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面上，渐渐升起一个个类似尘埃的小点，越聚越多，铺天盖地的向着86型飞来。

用摄像头拉近了景象来看，正是一只只穿着粗糙的链甲衫，前爪都抓着两块雪亮刀片的哈比。

哈比们不断升空，鹰一样的身体在空中显得格外灵活，妇人一样的面部露出了扭曲的表情，仿佛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这群哈比要过来了，快准备开炮。”老人从平板中传来的声音已经带有一丝焦虑。

事到临头，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李四忽然心中一动，将插在光屏的电线接口拔下，插到了自己手臂上覆盖着的纳米装甲里。

然后生成头盔，覆盖住自己的头部，眼前的光屏亮起：“身份信息确认中……确认完毕，获得最高控制权限，欢迎使用86型游览观光用飞船。注：此飞船已经经过一定军事化改造，可以使用高聚光束能量炮。”

成功的接通到了所有摄像头的视野，此时的自己仿佛和整艘86型融为一体，能够完全无死角的看清外界一切事物。

用意识切换出控制光束炮的界面，摄像机传递过来的画面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十字准心。

86型的船身中，老旧齿轮转动的嘎吱声变得越发的明显。最后船侧的两边各自升起一门布满红色铁锈痕迹，底部略大，炮口略微小巧，造型类似葫芦的古怪大炮。

两门大炮被船上的活动机械臂支撑，尾部连有电缆，电缆一直延伸进船的内部。很快的，大量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弧缠绕到电缆上，传向两门光束炮的炮口。

光束炮的控制如臂挥指，李四极为轻松的就掌握了操控方法。将准心套在一只远处正在飞来的哈比上，头盔中的光屏旁就有AI列出数据，自动运算出距离以及风力等精度方面的影响，最后只要在意识中按下扳机即可。

86型的右侧炮口开始聚集能量，大量电流从电缆传导过来，使得整个炮身都开始透着微微蓝光。

炮口处的空气被电离的有些扭曲，接着“轰——”一道白色光束从炮口怒吼着喷出，瞬间就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准确的淹没了目标。

被击中的哈比连惨叫都还未来得及发出，全身直接被光束气化，连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光束去势未减，接连擦过后方多只哈比的身体，留下她们残破的身躯。仅仅是这么一道光束就已经收割了多个生命。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哈比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不多时就铺满了前方的大半个天空。虽然86型的两门光束炮相继发出咆哮，但是依旧无法阻止她们的成群接近。

最先登上86型的一只哈比扑扇着过于肮脏而显得灰黑的双翼，带来一阵腥风的同时，爪子握住的雪亮刀片砍向站在甲板上一高一矮两人的头部。

“噗”也不见1号老人有何特别的动作，手中弹出的激光刃已经捅穿了袭来的哈比胸口，眼前划过来的刀片也被老人只是轻易的侧了下身就成功躲开。

老人接着松开另一只手中的拉环，闪开一只呼啸而来的哈比的袭击，激光刃掠过她的脖子。飚出一道鲜血的同时，身体立刻下蹲。头上，两只从左右方向各自急速飞来的哈比正好相撞到一起，爪子中的刀片收束不及，竟然在这一刻相互插进了友方的胸口。

接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哈比尸体就被船上迎面而来的气流吹的不见踪影，大量腥臭的血液泼洒在老人头顶。老人对此毫不在意，顶着狂暴的气流依旧稳定的站在甲板上：“外面危险，孙女你进去配合那小子控制船的飞行，这里有我看着就够了。”

2号萝莉抬腿一脚踢碎一只想从船底爬上来的哈比的脑袋：“好，那爷爷你要小心啊。”

“呵呵，我可不会怕这些小角色，只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趁着那几只哈比女王没有出现，赶紧穿过这个该死的地区，不然到时候可就糟糕了。”老人推了下圆底镜片的眼镜，暗暗嘀咕了几句。

李四正在驾驶舱内紧张的控制着两门光束炮，这种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连续发射一段时间后却会由于炮管过热，需要短暂时间的冷却。这一缺陷使得连续饱和发射的方式成为了一种奢望。最后不得不只能依靠两门光束炮的交替射击来维持火力的持续性。

因为身体与86型飞船连接，眼前的光屏画面疯狂切换，AI计算的数据不断出现的关系，李四尽管感觉到身旁的座位突然坐下一个人，也还是没有办法分辨究竟是谁。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凭着直觉问道：“2号？”

