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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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件一件的事, 发生得太过意外。正是处于滔天愤怒中的蔚元斌回过神来, 自然仍想将舒遥碎尸万段,若非这个女人,他便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但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最恨的仍旧是蔚元钧,他才是长子, 皇位本该是他的。

让蔚元钧死自然比让舒遥死的作用大。

所以他陡的使用精准有力的手法,将手中刀朝正站在敌方的蔚元钧投去。不想这时裴延在瞬间踢过去一颗石子, 将那飞到半空的刀给击落。

在蔚元斌眸露怒色时, 裴延弹指朝其嘴里射了颗药丸,使得对方马上便失去所有力气,不由跪倒在地。

裴永骁立刻下令:“全部抓起来。”

堇王虽全身无力, 却依然眼眸猩红, 足见他心中的怒与恨有多大。哪怕如今他只能束手就擒,他也仍旧不甘心。

裴延抱起还在失魂的杜青宁, 从裴永骁身旁路过时, 冷声道:“这怨我们算是结上了。”他之前明明觉得事有蹊跷,一时都没怀疑到这所谓的父亲头上,这份下意识的信任,还真有些可笑。

裴永骁闻言身形微顿,但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 如今怕是几乎已完全断裂。

裴延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抱着杜青宁迈步离去。

这时埋在裴延怀里的杜青宁终于抬眸看着他,她的眼睛仍旧红红的, 她问他:“他们是要去哪里?”她总觉得不安。

“大概是去舒遥想去的地方,双宿双飞。”裴延不喜她还挂念那对男女。

听到“舒遥”两个字,杜青宁又沉默了。

裴延低头看了看失神的她,抿了下嘴,道:“行了,你已嫁作人妇,自然无需他们再挂心,他们该如何便如何,你以后的人生都是我的。”

这时蔚元钧追了上来,他正色唤了声:“阿延。”

裴延侧头看了他一眼,淡问:“有事?”

蔚元钧叹了口气,默了瞬后,道:“我不想小雨死,我想废除后宫制。”虽然这样很自私,会对不起很多人,可他管不得那么多。

趴在裴延怀里的杜青宁闻言立刻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蔚元钧,她倒是未想到那个素来极为理性睿智的皇上,会做这般不管不顾的事。

可她也能理解,若是她,她也只在乎她想在乎的。就算裴延杀尽天下人,她也不想裴延受到惩罚。就算三姐害了许多人,她也仍是想三姐好好的。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护短的,对别人只会有同情,却仍旧会站在所在乎的人这边,什么道德原则都会不愿意去顾。

她只是没想到,作为皇上的蔚元钧也会如此。

蔚元钧继续道:“但实行起来,会比较棘手,以后你得帮我。”他这个身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终归还不是个强到能万事由己的君王。

裴延低头看着怀中一直瞅着他的杜青宁,终于应下:“好。”

抓了堇王后,裴永骁留在浔川继续收拾残局,蔚元钧与裴延夫妇一道在浔川休息了一夜后,便就由一小群精兵护送着往雍都去了。

因为有裴延,哪怕只是一夜,杜青宁脖子上的伤仍旧恢复了不少。只是她心里的百般滋味,还不易散去。当下坐在马车里,她不由一直在想着舒遥,想着小时候的,那些被她遗忘的一幕幕。

事到如今,她仍是不懂舒遥。

裴延搂着她,倒难得没有吵她,只让她自己好生缓一缓,总时不时执起她的手腕,给她号脉。她似乎暂时不记得自己有孕,他可没忘。

后来杜青宁突然呼了口气,终于抬头看着他:“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裴延低头迎视着她的眼睛:“什么事?”

杜青宁:“我仍旧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与亲生父亲有关的种种,多年来,舒遥始终是独来独往。

裴延未语,只看着她那面怀思索的模样。

对杜青宁来说,既然她的亲生父亲没有在她的人生中出现过,那便是不重要的,她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裴延觉得他给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纵容她想着与他无关的有的没的,便突然俯身堵住她的小嘴,直接侵入缠绵地辗转捣鼓,强制夺取她的一切注意力。

杜青宁没有挣扎,乖乖依了他。

浔川到雍都的路程并不短,路途也怪颠簸,他们到时,杜青宁便感觉松了口气,连路都不愿意走,只由裴延背着她进入千百庄。后来回到序月水渊时,见到老早就候在亭下的裴迎华。

裴迎华看到他们,起身走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杜青宁身上。

杜青宁从裴延背上滑下,看着裴迎华笑道:“姐姐是在担心我?”虽然早知对方已当她是好姐妹,她仍旧觉得心里暖暖的。

“嗯!”裴迎华没有否认,后来又道,“你的失踪与师父有关?”

