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莫尘不自主的回过头来，发现他也正在盯着他。浓雾像密密的细雨一样不间断的从天而降，没有一点要停止的趋势，潮湿的空气倒是让人的精神清爽。两人的目光穿过层层迷雾，终于碰撞在一起，声息绝无，没掀起一点的波澜。

“有事？”莫尘肯定此人叫的是他，只凭感觉。

他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

“莫尘这…”三人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想要问问怎么回事，话还说出口，莫尘已经迈开了步伐，向着那人走去。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跟在后面。

见来人没有说话，野人走进灰兔子旁，将它轻轻抱起。感受兔子颤抖的身体，在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的疼痛。抚摸着柔顺的灰毛，幽黑的手掌山上浮现出一层白光，一闪而逝没入了兔子的身体。

顿时，兔子不再颤抖，它耳朵竖立，抬起头，一双红色的眼睛发出闪亮的光芒，即使黑夜，浓密的大雾中，也遮掩不住那双闪亮的眼眸。

莫尘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两人之间浓浓的雾成了唯一的障碍，但这显然不是关键，“请问阁下，不知有何贵干。”

“呵呵！没什么，看着兄台顺眼，想交个朋友罢了。你好，我叫石林。”男子的笑容很柔和，像春风一样柔软，带着丝丝暖意，充斥在漫天的迷雾中。

“姓石？好熟悉的姓氏。”莫尘心中一动，但并没在意，轻笑一声，“交朋友，荣幸之极，我叫莫尘。”然后指着身后的人坐了简单的介绍，说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三位，幸会幸会！”石林落落大方，向着三人打了招呼。等他的目光落到凤怡身上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极其隐晦的光芒。一闪而逝，借着浓雾的掩饰，没人注意到。

“幸会，幸会！”三人回了礼，注目上下打量着此人，从面上看，他浑身上下一团和气，没有让人产生厌恶的感觉。尤其是蓝月，除了莫尘，这石林算是第二个让他没产生反感的人。

野人拍了拍怀里的灰兔，然后将它轻轻的放在地上。举目看着眼前的八九个人，就是一皱眉，因为他能够清楚的觉察到，这些人的气息要比之前的四个人强大的多。有心想就此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上前走到石林的面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这里的土著？”

“土著？你是说你生活在十方森林里。”土著二字让除了石林外的其他人面色一惊。十方森林对他们而言纯粹是一个历练的地方，里面充满了机遇和困难，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生活在其中。蓝月表现的最为夸张，张大的嘴巴甚至能塞进一个鸡蛋。

“大地之熊？”野人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诧，眉头揪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只熊的气息怎么这么特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蓝月向后一退，把小狼紧紧的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野人。

“怎么，这位，兄台，难道小熊我们也不能带走吗？”莫尘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叫野人显得对对方不尊重，所以说起话来有些结巴。他拨了拨眼前的迷雾，可能是为了让对方看得更清楚一些，“我叫莫尘，不知你怎么称呼。”

那是一双黑亮的眼睛，眼底却是灰蒙蒙的，形成了一层天然屏障，让人难以看透。野人的视力很好，即使莫尘不去打撒迷雾，他也能看的很清晰，“哦！我只是好奇。大地之熊不属于这里，你们可以带走，但是，树林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主之物。”他不用把话说得更清楚，因为在场的人没一个傻子。“嘿嘿，对了，我叫荀方。”

“荀方？你是邙山族。”

“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邙山族。”野人向后一跳，大约有两仗远。大手一挥，带起一阵阴风，白雾涌动，林间的温度陡然下浆，隐约的能够看见细小的冰渣滴落在地上。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白色，好像融入了白雾间一样。

地上的小灰兔身子一抖，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扭着头向四外看了一遍，后退一蹬地，蹿进了深林中。

剩余的围观者也走了，因为他们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了，连听见的声音只有雾水刮擦树干的沙沙声。

“荀方，先别着急，我不是敌人。”石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只因那双白色的眼眸。他感觉白雾所致，眼睛所在，全身上下已经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只要身体一动，就有可能引来无休止的攻击。

