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临别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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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脊的背面是一片人烟罕至的荒原,远离人类的聚居地,徒步走到最近的一个哨所也要走上一天。据说某只高等魔物不时会来此栖息,因此除了没有人类的踪迹之外,其他魔物的也很少贸然靠近。

土地一阵松动,一只黑黝黝的头探出地面。眼前的一只大浆果吸引了它的注意,这只小家伙仔细嗅了嗅,确认了周围没有那个不时会出现的大家伙的气息后,小心翼翼地从泥土里探出了身子,一跃而起将大浆果抱在怀中。

面前的小草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它敏锐地感觉到身上有微风掠过,屏息凝神,小脑袋四处转动着,寻找周围可能发生的异状。

终于,它发现了,头顶上的云层之间有个黑点正一点一点变大。

它迅速抱着浆果啃了起来,不一会,有它脑袋那么大的浆果只剩了一个干枯的核。而此时黑亮的小眼睛中映出的从天而降的黑影也越来越大了。它急忙扔下浆果核,迅速爬回了洞里,后退使劲扒拉几下,泥土从地底翻起,不一会便掩盖了整个洞口。

长着翅膀的黑色球体终于缓缓接近了地面。

卡卡率先从球体上跳了下来,接着是克雷默尔,尤兰踏着微风慢慢飘了下来。

“哇~~脚踩着地面的感觉真是好!”

卡卡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飞起一脚踢起路边的一只果核。

克雷默尔活动了下筋骨,久违地踏在结结实实的地面上,心里也是稍微有些高兴,觉得整个人状态也好了许多,在旷野上迈开步子,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

尤兰缓步走到卡卡身边,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请收下这个。”

“嗯?这个是?”

“重构辅助魔药。我知道金纹隼鸢身体损伤会逐渐恢复原样,但周期还是不短的,我分析了它的魔力构成调制了这服药剂,涂在患处可以起到很强的魔力引导作用,让那只禽类更快地恢复。”

“哦?你还挺有心的嘛魔法师~那我就代替灏克谢谢你咯!”

悬浮在空中的巨球之内似乎也传来一声沉闷的嘶鸣。

“没什么,回复系魔法一只是中央法师塔的强项,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尤兰摆了摆手。

“只是,虽然我也没有什么立场要求您,但如果克雷默尔有什么危险,若是举手之劳的话,您能否……”

“那是当然的了!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啦,只是那时候我人可能就不在南境了呢~”

“?”

“人类已经渐渐地可以保护自己了,这么发展下去不远的将来总有一天,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也可以让魔物意识到自己也是同一层面上的存在吧。那时候麻烦事可能更多呢,没准我还要帮着魔物对付人类也说不定呢。”

卡卡望着不远处漫步着的克雷默尔。

“而且,在圣耀城的编制下过了这么久常年无休的日子,就算是我也觉得有些累了呢。所以我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去西部荒原转转,顺便会会我的‘老朋友’们。说起来你们也要去西部荒原来着?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见上一面呢~”

尤兰沉默不语,默默把玩着腕子上的银链。卡卡探出身子扭过脸去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尤兰。”

卡卡直起身子来。

“虽然我并不是会读心术什么的把戏,但我能洞悉一切生物的情绪,动物的,魔物的,当然也包括人类的。你是觉得自己活不到和我再会的那一天,是么?”

尤兰看着克雷默尔的身影,尽量去避开卡卡的眼神。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形式再次见面。”

“所以说,放轻松吧,尤兰。你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你也应当配得上一个不错的结局。不管眼前的情形如何,放轻松,去接受就行了。来吧,笑一个,别这么苦着脸。”

卡卡重重地拍了拍尤兰的肩膀。

魔法师试着咧了咧嘴巴,终于挤出一个生涩的笑容。

卡卡跟着甜甜地笑了起来。

“卡卡,你强大的秘诀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尤兰心中一跳,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连他自己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然而卡卡似乎也没有显得特别介意,甚至好像料到会被问道这个问题。

