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话何意?刚才我不是一直都在笑吗?”
从见到弟弟那一刻起,她的笑容就没断过,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然而司徒彰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心里有事,虽然在笑,但总感觉拢着一层愁云。”
“你有什么事,不妨与我说说看,总好过闷在心里。”
纪召奴惊讶于司徒彰的敏锐,但是对他开导自己的方式又觉得微微感动。
这次与弟弟重逢,她感慨于血肉亲情,不管距离多远,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淡分毫。
纵使最情投意合的知己,似乎也无法与之企及,那是来自于最原始的羁绊。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上官润的笑容,想到今后甚至要通过他的关系进入太医院,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他的父亲。
这样想来,她心中就倍感难受,而她怀中随身带着的举荐信也似乎变成一块烧红的烙铁,时时在烘烤着她的心。
如今,她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再拿出那封举荐信去拜访前太医院院使冯伦。
因为她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阴谋’去毁坏了她与上官润曾经同甘共苦的岁月。
她也不愿,在她复仇成功后,上官润因为自己曾经的‘错误决定’而对自己的父亲,终身悔恨。
这些阴暗的情绪,她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却还是被司徒彰看穿了。
“有些事,不是说说就能解决问题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与青萝姐姐说了那么多,纠结过,也痛苦过,最终却仍旧没得出什么结果。
纪召奴对司徒彰抱以感激的一笑,推开他握住自己的手道:
“我一会儿要去个地方,告辞了。”
接着,纪召奴上了马车,对车夫说了一个地方,便放下了车帘。
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司徒彰怅然若失的久久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影,他才转身往府内走去。
他一贯认定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放手,即便她的心中已经住下一个人,他也会耐心的等待,直到将那人从她的心里彻底拨除。
到了那时,她一定会将目光再次转向自己。他一定会做到!
“姑娘,回春堂到了。”
马夫将车停下,对身后的纪召奴恭敬道。
“好,谢谢大伯。”
纪召奴从马车里走出来,对马车夫道:
“我可能要在里面多待一会儿,大伯可以到旁边的茶馆等我。”
为了不引人注意,陈来特意为纪召奴找了一辆外形普通的马车,没有青衣阁的徽标,但这赶车的大伯却是专门给南宫烨赶车的人。
看着外表无害,其实是个武功绝顶的高手。
“不用了姑娘,老夫在车上等着就好,有什么事您随时开口唤我。”
“谢谢。”
见车夫坚持,纪召奴也没再说什么,下了车便往回春堂而去。
回春堂的门口站在一个伙计,正拿了把梯子准备点灯,见纪召奴过来,一双眼几乎都看直了。
此刻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一头乌发随意的挽在头顶,除了一只白玉簪子,再无其它的装饰。虽未施粉黛,但精致的面容如玉雕成,唇红齿白,美目顾盼生辉。
单看这副美貌,瞬间就已经勾去了伙计的三魂七魄。
“姑娘是看诊还是抓药?”
那人将梯子往门边一搁,十分殷勤的凑了过来,一双眼不停的在纪召奴身上打着转。
纪召奴抬眸看了他一眼,竟觉得脸熟,随即想起自己初次来回春堂求援时,正是那个骂她是‘臭叫花子’拿个扫帚驱赶自己的伙计。
忍不住嗤笑一声:
“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
世人还真是喜欢以貌取人啊,尤其是外貌出众的人,自然也会带来许多便利。但是这个伙计的眼神,却让她觉得厌恶。
见她对自己一笑,伙计顿时心花怒放,更是恬不知耻的跟了上来。
“姑娘找什么人不妨与我说,这里我最熟悉了。”
对于这人的锲而不舍,就算纪召奴也是无奈了,她心念一转,春便顿时勾起一抹笑容道:
“这么说来,我的确有件事要拜托小哥你。”
见她有求自己,伙计顿时两眼放光,带着自以为十分‘迷|人’的笑容道:
“姑娘请说,我一定帮你达成。”
那殷勤备至的模样,只差没有摇动尾巴了。
纪召奴见状,笑脸骤然一收,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道:
“你很碍眼,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伙计面色微僵一脸难看,此时来往的路人将这情形看在眼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痴人说梦。”
话语一落,顿时引得身旁的人一阵哄笑,而纪召奴早已经转身往回春堂里走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上灯!”
一声呵斥传来,伙计连忙应答,刚上了梯子,谁知心不在焉的他,脚下一个不稳便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回春堂里的管事,一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怒斥道:
“不中用的东西!整日偷奸耍滑,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明天你不用来了。”
“管事!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伙计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今天真是衰到家了。刚才他就不该被美色所迷,硬是上前搭话的。
但是,此刻再多的悔恨也为时已晚,明天他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纪召奴来到柜台,取出顾修礼之前赠送自己的木刻令牌。不一会儿伙计就引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
“石掌柜,好久不见。”
看到那张白净端正的面容,纪召奴微笑着望着来人道。
“您是?”
石川凝视着纪召奴许久,却依旧没有想起何时与她见过。
不是所有人的都如她一般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再加上回春堂一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都那样多,更别提已经过了许多年。
所以纪召奴笑着解释道:
“近三年前,我曾来此让掌柜帮我去奉城。”
接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衫。
“那时我穿得跟叫花子一样,还多亏石掌柜赠了我一套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