石林一动不动的站着，大约过了五分钟，他觉得被人窥视的感觉消失了，才长出了一口气，“荀方，也许我口说无凭，那么你看看此物，就应该相信我了。”石林把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摘了下来，对着野人的方向抛了过去。

玉佩的速度非常快，且暗淡无光，林间视野又非常差，以至于莫尘几人没有看清楚。但是他们心里却知道，石林，有着能和此地的居民交谈的权利，仅仅凭借那枚玉佩。

荀方的眼睛在黑白间交替闪烁，黑色让人感到阴暗，白色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还好时间持续的不长，他恢复了正常。同样，幽黑的手轻轻一挥，白雾犹如生了意识一样，向外扩散而去。等所有人全部暴露出来的时候，扩散停止了。

白雾为他们腾出来空间，像战士一样在外层默默的守护着。失去了迷雾的遮掩，即便在黑夜，他们也能看清楚对方。

荀方一招手，把玉佩还给了石林，说道“跟我来！”

那是一块黒石玉，它的颜色跟现在夜晚一样，一点亮光也没有，让人感到一种深邃。黒石玉上铺着一层迷雾般的白色，和夜晚的白雾一样，密密麻麻无处不在。就像白雾掩盖不了黑夜一样，它也遮掩不了黑石那闪亮的黑芒。

在白色上印着一座山，山是灰色的，虽然只有一小段，却从中能体会到它的连绵广袤，无边无际。山不高也不雄伟，却有着威严。即便是画像，莫尘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自此也明白了野人身上的那股气息，就是大山的味道。

幽黑的肤色跟黑夜像一对孪生的兄弟，分不清谁是谁，只有那独特的生命气息才能让人捕捉到蛛丝马迹。

野人的速度很慢，却一步十丈，无数道残影印证着他从这里走过。白雾如同追风的孩子，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恐怕被落下。他没有回头，速度一点也没减慢，丝毫不关心后面的人是否能够跟上，其实他根本不用关心。

“莫尘兄，走吧！”石林跟在野人身后，走进深林间，在路过莫尘身边时，朝他笑了笑。笑容很和善，带着亲切，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

石林身后跟着四个人，两男两女，说他们是言辞栗色，不如说面容呆滞来的更恰当。他们一句话也没话，紧紧的跟着他，不停的四外张望，看得出在呆滞的面孔下有着万分的谨慎。

莫尘没有拒绝，想看看野人部落，还是无法抗拒石林的邀请，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由自主的迈开了脚步，紧跟在石林身后。

“天…”蓝月想叫住他，却被凤怡制止住了，她没有反驳。摸着软软的熊毛，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温度，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她的双腿还是被好奇支配，迈开步子，跟在莫尘身后。

凤怡习惯性的抖了抖身上的雾水，即便她身上一点也没沾上。娇娆的身材，就算在漫长的黑夜里，也透着无尽的诱惑。朝着沐风笑了笑，跟在蓝月身后，也将诱惑带入了深林中。

如不是碰上莫尘，沐风本一个人，既然一开始没选择离开，现在离去倒显得他胆小怕事，而事实上他也被好奇填满了胸膛。一点不迟疑，和平时一样，走在最后面。

到处都是树木，里面比外面大的多，也可能是黑夜将树林的边界扩张了，让人产生了错觉。林间除了人踩踏大地的声音，还有白雾和树干间的摩擦声，其他一点杂音也没有。若是没人带路，很难分辨方向，尤其在夜晚，一切都在朦胧中。

“恕我冒昧，请问你可知道荀一真？”石林加快脚步，和野人并行而走。

“他现在是我们邙山族的族长，也是我的父亲。”荀方没有感到一丝的惊讶，貌似对方无论问什么问题，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

“那应该称呼你为少族长了，真是恭喜令父，终于如愿以偿了。”

“叫我荀方即可，至于少族长，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族的规矩，并不是族长的儿子一定能够继承父亲的位置。看你的年级，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过倒是知道很多事情吗，连我父亲当上族长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不知为何，荀方很讨厌这个和善的面孔，因为上面长了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石林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的不耐烦，但他表现的却和没感受到一样，淡淡一笑，“荀方兄说笑了，我哪有资格意料令尊的事情啊，这些都是家中长辈告知的。临行前，他们一再嘱咐我，要像尊重他们一样尊重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