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怪你过分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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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丁潜到大学等夏绿。

自从他回国,一直忙着公司组建的事,都没有抽出时间来看看她。有心要给她一个惊喜,他没提前打电话给她,只查了她的课表。

雁大风景不错,来来往往的女生不少,看到帅哥,无不侧目而视,丁潜有些不自在,长这么大,都是女生追她,千方百计联系他想跟他约会,而他是头一回在楼下等女生。

刚想回车上坐着,丁潜却又看到夏绿抱着书本、背着书包自教学楼出来。她披散着长发,仍然是宽松外套搭配牛仔裤和匡威鞋,双腿细长,像鲁迅形容的,细脚伶仃的圆规。

走到一半,有女孩叫住她,两人态度亲密,嬉笑一会儿,女孩从包里拿出一只苹果给夏绿。

好不容易,丁潜终于等到夏绿看见自己,夏绿笑颜灿烂,“小叔叔,你怎么有空来?不用上班吗?”

在她印象里,小叔自从回国,一直很忙很忙。

“今天不忙,来接你回家。”丁潜自她肩上接过背包。背包很沉,难为她细弱的肩膀,竟然能背得动。

“小卷毛的头发怎么不卷了?”丁潜好奇地看着夏绿的头发。才多久没见,她的发型就变了。夏绿道:“跟同学一起去烫了离子烫。”

秀发如丝般闪亮,又柔又软,若是她还小,他一定会去摸摸她头发,可现在这种尴尬的年龄,有些举动已经不合适了。

上了车,看着夏绿系好安全带,丁潜把车开了出去。

“算一算,我也好几星期没回家了,想念家里的饭菜。”夏绿嘴馋地咂咂嘴。

“我来就是带你去吃好吃的。”丁潜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虽然未施脂粉,双唇却是水润晶亮,让人想吻上去。

去年圣诞,他送了一套香奈儿的彩妆给她,里面就有一支颜色很好看的唇彩,看来她虽然不喜欢化妆,唇彩却一直在用。

再一看,丁潜发现夏绿纤细的脖子上挂着小巧精致的项链,项链坠是一只镶嵌着红蓝宝石的小小蜘蛛,落在她锁骨间。

“什么好吃的?”夏绿好奇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丁潜并不想过早揭开谜底。

“就我们俩吗?”夏绿随口问。

“对。”

“不带小丁丁?”

“不带,他就快高考了,功课紧,还是不打扰他的好。”丁潜可不想多个第三者打扰他们的晚餐。

夏绿嘟了嘟嘴,似乎因为丁骥不能去而觉得遗憾。丁潜注意到她这个表情,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

“最近功课还好吧,大学不比高中,大量时间靠自学。”为了掩饰情绪,丁潜没话找话。可话一出口,他又后悔,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何必这么心虚。

夏绿嗯了一声,“都好,就是……我不喜欢学思修。”“思修是什么?”丁潜没在国内的大学上过一天。

夏绿解释给他,思修就是思想品德休养,无论学什么专业,这门课都是必修课。

“这有什么难的,凭你过目不忘的本领和第六感,突击复习一周就能通过。”丁潜对夏绿的聪明一向了解。

“不是考不过,是不喜欢。”夏绿道。

丁潜笑她孩子气,“世界上不喜欢的事情多了,可有时候还是不得不去做,与其怀恨在心,还不如早早放开,坦然接受,过程才不会那么痛苦。”

夏绿不说话,却哼哼一声,对他的话并不服气。

“就像食堂里的菜,虽然不好吃,但你去晚了,还就没有了。”丁潜打趣道。

夏绿听了这话,眉头终于舒展。

“把你的书给我,过两天,我给你总结重点,你照着看看,肯定能过。”丁潜决定帮夏绿复习这门她不喜欢的功课。

“真的?”夏绿惊喜。

丁潜点头。夏绿欢呼,“我就知道,小叔你最好了。”

一放松下来,夏绿的坐姿就随意多了,眼睛看着车窗外,清风穿过车窗温柔拂面,把她的长发吹得飘散,她半眯着眼睛,尽情徜徉在晚风的怀抱里。

丁潜无意中看向她,她把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软翘的睫毛下一双眼睛似含秋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绿绿,你在想什么?”丁潜禁不住问。

“没想什么。”夏绿放下胳膊,看着窗外,“天渐渐暗了,我在看晚霞,雁京的春天能看到晚霞的日子不多。”

