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点吧，哥哥。”

又有一个人从上方的通道口落下来，张良转头望去，赫然是那个说假话诱使他们一伙进入下水道的邋遢的人，钱游生的弟弟，钱通。

钱通满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的络腮胡遮住了脸，只能隐约看到闪着的精光的双眼，他直视着钱游生，走到张良身边后俯下身轻声说：“我一直在跟着你们，也多亏了你们，否则要破解那个迷宫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见到钱通，钱游生的癫狂情绪似乎镇静了一点，他笑着对钱通说：“弟弟，你来得正好，看到了吗，我们一直寻找的宝物它就在眼前了，我们斯帕镇又能重振起来了。”

“你太执着于宝物，你对宝物的执着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消停点吧。”钱通淡定的说着，看着神志不清又可怜的大哥，心中默默叹气，他的一生都被这个所谓的传说捆绑得透不过气，

见最亲的弟弟都否认自己，钱游生有些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他颤抖地身子，说：“连你都要否决我所做的一切，为什么！？你不是也在找宝物么，甚至为此去骗人。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否决我做的一切。”

“我找宝物的原因是因为你，我想用宝物消除你那扭曲的狂热。”钱通说，“冷静下来，我们思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打开这大门吧，就像这小哥说的一样门后面不知道有什么啊。”

钱游生不住地摇头，口中振振有词：“我没有错，错的是否认我的你们，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找到宝物，连你也不行，钱通！”

“那就对不起了。”钱通无奈地叹口气，随即也不再相劝钱游生，直接摆出了架势，似乎是打算先打败钱游生再说。

看到钱通是要跟自己战斗，钱游生顿时有些不屑地笑出了声：“呵，真是反了，就凭你这个只懂柔力的武僧也能与我抗衡吗？让你见识什么叫刚柔相济。”所谓刚柔相济就是能够将刚力和柔力无缝切换的武僧技巧，是一个能让对手摸不清头脑的厉害的武技。

“不，你只是刚柔分明罢了，根本还没到那么高深的地步。难道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外出打拼真的是什么也没学到吗？”

钱游生再嗤笑一声后，当即向钱通冲了过来，出掌向钱通扫来，掌上的气浪震得衣袖猎猎作响，可见这一掌力量之大。

左脚向后移作为支撑，钱通也一掌冲着钱游生打去，但他的掌非常缓慢，似乎没有半分力量。两掌随后相撞，并没有冲击传开，钱游生这有力的一掌竟是被钱通轻柔的手掌抓住了，钱游生手掌就像是卡在钱通五指之中，动弹不得。

“现在的情况只要一点柔力就能轻松破解，可你现在的状态恐怕是使不出柔力的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刚柔相济？”钱通说道，接着抓着钱游生的手向自己这边用力一拉，让钱游生一时失去重心向自己倒来，而后另一拳用力打在钱游生肚子上，将钱游生打得倒飞到壁画中。

“我可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你身后的鼻涕虫了。”

钱游生从破碎的石头中站起，直视着钱通默不作声，随后又是用力一蹬地，向钱通冲了过来，并对钱通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致使钱通找不到自己的破绽而无法抓住自己。

钱通在钱游生近乎碾压的攻势之下只能靠着柔力勉强防守着，但这种防守并不能撑太长的时间，节节败退下钱通开始转了个方向，他背对着大门，突然放松了点防御导致自己被钱游生强力的一拳击飞。

“你还是扛不住我的攻击。”钱游生喘着气，向钱通说。

钱通抹点嘴角的血丝，咧嘴一笑：“刚刚也许扛不住，现在情况可不同了。”说完钱通手向上一升，握住了那把刚刚他飞过来阻止钱游生的刀，用力拔出来的同时向钱游生冲了过来，显然他要转守为攻了。

紧握着刀柄，让钱通心里一安，外出的时候他曾因实力不够而一度被人欺压，想要变得更加强大的钱通开始尝试着自己的一个猜想，在经过不可计数的战败之后，他也终于得以成功开发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靠着这把刀，他也曾在外面闯出过一个名头。