“尤兰,你觉得我强大么?嗯,也许在你的立场上看,我是很强大,这份强大甚至可以帮你解决迫在眉睫的一些事情吧。比如说,那个人?哈哈,论干架的话,我其实也不是很有信心胜过她啦,但是论可爱程度的话,我有自信甩她好几条街哦~~”

卡卡狡黠一笑。尤兰不自觉地将这个微笑着的身影和那个默不作声只是注视着他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同样的强大,给人带来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不同。

“强大秘密嘛,也不是不能告诉你。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带着足够的觉悟,先死掉一次。”

尤兰蓦然回身,卡卡已经变回幼女的模样,小手背在身后灿烂地笑着,露出小小的虎牙。

挥手道别了踮着脚尖努力挥着小手的卡卡,尤兰和克雷默尔顺着之前预定的行程继续赶路。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想,简直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呢。”

克雷默尔走在前面,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尤兰听。

尤兰回过头望了望,长着翅膀的巨大圆球已经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

“不过总算是走出南境了,接下来就快要进入西部荒原了吧?话说回来,你真的有在西部生存的把握么?为什么不和卡卡一起走呢?”

“怎么在西部生存,我自有安排,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说的。”

这个问题尤兰似乎不太愿意提起。

“至于卡卡……她并不欠我们什么,我还没厚脸皮到无条件要求人家当保护神。”

“喂!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就厚脸皮了?”

“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讲。”

“啊啊啊啊啊可恶的尤兰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和我拌嘴!”

少女恼火地转过身来想教训尤兰,然而魔法师一个灵巧的空间位移避开了攻击,少女也是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还逃?还逃?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就这么一追一逃,二人打打闹闹地不知不觉也在旷野上跑出了好远的一段距离。

“总……总算抓住你了,看你这下还往哪挪。”

被少女抓住脖子的魔法师就这么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地看着远方。

“尤兰?”

克雷默尔顺着尤兰的视线看去。

沿着清澈的小溪一路向前,脚下渐渐延伸出了一条石子小路,很明显的人工造物。

“这附近难道有人居住么?喂,尤兰!”

“啊?怎么了”

克雷默尔狠狠戳了一下,尤兰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怎么了’,你没事吧,怎么觉得你特别的不在状态?”

“啊,没事,也许是在高空呆得太久了吧,刚一落地气压方面还不是太适应。”

看着克雷默尔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尤兰只得强行岔开话题。

“啊,这个,总之前面的确是有人居住的。是有一座村庄。”

“那我们怎么办?要绕开么?”

克雷默尔抱着双臂,感到有些不安。

“其实……”

尤兰脑子里迅速整理了一下措辞。

“其实只有那些在人类联邦正式登记了的聚居点才会张贴我们的通缉令。”

“‘人类联邦’?没听过的组织呢。”

“你没听说的多了去了。”

“你说什么?!”

“先听我讲完,大陆上人类聚居地这么多,就算是人类联邦也不可能每个地点都能统计得到,大陆这么大,一些远离人类主城的聚居点,或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希望与别的人类来往的聚居点总是会有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将它们每一个都整理清楚的,太过麻烦了,而且也没有太大必要。”

“所以?”

“所以我们眼前的就是这么一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聚居点了,可以去住一晚上,并不用太担心,或许还可以采购一些生活物资,毕竟入了西部荒原以后,生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这么巧么?”

“……就是这么巧。”

面对着克雷默尔有些怀疑的眼神,尤兰就这么保持着面无表情,直到少女眼中的怀疑渐渐淡了下去。

“会有食物么?”

“哈?”

“我说,会有好吃的吗?”

“啊,哦,食物的话当然会有,毕竟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按你现在的体质来看,不用进食也——喂,你干什……”

尤兰还未讲完只觉得手臂一紧,整个人被撒着欢飞奔着的克雷默尔拽着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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