丁潜对她这种娇柔又充满孩子般灵气的表情毫无招架之力,瞬间心神荡漾。夏绿丝毫不察,还在欣赏沿途风景。

丁潜带夏绿去的是一家装潢非常考究的餐厅,地方不大,但是处处精致,服务生带他俩去早已订好的位子。

夏绿坐下,看到窗外城市街景和远处风景,兴奋道:“这里不错,能看到玉皇山和雁京的夕阳。”

丁潜把菜单给她,让她点几个她喜欢吃的菜,夏绿很爽快地点了几个。

她向来不遮掩情绪,高兴便是高兴,生气便是生气,吃东西的时候更不扭捏,年轻,怎么吃都不胖。

见夏绿吃得双颊鼓鼓,丁潜宠溺地手指点点她腮帮子,眉梢眼角都是深挚的温存,“吃东西像松鼠一样,喜欢把嘴巴塞满。”

夏绿有点疑惑他这种温柔的态度,在她记忆里,小叔最喜欢挖苦她了,也许是彼此都长大了吧,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把食物咽下去,夏绿连赞,“好吃!”

“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可以常来。”丁潜话里有话地说。

哪知道,夏绿摇头,“那怎么行,会耽误你和叶姐姐约会。”

丁潜公司的另一个大股东叶小舷常驻美国,而叶青柠身为叶小舷的堂妹,当初和他们一起在美国创业,丁潜回国开设分公司,她一路跟随、鞍前马后,全家人都知道。

“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丁潜见夏绿这丫头不醒悟,只得点破。

哪知道,夏绿似乎不大关心,只用一双杏眼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接腔。

“绿绿——”丁潜见她低着头,忍不住叫她。

“什么?”夏绿听到他声音,抬起头。

丁潜的视线落在她漂亮锁骨上,心中念头一转,改口:“你这条项链挺好看,是谁送的?”

“好看吧,是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小丁丁送的。”夏绿摸了摸项链,表情很愉快。

真是一会儿不看着都不行,丁潜心里不是滋味,很快往前凑凑,靠近她,“你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每一年夏绿生日,无论他在哪里,都会给她准备礼物,已经坚持了五年,可是她每次过生日,他都不在国内,从来没有机会问她,他送的礼物她喜不喜欢。

“我的生日还有两个月呢,不着急。”夏绿笑呵呵。

“你想要什么?”丁潜目光锐利,追寻着她的视线。

“我没想好,随便什么吧……只要是小叔叔你送的,我都喜欢。”夏绿怕丁潜不高兴,赶忙补充后一句。

原本她前一句让丁潜眉头一紧,可是她后一句,完全抵消了他的惆怅。

“暑假有什么打算?”丁潜装作随意问。

“回非洲,看我爸爸妈妈。”夏绿的暑假千篇一律,就是回非洲探望父母。

“你年年回去,不如今年跟我一起去旅行。”

“什么?”

“全家一起去,我请客。”丁潜望着夏绿。

“那小丁丁呢?他高考结束后,能一起去吗?”夏绿试探地问。

又是小丁丁,丁潜快烦死这个名字了,可再怎么烦,他也不能叫对方消失,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子。

“如果他考得好,勉强可以算上他。”丁潜忽有预感,如果他说不带丁骥,夏绿恐怕不会答应跟他们一起去旅行。

“那好啊,去哪里旅行?”夏绿一听说可以带丁骥,当即答应了。不管怎么说,有小哥哥丁骥在,她就有种无言的安全感。

“从意大利坐豪华游轮去地中海,怎么样?”

“太好了,正和我想的一样,我一直梦想坐船去旅行。”夏绿兴奋极了。

丁潜莞尔一笑,夏绿什么脾气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安排本就是为了她高兴。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呢。”夏绿看着丁潜,忽然发问。丁潜心中一紧,“什么事?”

“我以为你会当个天文学家,专心搞科研,没想到你却自己开了公司创业。”夏绿不解地问。

丁潜笑笑,“兴趣用来陶冶情操,但人活在世上总要安身立命,天文和计算机都是我兴趣所在,后者能实现我的梦想,为我带来财富,何乐而不为?”

