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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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段强醒来:“好大的雾啊,得等天晴了才能出船了。”

“是啊,又把功夫给耗没了!”友芳有些失望地说着,向邻船张望,胖三婶她们一直还没有动静呢。

“娘,那是不是咱们得在这儿等好长时间了啊?”芙儿捂着被子坐起来问,她感觉很冷。

“雾这么大,看不清楚,怎么也得等上小半天吧!”段强起身出了舱。只看到船上到处都是露水珠,船板上都跟雨水浇过了一样,捕渔郎坐在隔壁船上,本来就破烂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他蜷缩着身子,两手里抱向怀里一大堆看不清的什么东西,就跟保护着它们似的。“这个孩子也怪可怜的,”段强同情地说,“露水把他都给湿透了。”

“爹,那让他来咱们舱里来吧。”芙儿连忙说,此时,傻孩子扭头向他们船舱看了下,又快速的扭回去,继续盯着自己的脚看。

“咳”段强干咳了一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确实同情,但决不会同意这种事情,正常人来讲,都会觉得很合适,更何况是被陈彪加大宣传,他们又认为这件事间接导致巧儿退了婚。

芙儿明白段强的意思,也没有再说什么,穿好衣服出了舱,“怎么比刚才的雾还大了好些呢,唉,你怎么这么坐着啊?”她跳到隔壁船上,冲着捕渔郎不解的喊道。段强更好奇的看着她,他这么坐着有什么不对吗?还要怎么坐着才行?“我给你的蓑衣呢?”芙儿从他怀里拽出了蓑衣,他虽然全湿了,可是蓑衣依旧是干的,芙儿说不出是心酸还是什么感觉,很认真的告诉他,“这是蓑衣,是用来穿的,用来挡风挡雨的,你看你都湿成这样了,怎么也不穿啊?”

捕渔郎没有说什么,他看着芙儿的表情,眼中很快的闪现一丝从来没有的神情,仍然保持沉默。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这蓑衣干着,而不是他自己,虽然淋这点雾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有蓑衣不用,他真是傻的可以了,现在不用装也是个十足的傻子没错了。

“呀,这么大的雾,你们还起来真早啊!”胖三婶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她家船舱里出来。紧接着就是那夸张的大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她才大喘着气,指着捕渔郎说,“你们看看,看看这个傻子,他成什么样子了,跟个落水的猴儿模样,笑煞人了,哈哈哈,快看啊,哈哈哈……”

“你还笑,他出海给你家打渔,你到让他睡这里。”芙儿看她这样,不满的说,“还有,他有名字,他叫捕渔郎,以后不准再叫他傻子了”。

“你看你,芙儿,不让他睡这里,难不成也让他睡里面不成?”胖三婶也不生气,还一手插腰,一手学人家捂着嘴笑。

“捕渔郎?”捕渔郎自己听着这个名字,不由的望向芙儿,她取的,她为我取的名字!不知道应该觉得好笑还是感动,虽然年仅十五岁,他依然是一个专业的鹿手,曾经为中原的某个高官找到过和氏璧的猎鹿高手,如今还要人给取名字,真好笑。她芙儿,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给他取名字,实在好笑。然而,他只不过是别人眼里的傻子,她不嫌他傻,处处维护他,还给他取名字,这让在异国他乡里装疯卖傻忍饥挨饿的他真是心里一暖。

正想着,他发现芙儿许久不言语了,原来是被胖三婶说的语塞了,顿了好久,没有人帮着说话,才缓缓的轻声说:“那他成这样了,你也不能笑他啊,他要真病了,谁给你打渔。”

“没事。”胖三婶不以为然的把他拎起来,拍了两下,就像在验货似的,十分自信的说,“这不还好好的,看这傻子,挺壮实的。”

“他叫捕渔郎。”芙儿连忙纠正道。

“来,吃点东西吧,这雾要散去,怕还早着哩。”友芳从舱里拿出些干粮,给了芙儿和段强些,也给了捕渔郎些,她不想芙儿为这事情跟别人起争执,胖三婶虽然人好,可是管不住嘴,万一不小心再说出去,又不知道给家里带来什么麻烦。

捕渔郎接过食物,盯着友芳看了一下,立刻把吃的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全吃了下去。又盯着友芳,友芳见他饿成这样,又多给了他一些。他这才拿在手里,蹲到船舱下边认真地吃起来。

“强嫂,你们家对这个傻子还真不赖呢!”胖三婶边说也边往舱里走,准备和招弟一起吃点东西。

“他不叫傻子,他有名字,他叫‘捕渔郎’。”芙儿这次把“捕渔郎”三个字说的很重。

“芙儿。”友芳和段强几乎同时制止她。

与此同时,胖三婶也回头发声了,“唉呀呀,强嫂,村里人都说你家芙儿对这个傻小子那个什么,要我说,芙儿也大了,外面人的风言风语也不能不听,你看,怎么这么护着这个傻小子哪!”胖三婶边说边进了舱。

“你,哼。”留下芙儿在外面气的直跺脚,“娘,你看她们嘛!”