杜青宁闻言脸上笑意微敛,她垂了下眼帘,应道:“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以后慢慢与姐姐说。”

也不知道裴迎华是否意识到杜青宁的异样,她未再多问,只道:“你瞧着挺累,好生歇歇。”

杜青宁:“好。”

裴延便拉着她进入房间,他们好好沐浴了番,洗去浑身风尘后,就一道躺床上歇息了。裴延本想弄弄她,又不想累到她,便忍了。

杜青宁虽累,却有点不易睡着,她总是不由想起舒遥瘫在地上的一幕。

她不知道对方为她放弃了所有,心里该是个什么感觉。

反正她觉得心酸。

裴延见她还在想着别人,便不悦道:“我体贴你,才不碰你,莫不是你真精力有剩?”低沉的声音中有威胁之意。

但她明显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入眼里,只突然抬眸问他:“三姐的事情真得可以解决?”

他陡然翻身压住她,开始弄她。

她在乎杜青雨的事,蔚元钧更在乎,回都后,不过短短数日过去,蔚元钧就迫不及待再次去了天牢里。当他进入天牢,便见到仍旧抱膝靠墙而坐,也不知多久没动过的杜青雨。

看到她明显瘦了许久,他这心便更疼了。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一国之君,想要保住这惹怒朝廷上下的心上人,面对的压力又怎会小,他的眼周明显透着疲倦,面容沧桑。

他站在她的面前,突然出声:“是不是每次都要我说一遍抬起头来。”上次他的声音是透着怒意的低沉,这一次是透着无奈的复杂。

听到他的话,她的头反而低得更厉害。

他见了,便再说了一遍:“抬起头来。”

她没有理他。

他握拳叹了口气,他真是败给她了,无论她是什么样子的人,他都败给了她。纠结挣扎过后,却也心甘情愿。他迈步靠近她,从她面前蹲下,抬起双手握紧了她细瘦得惊人的双肩:“你不用如此,我是来接你出去的。”他的声音有些僵硬,虽是心甘情愿,也仍旧对她有怨气。

杜青雨闻言身子僵住,终于抬眸看向他,落到他眼里的,是一张枯黄憔悴的脸。见到他微缩的瞳孔中,自己那不堪入目的模样,她一惊,又下意识低下头。

她不想他看到她这个样子。

可他的话在她心中投掷出的涟漪实在太大,瞬间化为惊涛骇浪在她的胸腔拍打。她激动的手足无措之余,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想抬头再看看他,可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难看。

这时他却捧住她的脸,强硬地迫得她看着他,他继续道:“如你所愿,我给你唯一,哪怕会有再多的麻烦。”

这一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身子彻底僵了会后,眼泪便吧嗒的从她眼底如雨滚下。

所以她这是赌赢了?

蔚元钧拉住她的手,惩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往后莫再作恶,你真的给我惹了太多麻烦。忙活了几日,终于能接你出去,以后事还多着。你就安分些,嗯?”

从前到后,他的自称都是“我”。

听到他无奈中透着情意的话,杜青雨泪流得更汹涌,她突然扑入他怀中,抽抽搭搭的,不知是说不出来话,还是没话想说。

蔚元钧抱着她,打算由她哭个够,再带她出去。

时间的流逝,仿若倏忽之间。自舒遥离开后,杜青宁他们的日子又恢复了安宁,杜青宁日日平平静静地养胎,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出过千百庄。她不知道裴延与皇上到底是如何平息了三姐的事,当她听到消息,便只松了口气。她本想入宫看看三姐,但裴延说,暂时还是莫让三姐招摇起来得好,她便就作罢。

这日裴延正牵着她踏出序月水渊散心,两人闲聊间,恰见薄祁云由南面走来,他们便一起停下脚步。

薄祁云将夫妻俩来回打量了番,勾唇道:“倒是日日如胶似漆。”

裴延淡道:“回来得挺快。”其实是非常快。

薄祁云迫不及待接阿芜母子俩走,自然得快,不过当下他心中还挂着另外一件事,他问道:“舒遥在你们大霁惹事了?”