夏绿笑着点点头,觉得他的观点很精彩。

她不知道,丁潜更想说的是,他努力工作,也是为了能让她永远都做她想做的事,保持她的初心,让她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哪怕她一辈子活在象牙塔里,一辈子不懂人情世故,他也能把她庇护在他强大的羽翼之下。

吃完饭,丁潜又带夏绿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不是很有趣,夏绿有一半时间都在玩手机。丁潜时时注意她,无奈的是,她总低着头,头发遮住半边脸,看不到他的目光。

电影散场的时候,影院里人很多,怕走散了,丁潜自然而然地握住夏绿的手。

小小的手,微凉软滑,丁潜只是握住,不敢有进一步动作,不然的话,他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夏绿的心却是狂跳不已,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瞄丁潜,见他神色淡定如常,心下不免疑惑,小叔叔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他俩都是大人了,虽然不是真正叔侄,但辈分在那里,他还像小时候带她和丁骥去看电影时那样牵她的手,合适吗?

虽然心里各种想法源源不绝,夏绿却没想过要把手收回去,丁潜虽然只是轻握,但她感觉,她想把手缩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上车的时候,丁潜已经打开前座车门,可夏绿想去后座。

“我可不可以去后座睡一会儿,到家再下车?”夏绿指着后座问,心里想,坐后座应该比较安全吧?

“你在前座也可以睡,把座椅放平。”丁潜坚持让她坐前座。

夏绿拗不过他,只得上车。好在座椅角度可以调节,放到最低,躺着一样舒服。

一躺下,夏绿原本还想强撑

着,不料车载音乐柔和的声音催眠,她的眼皮渐沉,很快进入梦乡,不管车是走是停,都不影响她睡眠,偶尔她翻一个身,但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熟睡。

等红灯的时候,丁潜凝视着她清秀的小脸,手伸过去轻轻抚摸,皮肤嫩滑,捏她脸颊,竟然毫无反应,丁潜心里笑她睡着了像小猪一样迟钝,又忍不住轻轻吻她。

看到夏绿脖子上的项链,丁潜悄悄摘掉,放进自己口袋里,又把她的包拿过来,翻出钱包,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沓钱,塞进她钱包里。

这几年,他每次回国都会给她些零用钱,之前她还欣然接受他的慷慨,但最近几次问她,她都说钱够用,虽是小事,却让他心里始终不安,有一种自己和她生分了的感觉。

心思一转,丁潜特别留神看看,钱包放照片的地方还是她父母的照片,甚感欣慰。

他多怕她忽然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就像去年那一次,他博士毕业前夕,跟丁骥通长途时,丁骥无意中说,绿绿有男朋友了,把他惊得不行。

本来他打算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等夏绿本科毕业后,把她接到美国读研,哪知道丁骥一句话粉碎了他的想法。

“你说清楚一点!是她自己跟你说的?”丁潜的声音在颤抖,可他自己没发觉。

丁骥虽然听出小叔有些激动,却没往心里去,只顾说笑,“不是她说的,是我听琴奶奶说的,有个男生经常打电话到家里找她,还开着上千万的跑车到家门口等她,追她追得很紧。他那车真的好棒,听说全雁京找不出第二辆。”

男孩子关注点往往不同,丁骥足足把追夏绿那个男生的车说了两三分钟。

丁潜当时心里五味杂陈,脑子里空了一块,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哑着嗓子,“那你没问问她?”

“我问了啊,她不承认,我猜她应该还没答应那个男生。”丁骥对这件事也很关注。

“下回他再来,你就叫警卫把他撵走,你爷爷奶奶上了岁数喜欢清净,那小子敢把车停在咱家门口赖着不走,活腻了他。”丁潜忽然恶狠狠道。

“叫警卫?太严重了吧,他等绿绿而已,不过绿绿从来不坐他的车,他就开着车跟啊跟,怕绿绿不高兴,都不敢按喇叭,可怜极了,真笑死我。”丁骥把这事当作笑话一样说。

“让他滚!”