“好啦,好啦,咱回去吧。”友芳拉着气呼呼的芙儿进了舱,段强也跟着进了去。之后,便是两人在船舱里认真的教育芙儿,这次两人都很严肃,态度很坚决,芙儿也意识到,可能这样做,别人真的会说很多闲言碎语,给家里带来很严重的影响,于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决对不再公平跟别人争论,不多管捕渔郎的闲事,“我要是说话不算,就让我掉进海里喂鱼。”芙儿做了最后的总结。

段强夫妇连忙打断:“不许胡说。”本来不来远海了,还这么乱说,能不让父母糟心嘛!

捕渔郎吃完手里的食物,转过身来看着段强家的船舱,认真的听着里面的每一句每一字,虽然声音很小,但他大致也能听清楚:无非也是说女孩子家,以后得怎么样怎么样。

教训完了,芙儿因雾大不准在出船舱了,没事躺在里面,又想到捕渔郎的事,“怪了,说他不傻吧,怎么别人打他他也不跑,说他傻吧,他怎么知道把珍珠给我,怎么知道抱着我的蓑衣不让露水给湿了?怪了!”她想着想着,突然把思路给抽回来,不能再管了,不能再管了。

但那两个“怪了”还是被友芳给听去了,就好奇的问:“怪了什么?什么怪了?”

“啊?没有。”芙儿忙回过神来,“我,我说雾,雾怪了。”说着又要出舱,被友芳拉了回来。

“怪了,这雾好像比刚才小多了。”段强在船板上,沉着脸向远处看着。

“小了不好啊?”芙儿一听神采奕奕地说着,又跑了出去,“那咱们就可以捕渔了,然后早点回去。”

“肯定是让大风给吹跑了。”招弟也附合着说,还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

胖三婶一手把在招弟后脑勺上:“大风你个头,让你瞎说,让你瞎说。”招弟皱着眉半哭着看了一眼胖三婶,低头再也不说话了。友芳和段强连忙过去拦着,总算是没打着几下就收手了。

但招弟一点也没有说错,果然起了风,而且是很大的风,雾很快散去,船就摇摇晃晃的不稳起来,被风吹的乱颤。所有的人都很着急,拿着浆拼命的往回划,可船还是顺着风一路东下,离岸越来越远了,

“快划啊!”段强摸了一把汗,一个浪向着他们的船打过来,船晃晃悠悠的着点翻进海里。“爹,我怕!”芙儿带着哭腔紧紧的抓着船浆。

“没事,有爹在呢,别怕。”段强一边拼力的划,一边说。

“芙儿,你别划了,快回舱里。”友芳担心地说,这么大的风,芙儿能用上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芙儿没有听,她也想尽一份力,就因为这个,几乎要了她的命。风越来越大了,段强家的船年头老了,被风吹的咯吱咯吱的响,一个大浪拍下来,把两条船给分开了,段强家的船一瞬间就被打掉一半的船舷,正好是芙儿的那边。“娘,娘!”芙儿大声呼喊着,被浪冲到了海里。她想要抓住身边的船舷,可惜没有够到,船舷漂浮在海面,比她更快的向东流去。风一次又一次的掀起海浪扑向芙儿,她恐慌的张望着,仅有的那点水性只能暂时保住她不被立刻淹死,她不断的大喊“救我,救救我”,只被风挟到离船更远的地方。

紧接着,段强应声跳下水,他想要去救芙儿,可惜芙儿被海浪卷着一路向东而走。“芙儿,芙儿!”段强大喊着朝芙儿划去,仍然离她越来越远。

“爹,娘,救我啊,救救我……”芙儿在海里撕心裂肺的大喊,声音淹没在风浪里。“芙儿,爹来啦。”段强边划着,就看见捕渔郎已经下水朝着芙儿远去的方向划去,那速度真快。友芳在飘摇地船上看着两个人向芙儿划过去,芙儿落水的方向看着,又一个大浪打来,目之所极,再也找不到芙儿的影子了。段强的身影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这时的她,才伤心的扶在破碎的船上大哭,也不划船了,任由船随着风胡乱的漂,尽管风明显的小了些。

大风持续了将进半个辰才过去,友芳的船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她在海面上既看不到芙儿,也找不到段强,无奈的边哭边划着回渔村。后面一只稍大点的船边往她这边划边喊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那船上的不是段强是谁,她一下子高兴起来,想着芙儿和段强是让人给救了,两船靠近,从大船上还下来一人,正是陈彪,她也不多管,连忙问段强,“相公,芙儿呢?”

“怎么,芙儿还没回来?”段强本以为芙儿已经让捕渔浪给救回来了呢。

两人一下子又希望落空,哭着抱在一起,“我以为你救了我的芙儿呢,我的芙儿呢?”友芳不断的捶打着段强,撕心裂肺的痛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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