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做在一起又吃了茶点，一同赏月。柳禾还心血来潮的取来了琴，唱了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众人听得入了迷，就连柳溪都收起了锋芒。唯独柳知元，他满脸写满了疑虑，眯起眼看柳禾。

自己的女儿他还是直到的，从前不学无术，如今不光精通医药，连琴技都如此精妙。

三姨娘入府不久，大夫人满心满眼都是柳黛，二姨娘时不时就闹别扭出走。这府里也就他知道柳禾这十五年是怎么过的，自然也知道从来没人教过她这些。

这丫头，就像一棵小野草一样，偷着就长起来了。大家只看到了她郁郁葱葱，却从没人关心过她一个人度过了多少黑暗的夜晚。

所以纵使从前柳禾再出格，他也不忍过多苛责，这些年，终究是自己亏待了她。

柳知元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愈发像她母亲了。那时候，她的母亲也是精通医药和琴技的。母女一脉，柳禾如今大概是无师自通了吧。

这个中秋夜，是柳家最热闹的一年了。所有人尽兴而归，回到自己院中。

柳知元自然是和大夫人同住，辗转许久才睡着。他竟梦到初见柳禾母亲那晚，至今还会吓出一身冷汗。可那个女子面对两军交战，却如同看戏般镇定自若。

大夫人在一旁推醒柳知元。

“你怎么回事？”她紧张的问。

“我，又说梦话了？”柳知元也紧张起来。

“你又叫那女人的名字了！”大夫人的回答，让柳知元坐直了身子。

缓了一会，才搓了搓脸：“我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觉得柳禾像她母亲。”

大夫人也起身坐起来：“不是吧？你不是说她们长的不是很像吗？”

“从前不像是因为气质不像，如今，越看越像。”柳知元想到这，就被担忧淹没了。

大夫人叹口气：“哎，我也觉得，小禾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普通府宅里出来的女子。你说，她这生意越做越大，会不会……”

柳知元皱紧眉头：“她终究是个闺阁女子，没事。”

他细细想来，应该尽快促成慕辰渊的事。像慕辰渊这样的人才是柳禾最好的归宿。既能给她荣华富贵，也不会过于招摇。

从前他还真怕柳禾会嫁给慕辰凌，那样她暴露就是迟早的事。如今这样，挺好。

“睡吧。”柳知元躺下。

大夫人也躺下，念叨了一句：“上次我差点说漏嘴，我说她没爹没娘。她倒是也没怀疑什么。”

柳知元听完不耐的呼口气：“没事，你说话没脑子她也知道，当然不会怀疑了。”

他猜的没错，柳禾对自己的身世根本就不感兴趣。你告诉她，她也就是当个故事听听罢了。

柳禾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自己的药膳坊什么时候能开业。

“小姐，查清楚了。裴家夫人是裴珠的嫡母，之前公主答应，如果舍了裴珠，就许给她儿子一个官职。现在公主死了，梁心瑶便找到了她们。”董晴回来报。

原来如此，梁心瑶还真是能折腾，她这辈子就跟自己杠上了是不是？

“外面什么声音？”柳禾正在药铺里看账，就听见门口又吵了起来。

董晴探头去看：“裴家人又来了。”

柳禾不耐烦，但还是要出去看看。

“让那个杀人犯出来！还我女儿性命！自己与下人私通，设计害死我女儿。勾引宸王包庇罪行，嫁祸公主！”裴夫人还是那一套说辞。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百姓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她说的这么精彩，当然会引来围观和讨论。

本来柳禾身上的绯闻就够多了，如今又多添了几件，他们茶余饭后更有谈资了。

“闭嘴！你个臭婆娘，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男子打抱不平。

“你敢骂我娘？！你谁啊！”裴夫人身边的裴公子也站了出来。

“老子大名柳溪，告诉你们，再欺负我妹，别说是骂，我还打呢！”他说着，冲上去就是一脚，直直踹在裴公子胸前。

“你，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裴夫人扬着手就冲了过来。

“别碰我哥！”柳禾从后面看到门口的事，直接冲出去，一脚将裴夫人踹开。

后面的裴公子爬起来带着人冲过来，柳溪赶紧把柳禾拽到身后，硬生生挡下了一棍子。

裴夫人趁机上来，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柳禾撞翻在地。她注意力全在柳溪身上，毫无防备，一摔就挫伤了手腕，吃痛的叫了一声。

“敢伤了我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老子扒了你的皮！”柳溪见柳禾受伤，气更盛，准备扑上去拼命。

董晴那边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对付那些小厮了，才疏于防备。她直接亮出匕首朝裴夫人刺去。

镗的一生，匕首被打飞出去。一群侍卫冲过来将裴家人悉数捉住。

“看来裴夫人是对这案子有疑问了，公主身亡，这事儿是报过圣上和摄政王核审的，证据确凿。你与凤昭公主和慕少夫人之间的协议，本不愿追究的，可你既然想追究到底，那边查吧。”

慕辰渊边走过来边挥挥手：“带走。”

他不再看那些人，只满眼看着柳禾：“没事吧？”

柳禾摇摇头：“没事。”手腕伤的不重，用她的药很快就能好。

“小姐，对不起，我失职了。”董晴看柳禾受伤，赶紧上前请罪。

“董晴。”慕辰渊叫住她的名字，董晴一惊，赶紧看过去，等着他跟自己说什么。

“你往后不要下那么重的手，方才人群中有梁心瑶的人，别说你亲自动手了，但凡你靠近裴夫人，那些人立刻就会动手杀了她，然后嫁祸给柳禾。”

慕辰渊尽量柔和的说，可还是刺痛了董晴。她不敢对慕辰渊使性子，强忍着泛红的眼眶，笑着回：“好，我记住了。”

说完，她行了个礼笑呵呵的离开了。转过身眼泪扑簌簌的就流了下来。

朗晴赶忙跟着她离开。

“小丫头，怎么了？”朗晴追上去摸了摸她的头。

“师父，我没事，只是没办好事有点不好意思了。”董晴赶紧解释。

“少主是为你好，没有在说你。你小小年纪，就立志守护柳禾，还下了那么大的苦功，他感激还来不及呢。”朗晴赶紧安慰。

这小丫头是他见过最聪明，最勇敢的女子。当初她拜自己为师，苦读诗书。向墨云学习武功，日夜苦练。向墨竹学习情报侦察，吃的苦更别提了。

用奇女子来称呼她也不为过，唯独一点，碰见慕辰渊就乱了阵脚。

不过她还小，日子还长。长大了，就好了吧……

朗晴看她，只想帮着她把对慕辰渊那种朦胧的情愫，转换成对长辈的尊重。毕竟，他最最得意的徒弟，不能落得当初墨雨的下场。

他们师徒二人，就好好守着慕辰渊和柳禾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可以想。

两人回到铺子里，见柳禾房间关着门，便相视一笑，一左一右的站着了。

“你刚才说那话到底什么意思！”柳禾坐在椅子上，双臂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来回审视的看着那两人。

慕辰渊和柳溪站在书案前，低着头不说话。

“你也知道？”柳禾又看着慕辰渊。见他不回答，便知道了答案。

柳禾点着头：“好好好，真好。慕辰渊你能耐了啊，你来给我讲讲，我肚里的孩子是何方神圣，它是怎么来的。”

柳溪一听，赶紧抬起头朝她摆手：“三妹！你知不知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