尽管丁潜压低了声音,还是把丁骥吓一跳,这才意识到小叔反应过激,他把这事告诉堂哥丁骁,兄弟俩笑成一团,怎么到了小叔这里,他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呢。

“我感觉绿绿不会喜欢他的,绿绿向来不喜欢那些嘚瑟的家伙。”

深呼吸一口,丁潜总算是放下心来,天知道刚才他的心差点就要裂开了。虽然有惊无险,但他很快做了决定,他要尽快回国,有些事情再不下手就晚了。

怕夏绿着凉,丁潜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快到家时,夏绿睁开眼睛,看到小叔只穿着衬衣,双手熟练地把着方向盘,表情专注地看着前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认真时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吸引人,夏绿凝望着他好一会儿。

“明天得不得空?”丁潜出其不意地问。

夏绿微窘,他并没有看她,怎么知道她已经醒了呢?拥着衣服坐起来,夏绿期期艾艾道:“明天啊……我有事。”

“什么事?重要吗?”丁潜终于扭头来看她一眼。

“重要,我几乎每星期都去。”

夏绿告诉丁潜,她经常去学校附近的流浪动物收容中心当义工,那里的动物不是被人遗弃,就是在街上流浪多时。

“我能一起去吗?”

夏绿诧异,看看他,“你要去?你不会喜欢那里的。”

“为什么?”

“那里的动物很多都是又脏又病,脾气也不好,不是你平常看到的那些干净漂亮的宠物。”夏绿把情况告诉丁潜。

“没关系,我想去看看。”丁潜一旦认定什么事,就不会改主意。

“也好。”夏绿闪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两人一起回到家里,恰逢丁骥下了晚自习回来,见他俩一同归家,好不奇怪。

“绿绿,我还以为你今晚留在学校不回来了。”

“没有,小叔叔去学校接我,我们在外面吃饭,还看了一场电影。”夏绿一股脑儿全告诉丁骥。

丁骥疑惑地看看丁潜,以他十八岁少年的直觉,他能感觉到这其中有乾坤,然而见丁潜神情自若,他又说不出什么。

对侄子怀疑的目光,丁潜坦然面对,甚至带着一丝微笑,手插在衣袋里,握着那只蜘蛛吊坠。丁骥百思不得其解,跟着夏绿上楼去。

“丁骥,闲着没事就陪你爷爷下盘棋去。”丁潜眼看着丁骥要跟进夏绿的房间,出其不意地叫他。

“啊?”丁骥一时没反应过来,爷爷不是被老干部局的人接去看戏了吗,小叔明明知道的呀。一瞬间,聪明的他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丁丁,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儿。”夏绿见他站在门外,叫他一声。丁骥左右为难,小叔那张脸黑得跟钟馗似的,快把他吓死了。

夏绿见他总不进来,好奇地走过来看看,看到丁骥愣在门口,而丁潜开他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把房门关得紧紧的。

“怎么了,你跟小叔吵架了?”夏绿诧异地看着丁骥,心想,怎么一回来就吵架?

“谁知道?姐姐说得对,小叔是全家的霸王,还是个神经病,想高兴就高兴,想不高兴就看谁都不顺眼。”丁骥笑答,跟夏绿去她房间。

“别这么说,小叔对你多好啊,每年回国都给你带最新的数码产品。”夏绿道。丁骥嘿嘿一笑,“也没少了你那一份啊,谁沾谁光还不一定呢。”

夏绿没说话,给他一份用工协议。

“你又新找了一份兼职?”丁骥拿起那份协议看看,担保人那一栏空着等他签字。

夏绿点点头,“这家公司给的薪酬不错,但是要担保人,我没有雁京户口,还是外籍,人家要本地户口的人担保。”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妈不是说了,你的生活费她出。”丁骥不知道夏绿为什么这么一根筋,非要自己出去打工。

夏绿道:“苏妈妈已经帮我出了学费了,生活费我自己可以挣,而且,老师也常跟我们说,要多接触社会,多实践。”

她每次都这么说,丁骥也就不再多问,在担保人那一栏签字。夏绿感激他从不多问,只是默默支持她,抿嘴微笑。

丁骥回自己房间以后,夏绿趴在桌上看书,听到有人敲门,以为还是丁骥,结果打开门一看是丁潜。

“小叔?”夏绿好奇地看着他,却见他神色如常,不像是生过气的样子。

“你的思修书呢?”丁潜问,自然而然地走进她房间。

夏绿没想到他当真,翻背包,把书拿给他。丁潜走到她书桌旁,看到桌上乱七八糟放着一堆书,刚想拿起来看看,夏绿已经整个身子扑在桌上,像是要保护什么。

看到她古怪的姿势,丁潜故意问:“藏什么呢?不想给我看的秘密?”

