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斑脸色大变，勐然扭头看向一枚培养仓。

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培养仓中的人偶信徒，突然睁开眼睛，透过坚固的舱体，迈出舱外。

黑色布帛从空气中凝聚而出，覆盖在这具人偶身上。

“你是谁？”斑一脸凝重。

侵占人偶信徒的之人，没有说话，他赤足落地，环顾四周，脸上浮现着一丝荒谬之色。

他从来没想到，米戈一族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信仰诸神。

这座高塔内，至少容纳着上万名人偶信徒。

他们在米戈创造的“颅内空间”中，虔诚的信仰着真实之人，并幸福的生活着。

这样的高塔，在犹格斯比比皆是。

极个别神灵，甚至坐拥上百座高塔。

可惜，这样的信仰，是何等的虚幻？只要米戈族断电，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至于恐吓米戈全族？

说来也是有趣，即便是宁修远，乃至黎明，也不清楚米戈的老巢在哪里？

它们将领地分为数个等级，分别是黑暗领域、安全区、殖民区、前哨区！

犹格斯，正是一座典型的前哨星球。

在群星深处，黎明倒是发现了米戈一些殖民区，但也仅此而已。

米戈一族太庞大。

尊崇大脑永恒它们，根本分不清，那些活动的生物，哪个是本体？哪个是人偶？

因此摧毁几颗星球的打击，对米戈族来说，不过是皮外伤。

事实上，米戈族也不停面临着各种打击。

殖民区土着的反抗、路过旧日的好奇、其他科技种族的打压……等等。

它们的策略，看起来和可憎老鼠一样，依靠疯狂繁殖，对抗着疯狂和死亡！

当然，繁殖的是生化人偶，还是米戈族人，这就不清楚了。

……

在环顾中，宁修远将目光重新落回斑的身上：“你可以称呼我真实之人！”

声落，斑脸色微变，下意识连退数步。

“有趣的验证方式，我接受你们的祝福！”

宁修远突然没头没尾道。

——就在刚刚，远在群星深处的一颗荒芜矿星中，突然传来数以千万次祈祷，礼赞着真实之人！

显然如果眼前降临在生化人偶身上之人是冒充者，她将察觉不到这一切，进而遭到致命打击。

这一刻，斑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握拳抚胸，以真实教会创始人宁修远都挑不出一丝亵渎的真实礼节，致礼道：

“赞美祢，伟大的真实之人！”

“我喜欢富有野心的人，我刚刚提议依旧有效，你……愿意试试吗？”宁修远一脸揶揄问道。

出乎他意料，斑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意动之色。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宁修远笑了：“一些科技知识！”

斑道：“我的权限，可以随意支配行星级以下科技知识，不知道，这可以换取接触加达蒙的机会吗？”

宁修远：“这得视你的诚意而定。”

班略一纠结，附近一座圆仓悄然打开，一名人偶信徒走出，来到宁修远面前，匍匐跪下。

“知识都在他的大脑中。”斑指了指这名人偶信徒道。

宁修远略一颔首，正要交易这具人偶的知识。

“砰！”

这具人偶信徒突然七窍流血，直挺挺倒在地上。

以宁修远超凡视野看去，他的大脑已然脑溢血化为一团豆腐渣。

“你干什么？”

斑蓦然抬头，看向高塔穹顶，脸色愤怒的近乎扭曲。

“你的权限，还不足以主持这笔交易！”高塔管理员的声音传来。

“放屁，这不是交易，这是我的私人行为，你这是在干涉我的自由。”

“高塔之内，皆为米戈所有。”高塔管理员冷声道。

“你这是找死？”斑脸色扭曲起来。

他几乎下意识就要依托权限和算力，对高塔管理员发动攻击，不料，猖狂脸色骤然凝固。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降临在这座高塔之上！

正在高塔外，进行最后工程收尾的生化仆从，瞬间僵硬起来。

它们那卑劣的、算力可怜的大脑，在这一刻，已然沦为一位潜伏在黑暗领域之伟大的降临容器！

不止于它们，这座高塔，乃至这颗星球上所有生化人偶，身躯皆僵住不动。

贡献出所有神经元，承接着来自黑暗领域的伟大降临。

“真实之人，我的盟友兼同行者，我为我族人的狂妄，向祢致歉！”