“让你见识什么叫持刀武僧！”

来到钱游生面前，钱通毫不留情的一刀横砍向钱游生挡在身前的手臂，利刃碰到钱游生的手臂竟是碰到钢铁一样反弹了回来，钱游生对于刚力的造诣也是很深的。刀刃无效，钱通立即反手将刀收至背后，另一手的食指中指直直伸出，快速而轻柔地点在钱游生手臂上一个最不受力的一点上，轻松瓦解掉钱游生的防御，随后又是一刀砍出，眼看刀刃就要加身，钱游生及时一手抓住了利刃，钱通一咬牙，狠狠地将刀从钱游生的手中抽出，鲜血飞溅到壁画上。

刚力都挡不住的疼痛让钱游生出现一瞬的失神，钱通抓住这个空当，空着的手化掌向钱游生胸膛砸去，柔而重的手掌化解掉钱游生的防守，将钱游生整个人推倒地上，接着钱通骑到钱游生身上，手中刀架到了钱游生的脖子之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痕。

“够了，你输了！”钱通大声吼道。

钱游生近期之内第二次感受到脖子被锋利抵住的滋味，刀刃的寒冷让他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些，他停止了反抗，看着钱通的脸轻声说：“持刀武僧……是啊，我输了。”他伸手穿过杂乱的络腮胡摸着钱通的脸。

“你也已经成长到不再需要我保护了，我也老了保护不了你了啊。可是我没有错，我还是没有错！”

见大哥还是执迷不悟，钱通突然非常愤怒地吼道：“你错了！你从继承这个镇长之位开始就错了！你太在意别人对传说真伪的看法，你太在意宝物是否存在，你太在意这个镇子的衰落，你疯了。”

钱游生对苟合钱通的话并不苟合，也大声回应道：“因为我是镇长啊！我有责任保护这个镇子的存在，只有证明传说是真的才能让斯帕镇重回人们的视野中，这么有意义的事情你们为什么都不能接受？！”

钱通咬着牙，似乎在忍着什么，直到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才激动地喊道：“因为你做法太过激了！你……你……你甚至……甚至还因此把上任镇长，我们的父亲给亲手杀死了啊！”

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是在钱游生脑海中引爆了一个炸弹一般，将钱游生整个炸得一片空白，他瞳孔紧缩，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如果我真的……真的有做了你说的那件事的话，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印象。”

“因为那时是你第一次出现刚刚的那种癫狂状态啊，在杀死父亲后你就昏迷了整整一个月，醒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医生说你这是选择性失忆，我们也就决定瞒着你这个真相了。”

“我……为什么要杀死父亲？”

“因为当时父亲决定要封死下水道的入口，让这个传说永远沉寂，气急败坏的你与他发生争执，然后就……我当时就在房间里，目睹了整个过程。”钱通越说越无力，到最后刀脱手都掉到地上了也没察觉，“要不是父亲临终前跟镇民说你是无心所为，请求他们一定要原谅你，你又何止是被镇民冷落那么简单？父亲在任时受到大家的尊敬，哪怕不能证明传说的真伪，他还是尽心尽力想要发展好斯帕镇。可你，却只是一心要证明那个狗屁传说。”

钱游生一脸的懊悔，他紧绷着身体，显然是纠结得难受，得知真相的他一时还无法接受，他回想这些年受到的遭遇，这不都是自己活该的嘛，不明真相的自己居然还对镇民心存怨恨，真是……真是……

蠢得够厉害啊。

沉默了许久，钱游生才慢慢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干脆直接了结了我，父亲最疼爱你了，你一定很恨做了那样的事的我吧……”

“因为……”

正听着，钱游生感觉到有着某些湿润滴落到自己脸上，他一愣，向钱通看去，发现那藏在毛发里的熟悉的眼睛正流下一连串的泪水，那眼神就与多年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用尊敬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屁孩一样。

“你是我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