“恩，你专心开炮就行了，我来手动开船。不过，你能想出把自己和飞船连接起来这种办法，倒是真的大胆的很。”2号萝莉的嗓音在身旁响起，然后就是一阵手指敲击触摸屏的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李四身上开始冒出冷汗，用意识调整光束炮，再次将前方冲来的哈比打成飞灰，心中却是开始打起小鼓，这样做不是应该更容易控制吗？为什么2号要说那种话？

“那样做的话，要是飞船被打中了，你也会受到同样的痛觉哦。甚至如果船就这么坠毁，跟着一起死掉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过现在要是再切断与光束炮的连接似乎更糟糕……这武器内部极为脆弱，连续多次改变指令方式的话，很可能会发生控制失灵这样的危险事件啊。唔，究竟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李四心脏已经开始狂跳起来，拉动炮管，射出的光束再次将哈比群削下来一大片：“不管了，我就不信今天会和这船死在一起。打斗方面可能我不行，空战类的游戏我可是玩过不少。”

因为神经与船体连接的关系，现在的自己的确有在玩空战游戏的感觉。

“也是呢，要是船在这个地方坠毁，即使我们侥幸不死，怎么想也不会被哈比放过啊。”2号萝莉突然将手插入控制台的触摸光屏中，随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响声，从里面抽出了几根前端冒着火花的电线，“那我也来吧。”

本来正全神贯注于开火上的李四突然间就感到了不同。这种不同难以描述，大概就像是突然从一个人玩的单机游戏，瞬间就变成了组队开团刷ＢＯＳＳ的网游一样。不同之处在于，这回和你组队的并不仅仅是个“好队友”这样的词语可以形容的了。

双方意识上简直就好像完全变成了一个整体。

这种意识瞬间的完全连通，让李四在极短时间内甚至经历了对方的一部分记忆。对于经历记忆这种事情，自己虽然做过几次，但是其实体验的结果都是很难受的。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却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强行在脑海中呈现，总是会使人对自我的定义产生动摇。

摇晃了一下感觉有些发胀的脑袋，耳边还在嗡嗡作响，眼前依旧遗留着千年前大战的残像。遮蔽天空的飞行舰队，漫天的蚁巢士兵，战火纷飞的战场……这些残缺的场景如幻灯片一样播放着，实在是看得自己有些眼晕。

“没事吧？”2号萝莉的声音突然在意识中传来。对方似乎也接收到了李四的部分碎片记忆，不过她的接受能力显然强上不少，很快就已经恢复，“倒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你的家乡……很不错。”

“谢谢夸奖。”李四虽然还是感觉大脑有些像是没有施加润滑油的机器一样，思考的能力变得滞涩无比。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控制光束炮尽量组成薄弱的防御线。

2号对于86型的操控极为熟练，整艘飞船变得极为灵活，已经连续在空中做出几个高难度的闪避和空翻动作，不断躲过哈比们组成的一次次冲击。

李四顿时就感觉到了光束炮的杀伤能力被2号萝莉利用的十分出色，每一次翻转的角度都能够让射击得到最为舒服的视角。两人之间就好像配合多年的两位优秀舞蹈演员一样默契，不需要言语的交流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即使是在这样的遭遇战中，86型的速度依旧在节节攀升。到了最后，虽然还是有大量不死心的哈比飞过想要登船，但是都因为相差速度过快的关系，无一不是刚擦到飞船就筋断骨折，只能在船身上留下一滩滩红色的血迹。而这艘船虽然看起来极为破旧，却在如此可怕的速度之下还是一副半死不活，永远不会解体的样子，齿轮转动的噪音依旧存在，边上的船壁依旧偶尔晃动，但是依旧没有损坏的迹象。

驾驶舱内的后方，过度气压的舱室的门突然打开，1号老人步履蹒跚的从里面走出，圆底边框的眼镜也耷拉下来，挂在一只耳朵上，显得有些狼狈：“你们玩的挺嗨啊，也不管外面还站着一个可怜的老头子，诶哟喂，我的老腰。我可再也不坐你们开的船了。”

“耶路撒冷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2号萝莉突然说道。

前方，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城市出现在三人眼前，城市边缘棱角分明，类似于不规则的多面体。城市的本身泛着冰冷的钢铁光泽，随着时间流逝缓缓绕着轴心自转，上方还有着一道和其大小相近的白色光圈，在这广袤的天空中，没有任何死角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然而李四看到之后，对其的第一印象就是——死寂。

这座城市，仅仅是从远方看去，就能感受到里面没有任何生气。就像一名行将朽木的老者，连向命运发出怒吼的机会都没有了。

飞船身后的哈比追到这里的时候都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本来聚集在一起的她们瞬间就作鸟兽散，纷纷逃离了飞船四周，撤向她们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