裴延:“确实。”

薄祁云伸舌舔了下唇内壁,眸中有了些若有所思之意,过了会后,他又问:“你们皇帝是何意?”舒遥是北顺?月会的统领,这矛盾自然容易牵扯到两国之间。

“无何意。”裴延扔下三个字,便拉着杜青宁走了。

薄祁云回头看着夫妇俩的背影,心想着,待他接阿芜母子俩回去后,还得做些什么。也好在,以后两国私下的关系,要复杂得多,倒能省不少事。

站了会后,他便直接施用轻功去了裴迎华那里。难得的,当他到时,竟看到她在亲自陪儿子学走路。

他心下不由一阵柔软,立刻过去就从她身后搂住她,开心道:“我已昭告天下,迎娶你为太子妃。”说起来,他自然也有压力,但儿子的存在,让他免去了不少麻烦。

这一次,裴迎华难得没有挣脱他,只看着差点摔跤,被奶娘扶住的儿子。

他的昭告,自然也早已传到她的耳里。

薄祁云见她竟乖乖让他抱,便大着胆子低头在她的侧脸亲了口。只是这么一口,就如星火燎原一般,让他不由绷紧了身子。他实在是太想她,碰到她之后,便更想了。

他的双臂力道加重,柔声试探道:“我们进屋去?”他的声音明显变了味道,透出了她最熟悉的欲.望气息。

她只淡道:“不答应。”

他闻言自是失落,却不得不压抑。只得叹了口气,蹭着她嫩滑的耳根,压下那仿若要炸裂的感觉。许久后,才道:“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他还是觉得,回到北顺后,他便更能为所欲为些。

她默了会,终于应下:“嗯!”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磨磨蹭蹭的人。

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薄祁云不由激动地在她的耳根连亲好几次,他抬眸看到她水润的樱唇,眸色深了深,很想亲亲,不得不忍了。

后来他再深吸了口气,便放开她,过去抱起儿子,对奶娘道:“去收拾收拾。”

奶娘有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知道他的意思,便马上进了屋。

薄祁云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裴迎华也进屋坐下,他将她也揽入自己怀中,柔声道:“我知道让你离开家人,再次跟我去异国,很不容易。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裴迎华只垂眸,更让他看不透她的想法。

他们的儿子近一岁,正是极好动的时候,被爹抱着没多久便就开始扭身子,奶声奶气地嘟囔着:“走,走走……”

妻儿在怀,薄祁云极为满足,他低头在安安嫩嘟嘟的脸上亲了下:“好,爹陪你走。”言罢他便放开裴迎华,起身牵着儿子晃晃悠悠地走着。

这时裴迎华抬眸看向了他,看着这个与过去那阴邪狠辣,冷血无情的男子完全不一样的他,她的眸中隐约有些出神之意。

感觉到她的目光,薄祁云转眸对她笑了笑。

日光之下的他,仿佛是个极为柔和温润的男子。

以奶娘的利索,很快将东西都给收拾妥当,基本上都是孩童所用。后来薄祁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裴迎华离去。

他们踏出序月水渊,薄祁云唤来了护卫去喊裴延夫妇。

当杜青宁得知薄祁云现在就接裴迎华母子走,诧异过后,赶紧拉着裴延过来了。见到整装待发的一家子,她立刻问道:“如何要这么急?”话语间,她过去将安安接到怀里抱着,当真是不舍。

裴迎华默了下,道:“既是决定走,便没必要拖着。”

杜青宁觉得裴迎华肯定是无所谓早晚的,想想也知道定然是薄祁云的要求,而裴迎华无所谓早晚,便就答应了。

这是人家一家子的事,杜青宁自然不会添乱,她只能压下不舍,道:“我们送你们出城。”

裴迎华:“好。”

一干人朝南去时,薄祁云抬手搭住了裴延的肩头,轻快地勾了勾唇,道:“过段时间再见。”回去后,他自然会迫不及待与阿芜成亲。

他可是极为欣赏这个小舅子,可惜不能将其收到北顺。

这时裴延吩咐了护卫:“将远叔喊来。”

