脑的技术出现了。”

“但你们应该明白，这种技术不该出现。至少不该在如今这个时代出现。如果说核武器的发明就像是一群好斗的少年造出了手枪，那么光信号控脑的技术更像是一无所知的孩童拿到了毒品，而且还并不清楚这毒品起作用的原理。”

“说到这里大家也就不难明白了，如今的贤者体系已经变成了暗藏在文明中的累赘。虽然在历史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现在如果丢掉这个累赘，反倒可以排除许多隐患。”

“所以我们决定了，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不再需要诸位作为贤者。”

这个声音叙述到这里，全球的十几万贤者基本上都已经彻底慌了。不过接下来的话语，至少稍稍缓解了这种恐慌。

“但大家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在肉体上消灭贤者。需要被消灭的，仅仅是各位的记忆，仅限于各位头脑中关于贤者体系的所有记忆。”

“那么接下来，所有那些不该继续存在的记忆，都消失掉吧……”

然后，那个声音就先消失了。全世界贤者们的耳畔，复归安静。

但没人能静得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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