真实高塔内，所有人偶信徒齐声致歉。

与此同时，距离宁修远最近的一名人偶信徒，从培养仓中走出，来到宁修远面前。

“盟友？同行者？”

宁修远一脸古怪：“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伟大的奈亚拉托提普，从未告知于祢。”来人握拳抚胸致礼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蓝，百万蒙宠者之一，米戈《发展和战略委员会》成员，向祢致敬！”【注1】

“我在祢灵魂中，看到了我主奈亚拉托提普的至高勋章，伟大的奈亚拉托提普承认祢的位格和身份，我们自然是盟友和同行者！”

蓝抚胸致礼，声音却从高塔千万人偶信徒口中发出。

‘发展和战略委员会成员？’

旁边的斑，童孔收缩，心脏抑制不住的冬冬直跳，血液疯狂涌动。

身为米戈人，他当然知道这个委员会意味着什么？

发展和战略委员会之于米戈，如同帝皇之于帝国，掌管着米戈战略扩张大权，个体力量近乎于旧日，所掌控的资源，足以毁灭一个宇宙。

“我从未加入百万蒙宠者，祢或许误会了。”宁修远略一沉吟，辟谣道。

虽然伪装成百万蒙宠者，或许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但宁修远警惕着一切命运的馈赠。

天知道，当他顺势伪装的那一刻，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某种不可名状契约的达成！

“无论祢是否察觉，是否愿意，我主既然赐予祢至高勋章，那祢就是百万蒙宠者！”蓝固执道。

宁修远微微吸了一口气：“抛开这个问题，我此次而来，希望能获取贵族的一些科技知识。”

蓝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祢应该容纳了机械亡灵之神的意识和机械权柄。”

宁修远点了点头。

蓝一抬手，一枚微型水晶骷髅头，悄然在掌中凝聚而出。

“机械亡灵之神从我族获取的知识全在这里，如果这些知识无法满足祢的需求，我可以召开发展和战略会议，全力为祢斡旋，争取更多知识。”

宁修远看了看水晶骷髅头，道：“我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加达蒙位置所在？”

“那只是一个残次品，修改成本远高于再造，即便是找回来，价值也不大。”

蓝摇了摇头，又道：

“作为百万蒙宠者成员，我有义务和责任为祢提供帮助，我只希望，在我需要时，阁下也能为我提供应尽义务。”

宁修远沉默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如此康慨的帮助，这让他有种极度不适应的感觉。

甚至觉得百万蒙宠者，乃是一群宇宙精英，借助奈亚拉托提普名义，搭建而出的互助组织。

这是故意先许以利益，拉他入会。

“在不影响我利益的情况下，我会提供应尽义务。”

宁修远点了点头，一抬手，那枚水晶颅骨飞了过来，在记忆大师的操控下，海量信息流入虚拟宇宙。

——他需要过滤筛查一下，防止这是一种信息病毒或欺诈。

“有阁下这句承诺足矣！戈拉里昂星系战火还在燃烧，请原谅我无法作陪！”

蓝再次鞠躬。

宁修远也抚胸回礼。

礼毕，威压整颗星球的庞大算力骤然抽离，充当载体的人偶信徒，突兀崩解，化为一滩柏油状腐肉。

以最暴力的物理方式清理着残留信息。

宁修远见状，正要有样学样离开这具人偶信徒，不想，一道狂热而痴妄的声音传来。

“真实之人，我的诚意或许微不足道，但我已尽我所能，带我去找加达蒙，在未来，我或许可以为你带来无尽回报。”

是斑！

他满脸狂热冲宁修远喊道，争取毕生难求的机遇。

－－－－－－题外话－－－－－－

【注1：百万蒙宠者，出自洛老的《暗夜呢喃》。该组织，传闻为奈亚拉托提普所创，成员多为“唯一存在”或“不同种族的强大个体”，大多数具有近乎于神、甚至超越神的力量。该组织成员通常以奈亚拉托提普的名义，制造杀戮和破坏，散播混乱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