在去北城门的路上,他们所有人都挤到了一辆马车里。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们几个人无论谁与谁,也都能聊得起来。出城时,薄祁云他们才知道,裴延喊上沈远,竟是为了让其护送他们。

自他们离开后,整个序月水渊,就越发冷清下来。

好在没几日过去,就是四月初五,杜青宁的十七岁生辰。为了给她庆生,千百庄难得被开放了一天,从清早起,便明显感觉到外来人气。

所以这日杜青宁起得很早。

后来她与裴延在庄内逛时,听到护卫来报,说是蔚元钧与杜青雨过来了,她面露喜色,拉着裴延就朝回走,很快便见到坐在序月水渊前头湖边亭下的蔚元钧与杜青雨。

只是再见三姐,她突然有些迈不起步伐。

坐在蔚元钧旁边的杜青雨转眸见到止步不前的杜青宁,也知道对方如此生分的理由是什么,她垂了下眼帘,压下心中的难堪,起身便迈步朝对方走去。

蔚元钧也跟了过去,直接将裴延给拉走了。

蔚元钧是个正常人,裴延可不是。他倒觉得阿宁与她三姐起了隔阂更好,他转眸看着多事的蔚元钧,觉得不悦极了。

蔚元钧便对他道:“疏通比梗着好。”

裴延知道其意思,他眯了下眼,再看了与杜青雨相对而站的杜青宁后,由着蔚元钧将他拉走。

杜青雨的目光落在杜青宁的肚子上,声音中透着小心翼翼:“阿宁的肚子……”

杜青宁抬手轻抚着微隆的小腹,有些僵硬的应道:“四个月了。”她想三姐好好的,却实在不认可三姐的做法。她现在看到对方,有一种极陌生,甚至是极可怕的感觉。

杜青雨看着眼帘微垂的杜青宁,终于还是直接道出:“我知道我很坏,但我不会对阿宁坏,也仅仅只是为了这段感情坏。我确实是鬼迷心窍,却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已达到自己的目的,此生别无他求。”

杜青宁不由有些急促道:“你是运气好,才达到目的,若是运气不好,便会死,你不知道?”她没有忘记当初昭王是如何对待自己那犯错的姬妾,若今日的皇上不是这个性子,其后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所以我在赌,大不了一死。”杜青雨拉住杜青宁的手,知道这丫头对自己的关心,她继续道,“我赌赢了。”哪怕是踏着无辜的人来赌,哪怕善恶终有报,她仍觉得值。

杜青宁看着杜青雨那双清明的眼睛,又怎看不出对方的清醒。清醒着犯错,那说明对方根本不认为此事有错,或是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是自己想要的。

事已至此,她又能说什么。

她只能无奈道:“以后别这样了。”

杜青雨微微一笑:“不会。”

正是两人缓缓朝亭下踏去时,蔚宗意正朝这边走来,他见到姐妹俩,便大步过来将生辰礼搁在石桌上,并问:“阿延他们呢?”

杜青宁应道:“在里头。”

蔚宗意闻言,便又大步朝序月水渊里头走,只是才刚进入,他的手下万影施用轻功过来了。

万影立刻朝他递出一封信,道:“爷,是白姑娘的信。”

听到说是白姑娘的信,蔚宗意微拧着眉将信接过去打开。

白姑娘便是那打了他两次的凶悍姑娘,名唤白瑜,是一名随父进都觅药的女大夫,来自利河。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近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白瑜不仅凶悍,性子也直,一番相处后,竟是会大大方方地表现出对他的心意。

他自认为不喜欢她这样的姑娘,便拒绝了她。当下看到信上她说,未时便要与父亲离开雍都回利河,他只将信给递回万影手里,迈步继续去找裴延他们。

他找到裴延与蔚元钧时,他们正在下棋,他便踏了过去也坐下,看着棋局一时并没有说话。

蔚元钧抬眸看了他一眼,道:“魂不守舍?”