“没什么,思修我找给你。”夏绿掩饰着生怕秘密被发现的紧张感,一边把书翻出来给他,一边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把之前那份协议放到一旁。

丁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拿了书就走。

看向走廊尽头丁骥的房间,丁潜思忖片刻,走过去推开门,见小侄儿正埋头苦读,悄悄走上前,拍拍他的背,温声道:“坐直了,老这样趴着会驼背。”

丁骥抬头看他,没有说话,只笑了笑。

“就快高考了,好好复习,别分心。”丁潜话里有话地说。

“我一直很认真。”丁骥这回没沉默。

“刚才绿绿找你干吗?”丁潜总觉得刚才夏绿那个动作是想隐瞒什么。

“没干吗。”丁骥答得干脆,但滴水不漏。

这小子嘴还挺紧,丁潜腹诽一句,也不想打扰他复习功课,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夏绿起床刷牙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她到处找,把房间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条项链。

会不会是前一天掉在电影院里了?过了一夜,电影院里不知又进去多少人,如果项链真掉在那里,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竟然早没发现,她懊恼不已,怪自己粗心。

在流浪动物收容中心,丁潜发现这里和夏绿说的差不多,稍微齐整一点的动物早被人领养,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黄色加菲猫,一看到夏绿靠近就在笼子里来回走,显然是很高兴,圆胖的脸看起来憨态可掬。

夏绿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细心地抱到浴缸边上,放热水替它洗澡。

猫很怕水,但是有了夏绿的柔声抚慰,它的恐惧感减轻了不少,洗干净之后,夏绿又拿毛巾替它擦干。

“它已经十二岁了,相当于人类八十岁。”夏绿细心地护理老猫,拿吹风机替它吹干软毛。

丁潜蹲下身,看着她手里的猫,那只又老又半瞎的老猫也正用目光黯淡的独眼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能有你照顾它,也算是得了善终,好过病死街头。”

丁潜看到夏绿如此尽心,心中不无感动。有些人喜欢小动物,只是喜欢它们活泼可爱,夏绿却是把它们当成朋友一般,与它们交流。

夏绿忽道:“小叔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眼神温柔,仿佛在说,不管什么忙,他都答应。

“给我们捐点钱,一直以来,这个收容中心都靠社会各界善心人士捐赠,但是经费依然紧张。”夏绿狡狯地眨着眼睛,她之所以同意带他来,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你要多少?”丁潜宠溺地笑。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多少都给。

夏绿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想了想,试探地竖起两根手指。

“两百万?好,回头我就给助理打电话。”

两百万对丁潜来说,只是个小数目,别说他大学时就已经有亿万身家,自从自己开公司办网站卖网游,每年光是广告费,收入就很可观。

夏绿讪笑,原本她想说的是二十万,但小叔

叔既然如此慷慨,那也没必要替他省钱。

“我替这里所有的小动物谢谢你。”

夏绿抱着老猫,蹲在丁潜膝边,拿起柔软的猫爪,轻轻摩挲着丁潜的腿,那猫通人性,胖脸紧贴着丁潜裤管轻蹭摩挲。

如此温馨柔情,丁潜几乎窒息,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小小的夏绿在借着这只猫表达情绪,只不过她这份谢意,表达得既隐晦又腼腆。

他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放到猫头上,无比怜惜地抚摸它的软毛,那猫得了人类关爱,喉咙里发出感激的呜呜声。

夏绿仰着脸,一双清澈明眸看着丁潜笑。丁潜心中想,如果能永远留住她这份纯真,花多少代价他都在所不惜。陪老猫玩了一会儿之后,夏绿又去照顾一只瘸腿的小狗,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小狗的腿刚做了手术,夹板还没拆掉,可是很活泼,一放出来就拖着病腿往前跑。

看到夏绿把狗粮倒在食盆里,阿白扑过去吃。

“它叫阿白,原本在街上流浪,工作人员发现它的时候,它被几个坏孩子把腿打断了,奄奄一息,聂老师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的伤治好。”夏绿把收容中心每一只动物的来历告诉丁潜。

丁潜很耐心地听着,尽管夏绿说了很多话,他只注意到一件事,她频繁地提到那个聂老师。

“哪一位是聂老师?”丁潜有种预感,这个人会是个重要人物。

果然,夏绿一说起他,滔滔不绝,告诉丁潜,聂老师叫聂宇耕,是医学博士,还是雁京大学医学院最年轻的教授,这个流浪动物收容中心就是他创办的,工作人员都是雁京大学的学生。

