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森林卸去了秋装，山峦便瘦弱了，满目都是一片枯萎和荒凉的景象。

东北大地如火如荼发展起来的抗日义勇军队伍让日本关东军感到恐惧。从一九三二年末，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就对东北地区集结重兵，大举实施围剿和讨伐。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对东北地区增派兵力八万多人。此时，额穆县城关东军的人数已经达到二千余人，加上保安团和满洲国警察，兵力接近五千余人。鉴于愈演愈烈的抗日局势，荒木正二奉命将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冬季讨伐行动，来清除辖区范围内的匪患。

一场大雪毫无征兆地来临之后，气温骤降，天气奇寒无比。额穆县城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这是他们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如此寒冷节气的冬天。

山寨自接到中共满洲省委，传递来关东军要入山讨伐的消息后，志民和孙二宝他们几个人就开始研究对策，经过两天的商议和反复推敲，最终制定下了一个方案。山寨里的每个人都行动起来，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在各个村子里定做的棉帽，棉衣裤和牛皮靰鞡靴，还有毡疙瘩鞋也都悄悄的运上了山。秋收以后，烟儿就带着人把棉布和棉花等过冬的一应事物，在老把头的张罗下，分派到附近的各个乡村去赶制。因为秋收后，各村屯里的妇女，除了每天的两顿饭，喂一下鸡鸭鹅狗和一些牲畜外，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空闲下来无所事事。所以，为山寨赶制冬装，不仅有事情可做，而且还有一笔额外的收入，这让一些闲不住的婆姨们都很高兴。

初冬的夜晚，月光清冷地洒落下来，如天气一般带着一种冷彻透骨的寒意。志民和烟儿的房间里却很暖和，铜火盆里的木炭烧得正旺，就像志民和烟儿两个人的身体一样，被爱的欲火燃烧着。孩子早就被小兰抱到她自己的屋里睡觉去了，房间里只有这对小夫妻在肆无忌惮的付出与索取着......也许是为了缓解压力，志民的每一次冲撞都竭尽全力，烟儿毫不掩饰的呻吟声，也像母兽一般的疯狂和歇斯底里。爱的潮水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蔓延着，一次次把两个人送到快乐的巅峰......幸福和快乐的感觉让他们都有些晕眩，好久好久才平息下来心情。

“哥，假如佟妮儿还喜欢你，你会不会娶她？”烟儿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清水，在烛光里荡漾着。

“不会，我现在才知道一直爱的女子是你。”志民答道。

“唉！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我还是喜欢听。”

“烟儿，用不用我发个毒誓？”志民说道。

“千万别说什么生生死死的，我害怕。”烟儿说：“这几天我和我娘商量了一下，等儿子一断奶，就让我娘把他领走。毕竟孩子以后要读书识字，总不能跟咱们在山上，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想好去哪了吗？”志民知道烟儿纵有前万般不舍，也不会拿孩子的前途开玩笑。他自己也是如此。他深知，在未来一段漫长的日子里，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的战斗与血腥的厮杀。

“娘的意思是离开东三省，到南方国民政府的地界去。那样，也能远离战事。”烟儿说道。

“唉！听大哥说，日本人的野心不仅仅是占领咱们东三省，他们要占领整个中国，现在已经攻陷了山海关和热河，正意图大举向关内挺进。”志民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倒是觉得佟妮儿他们说的在理，你说国民党咋就容不下共产党呢？要是两个党都齐心协力，我看打败小日本的日子也能快一些。”烟儿说道。

“有句老话叫一山难容二虎，蒋介石想一个人独霸天下吧。”

“就是苦了咱们老百姓了。”烟儿说。

“烟儿，睡吧。国家大事自然有人*心，咱们明天还有好多事儿要干呢。”志民打了一个哈欠说。

“嗯，咱们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烟儿说道。

火盆里的炭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炭灰，就像窗外的月色一样，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志民尽管很困，但即将要面临的战斗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兴奋。他和孙二宝都及其渴望着这场战事，他们想一雪前耻，为劫粮中丧生的七十几条兄弟报仇雪恨。志民把整个计划又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突然，一个被疏忽的细节让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他猛然从炕上坐了起来，把身边的烟儿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了？”

“烟儿，你说如果乡民们放出的消息日本人不相信咋办？还有，即便是日本人相信了，中了咱们的埋伏。那么，日后这些乡民一定会被日本人迁怒而被杀。这个方案要改一改才行。”志民说完，下地穿好了衣服，急急忙忙就要走。

“这么晚了，就不要到下寨去了，晚上路也不好走。明天早上再去吧。”烟儿说道。她知道志民要去下寨找孙二宝，沈长庚他们商量，但大砬子山的山路崎岖难行，即使是白天也很难走。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志民说。

志民在门外拾起一根明柴，喊起了五条猎犬，向山下走去。山路在朦胧的月光下明明暗暗，林立在小路两侧的石头显得很狰狞和怪异。越往下走，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了月华，志民点燃火把，一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突然，前面的小路旁的石砬子里，出现了上百双幽绿的眼睛，惊得志民出了一身的冷汗。黑虎大声吼叫了两声后，几十双眼睛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志民想，这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应该是狼群的，它们习惯于夜间猎食。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年多的光景，狼群发展得如此迅速，以刚才出现的眼睛来估计，现在足有百十余条狼了。

到了下寨后，志民和孙二宝他们弥补好出现纰漏的地方以后，志民讲起遇到狼群的事情，孙二宝他们也感到很惊奇，后来孙二宝一拍大腿说：“志民，你说这些狼会不会有黑虎的后代？”

志民和孙二宝对视了半天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