蔚宗意闻言哼了声:“我哪里魂不守舍?我在看你们下棋。”

裴延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口是心非。”

蔚宗意陡然不悦了,声音不由拉大:“下你们的棋。”之后见没人再搭理他,他便又一直没有说话。

若是以往,蔚宗意定然是最吵的一个,现在却是最安静的一个。

后来杜家姐妹俩缓缓走来,杜青宁跑到裴延身后搭住他的双肩,看着棋盘道:“相公,我饿了。”她最近很容易饿。

裴延闻言勾唇:“好,我去给你做吃的。”言罢便直接扔了当下的棋局起身就走。

蔚宗意过去顶了裴延的位置:“我来。”

杜青宁看着裴延的背影,决定还是陪他,却在这时听到杜青雨的干呕声,她立刻停下脚步,见到蔚元钧将杜青雨拉到怀里抚背,便问:“这是?”

杜青雨脸蛋微红,意味非常明显。

杜青宁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自然觉得高兴,立刻便道:“那真是太好,多大?”

蔚元钧应道:“还不到一个半月。”是他将小雨接出来就怀上的,他也已知现在为何那么容易让她怀上,以前却不如此。还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与小雨摊开来后,以她的细心,能让他发现许多他不曾发现的细节。

杜青宁颔首:“那待会让裴延给拿点药,吃了便不吐了。”

杜青雨看着还不太自然的杜青宁,轻声应下:“好。”

“你们聊,我有事出去一下。”沉默了许久,不知是在纠结什么的蔚宗意终于出声,他拍着蔚元钧的肩头,道了声,“恭喜。”便就离去。

蔚元钧看着蔚宗意的背影,勾了下唇,大概是意识到些什么。

裴延仍旧是那么不给人脸,他端着托盘过来,里面只有个人份的饭菜汤。若蔚宗意在的话,定然会嚷嚷。当下蔚元钧夫妇见了倒没说什么,蔚元钧仍旧与裴延下棋,杜青雨略有些出神地看着杜青宁进食。

九月半,杜青宁的预估产期。

大概与裴延这个合格大夫有关,从怀孕开始,杜青宁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也恰恰是在九月十五这日晌午,她的肚子准时开始疼。

裴延怕她太疼,便要给她用药。

她伸手止住他喂药的动作,笑道:“疼就疼,人家都会经历,暂时就让我受着,待到实在受不了,你才帮我。”

裴延抿了下嘴,应下:“好。”

现在只是刚开始,让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杜青宁觉得并不难以承受,还感觉颇为轻松。但她也了解过,后来会越来越疼。当她清楚地感觉到疼痛的频率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她便不由握紧了裴延的手。

裴延虽是大夫,也一样紧张,因为这是他的阿宁生孩子,绕是他能尽力帮她,她仍旧会受苦。他低头亲着她的额头:“可能承受?”

杜青宁的嘴唇泛白,但她仍轻笑道:“还可以。”

裴延也是握紧她的手,轻声道:“现在还没到时候,待会才会是真得疼。”他没经历过,却也了解。

杜青宁也是知道,反正她尽量承受好了,有裴延在,她便无后顾之忧。

这时有婢女进来报:“公子,老夫人在外面候着。”

裴延:“别管她。”

婢女应下走出屋子后,裴老夫人便迎上来问:“情况如何?”以裴律的情况,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让她抱上曾孙,裴延的孩子,她自然也越来越上心。

婢女应道:“还未到发力时。”

裴老夫人颔首,便在亭下等着。没多久蔚元钧夫妇与蔚宗意先后过来了,不知何时得到消息的杜建胜与杜建臻也来了,所有人一道在外面候着。

他们本是在说话,突然听到杜青宁的叫声,当即都停下了话语。

生孩子这事终究还是太疼,疼得满头大汗,龇牙咧嘴的杜青宁后来还是吃了裴延的药,让疼痛得以缓解了不少,却仍旧极疼。依裴延所说的,完全不疼便是麻木,不利于生产。这正合她的意,能清楚地感觉到孩子出来,并尽全力去生。

一声新生婴儿的啼哭声由屋里划开,极其响亮,只一听便知这孩子是个强健的。

外头的裴老夫人听了,下意识朝屋里靠近。

待里头收拾好后,裴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快步进去,问道:“是男是女。”倒是很直接。

婢女应道:“回老夫人,是位小公子。”