“在这里,他从来不让大家叫他教授,外面的人都叫他聂医生,我们几个因为是雁大的学生,所以叫他聂老师。”

说曹操、曹操就到,夏绿说话间看到聂宇耕进来,跟他打招呼。

这位聂老师的出场,说不上头顶光环,却也能让女孩子尖叫。丁潜没想到他如此年轻帅气,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可那份从容的书卷气,让他看起来卓尔不群。

夏绿给两个人作介绍,“聂老师,这是我小叔叔,他叫丁潜。”

聂宇耕也早就看到夏绿身边的年轻人,以为是她同学,哪知道竟然是长辈,友好地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丁潜跟他握手,悄无声息地判断他是敌是友。

聂宇耕很聪明地捕捉到这个人眼中的复杂情绪,但是他无意知晓别人的秘密,注意力转向夏绿放出来的小狗阿白。

“阿白今天好吗?”聂宇耕蹲下,问夏绿。

“精神很好,食量也不错。”夏绿轻抚着小狗的脊背。可怜的小家伙,不仅腿被坏孩子打断了,身上的毛也被火烧过。

“过两天可以把它腿上的夹板去掉。”聂宇耕细心地查看阿白伤势。夏绿很高兴,对阿白道:“阿白你听到没有,聂老师说,过两天你就自由了。”

两人对话,完全把丁潜甩在一旁,丁潜心里虽不是滋味,却也不想表现出来,这聂老师很明显是个控制情绪的高手,他可不愿意头回见面就气急败坏,输给他。

“对了,聂老师,我小叔叔刚才说,他捐两百万给我们。”夏绿兴奋地把消息告诉聂宇耕。

聂宇耕很意外,他没想到夏绿的小叔叔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不禁看向他,见他穿了一件深色西装,身材极好,气宇轩昂,灰色衬衣没打领带,简单搭配无限悦目,可见衣料和剪裁都非常讲究。

聂宇耕礼貌致谢,“非常感谢你的慷慨。”丁潜也不谦虚,视线很温柔地落在夏绿身上,轻声道:“只要绿绿高兴就好。”

夏绿带着阿白去户外活动,丁潜站在一旁看向她。

草坪上,美丽的少女陪着瘸了一条腿的小狗玩耍,跳跃、跑动,扔出飞盘,让小狗跑过去把飞盘追回来,她像是有无穷精力,人与动物自然和谐的画面,让丁潜心中触动。

玩累了,她就坐在草坪上,以手扇风,小狗围着她打转。

这般光明磊落、爽朗活泼的女孩子越来越少,都市里越来越多的女人,不是冷冰冰算计、过着锱铢计较的日子,就是胸无点墨、晒衣服晒包打发空虚无聊,丁潜不爱那些香艳,只觉庸俗,唯有眼前这个女孩,她有灵动的内心,能带给他心底一片清凉。

走过去拿水给她喝,见她粉嫩的小脸上香汗淋漓,更增娇艳,心里怜爱顿生,丁潜不假思索地拿出纸巾细心替她擦汗。

夏绿抱小狗在膝上,把剩下的水给小狗喝,手轻抚狗背,一副关爱神情,丁潜见状简直嫉妒,她从不曾对他这般温情。

聂宇耕远远看到这一幕,非常疑惑。

那个被夏绿称为小叔叔的男人,他在做什么?就算是长辈和晚辈之间,他和夏绿年纪如此相近,那种眼神和动作也很出格。

夏绿看到他,抱着小狗跑向他,“聂老师,阿白恢复得很好,能跑能跳了。”聂宇耕很欣慰,“狗骨头愈合快。”

不放心,他又悄悄问一句:“你小叔叔是你家的亲戚?”

夏绿摇头,把她和丁家的关系解释一遍,聂宇耕这才了然,见丁潜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颇有几分凌厉,不由淡然一笑。

夏绿在收容中心整整忙碌一天,丁潜一直陪着她,尽管其间接到无数电话,也没让他离开一步。

下午离开的时候,夏绿指着路对面的奶茶店,向丁潜道:“那家的珍珠奶茶很好喝,我请你喝。”她过马路,丁潜跟上他。

夏绿点了两杯奶茶,从背包里翻出钱包付账,打开钱包一看,发现里面厚厚一沓钞票,惊讶不已,下意识抬头看丁潜,见他微笑,心里想,他是什么时候把钱放进去的呢?