裴老夫人眉目柔和:“把孩子给我抱抱。”接过孩子,看着他那红红皱皱,仍旧抽抽搭搭极可怜的模样,还真是挺喜欢。

不想这时裴延过去将孩子直接抢了去,裴老夫人面露诧异之色。

裴延没说话,只将孩子抱到杜青宁旁边,满足她想看看孩子的欲望。

裴老夫人又怎不知裴延的态度为何变得比以前更加恶劣,这都是因为他父亲导致的,如今的他分明就是打算与裴家划清界限。

她当真是被这些儿孙整得烦心,她本想尽可能劝裴延这一小家子回去,可如今分明是无望。她想了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便不舍地看了看曾孙后,还是走了。

杜青宁侧身看着已经睡着的儿子,无力地笑道:“与安安生出来一样丑。”但她知道,她与裴延的孩子长开后,一定非常好看。

裴延对孩子兴趣不大,只看在是自己儿子份上,便允许她稍稍关心。他看着她道:“你累了,该歇歇。”

杜青宁也确实感觉很累,闭眸前,她看到被关闭的窗外似有鸟影划过,便道:“我们儿子,就唤裴寻飞吧!”言罢,她就闭眼睡了。

她给孩子取名素来简单,之前就与裴延说好,待到孩子出生时,她因缘给孩子取名。而这就是缘,也是不错的缘,她希望她的儿子能像鸟一样活得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裴延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母子俩,后来他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没有移开。虽说是皱巴巴的,几乎看不出模样的新生儿,他却也能隐约看出这孩子眉目是像谁的。

他本以为只是因没长开,但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发现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转瞬到了孩子满月时,为了给孩子一个有模有样的满月宴,千百庄不仅开放,还请了不少人过来。这日千百庄里里外外,哪怕是序月水渊里里外外,都热闹得很。当下裴延夫妇与关系好的几个人都窝在孩子的屋里,说说笑笑。

后来蔚宗意终于迟迟过来,而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位清秀白净的姑娘。

见到这位姑娘,目光便都被吸引了去。

杜青宁当即便笑道:“世子这是与打你的姑娘好上了?”话语间,她过去拉住了那姑娘的手,目光极友好地打量着对方。

那姑娘看得出来在场都是不错的人,尤其是眼前这眉目弯弯,笑容柔和的女子,她立刻爽快地说道:“我叫白瑜,以后便是宗意的未婚妻。”

这话一出口,便更是活跃了气氛,蔚元钧脸上的笑亦是更重,他道:“真是未想到。”至于未想到什么,那便不言而喻。

杜青宁拉着白瑜过去坐下:“来,看看我的儿子。”

后来没多久,大半年不见的薄祁云与裴迎华牵着已经一岁半的安安踏了进来。

见到他们,杜青宁立刻站起身过去抱住安安,极为高兴:“没想到你们也会过来。”她的目光落在安安脸上,不得不说这孩子的模样是照着薄祁云刻的。

裴迎华的目光落在杜青雨怀中粉嫩的婴儿身上,她过去接过,问道:“这是你们的儿子?叫什么?”

杜青宁应道:“裴寻飞,阿寻。”

“阿寻?”裴迎华眸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倒没说什么,但明显极喜欢这个小侄子,比曾经对她的儿子要热心得多。

坐在裴延旁边正与其说着什么的薄祁云抬眸看到阿寻的样子,便勾唇对裴延道:“与你一点也不像。”话中似乎别有深意,明显是在讨打。

裴延没理他。

这时蔚宗意道:“刚才我们便说到这个问题,这孩子不像爹,也不像娘,竟是像一个完全没血缘的外祖父。”当真是极像,明眼人都能看出。

蔚元钧看着阿寻,道:“也不见得无血缘,说不定就是亲外祖父。”

是不是亲的,杜家人要更在乎些,也在场的杜建胜便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杜青宁:“阿宁是?”若真是,那他……

他的感觉突然有些难以形容。

杜青宁摇头:“我不知道。”作为孩子的父母,自然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惜如今找不到她爹。

她希望爹就是她的亲爹,事实多半就是。

想到自己不是养女,是亲女,她便极为激动。

看到阿寻这长相,都心知肚明杜青宁十有八.九就是杜栩的亲生女儿,但事情得不到确认之前,也就只能笑笑说说就罢了,就等着杜栩与舒遥解惑。

可惜之后杜栩与舒遥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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