心情很复杂,夏绿不知该怎么表达,丁潜那明亮又深邃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她,看得她心跳加速,为了掩饰情绪,她默默地把奶茶给他,两只手有一瞬间的触碰,夏绿慌得差点把奶茶掉在地上,幸好丁潜及时给接住了。

两人站在路边相对无言,阳光自树叶的缝隙洒下来,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一刻安静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夏绿忽道:“小叔叔,你能不能送我去昨天的电影院?”

“去那里干吗?”丁潜不解。夏绿摸摸脖子,“我的项链丢了,我怀疑是昨天丢在电影院了,我想去找找。”

找也没用!丁潜在心里说。

“都过去一天了,电影院里每天不知多少人进出,不可能找得到。”

“试试看吧,也许被打扫卫生的人捡到了呢。”

丁潜听她语气,心里不是滋味,她这是在暗示她很重视那条项链,非要找到不可?还是说,因为送她项链的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想来想去,也不方便问出口,只得按她的意思,带她去电影院。

结果自然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项链,夏绿沮丧而归,丁潜暗自得意,故意道:“怎么样,我说找不到吧。”

夏绿没说话,低头在车上四处看。

“会不会是掉在车上了?”

“应该不会。”

夏绿各处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你实在喜欢那条项链,我送你一条新的好了。”丁潜趁机提议。

“啊,那就不用了。”夏绿拒绝。

小叔叔已经捐了两百万,怎么好再叫他破费呢。夏绿之所以心疼之前那条项链,也是因为项链花了丁骥整整一年的压岁钱。

然而,丁潜哪里肯听她的,带她去了附近的商场。哪怕夏绿再抗议,他也不理会,拉着她去了珠宝首饰专柜。

某个珠宝品牌,一只很可爱的螃蟹造型吊坠静静躺在柜台里,螃蟹身体镶嵌宝石,四肢则是玫瑰金,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个好吗?”丁潜让柜员把小螃蟹拿出来给夏绿看。

夏绿一看价格,吓了一跳,刚想说不,丁潜已经把挂坠连同项链挂到她脖子上。

“很好,就这个。”丁潜很满意,让柜员开票。

夏绿愣在那里,完全没想到小叔叔买东西一掷千金这样爽快。

“这么贵!”她忍不住嘟囔。

“你喜欢就不贵。”丁潜替她拢了拢头发,手触到她脸侧,留下一片温热。

夏绿本来没察觉什么,忽见柜员那种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心中瞬间领悟到丁潜这个动作的不妥,脸顿时红了。

矜持地别过脸,夏绿用沉默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从商场离开后,夏绿一路上都没再说话。丁潜不时看向她,见她低垂着头,往日清亮的眼睛里目光迷蒙,猜不透她心事,也不好再说什么。

车开到雁京大学女生宿舍楼下,夏绿沉默着解开安全带。

丁潜先她一步下车,替她开车门,本想再跟她说句话,见她同学等在不远处,只得无奈地回到车里,怅然若失地开车走了。

等夏绿回头去看,他的车早已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绿绿,刚才那人是谁?长得好帅。”同学卢小惠迎上来问夏绿。

“是丁家的小叔叔。”夏绿心不在焉。

“好年轻的小叔啊,他有二十五岁吗?”卢小惠不无艳羡地问。那么年轻,就开那么好的车,长得还那么帅,夏绿这是什么运气,一个丁骥已经很帅了。

“他二十四岁。”夏绿对这个好朋友向来不隐瞒。就连她寄住在丁家的来龙去脉,卢小惠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找个机会,带我去认识一下丁家这位小叔叔好不好?”卢小惠从不愿放过身边任何一个优质男,尤其是会帮女孩开车门的绅士优质男。

夏绿这才意识到什么,笑道:“你整天研究各种虫子,而他最怕的就是虫子,以前我养的一只玫瑰蜘蛛爬到他手上,他吓得大叫。”

“这样啊,想不到一个男生胆子这么小。”卢小惠深觉遗憾,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十全八美就很不错了。

回到寝室里,卢小惠坐到夏绿床边,像医生检查病人那样上下打量着她,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你的项链换了?这条� ��好看,谁给你买的?”

“家里人送的。”夏绿的视线还在手机上。

“谁送的?那人一定很喜欢你。”卢小惠看着那个精致的螃蟹吊坠,提醒夏绿。

“你怎么知道?”夏绿惊愕地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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