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紫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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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神光小队的那些队员们,也都彼此告别一声,分别跟各自的长老们离去了。

这一分别,当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十年之后了。他们将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呢?

让人拭目以待了。

……

紫神山。

这座山深藏在一片神秘的秘境之中,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站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

紫神山的巅峰,有一座巨大的宫殿,紫神殿。

紫宸此刻就高坐在紫神殿的上端,居高临下,下方则是数十名身穿不同衣服的弟子。这些弟子都是内门弟子,他们穿着一身紫金长袍,在这紫神山之中,代表的是高贵的身份,因为他们都是紫宸的正式弟子。

紫宸一生,收徒并不多,比起其他的那些超级强者们,紫宸的弟子,只有眼前的这十八位。

此刻,在诸多弟子之中,站着一位少年,这少年没有穿着紫金长袍,站在紫神殿之中显得分外显眼。

他,就是石未明。

“石未明。”紫宸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仿佛没有一丝烟火。

“弟子在。”

石未明走出了队列,恭敬地对着紫宸行礼。

“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紫神宗的弟子,本尊门下,一共十八位弟子,你是新来,又是年龄最小,就是排名十九。这些都是你的师兄师姐,日后你有不明之处,要向这些师兄师姐们多多请教。”紫宸嘱咐道。

石未明恭敬道:“弟子明白。”

“你既是我紫神宗的正式弟子,也有一身紫金法袍。此法袍乃是低等法器,有本尊亲自灌输的意念,威力巨大,在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但是你也要记住,既然穿上了我紫神宗的紫金法袍,就是与我紫神宗生死与共,荣辱相同。”

“弟子明白。”

石未明恭敬地接过了紫金袍。

“你第一次入我门下,红泥,你带着未明,熟悉这里的环境,三天之后,未明你来我紫宸洞。”说完,紫宸的身影渐渐变淡,消失不见。

接下来,就是诸多师兄弟一起相互认识了。

紫神山的四周,围绕着许多山峰。内门弟子,每一位弟子都有资格选择一座山峰,石未明在红泥的带领下,直接选择了一座东南角的山峰。这座山峰像卫星一样拱卫着紫神山,紫神山是最高的巅峰。石未明给自己的山峰,起名叫做未明峰。

现在,这些山峰只有十九座是有主人的,其他的都还没有。当然,也许在很久以后,都不会有,紫宸乃是整个世界的大贤者,威能震慑天地,想成为他的徒弟也是很困难的。

石未明在红泥的代表下,熟悉了整个紫神山秘境。

这座秘境除了这些弟子,还有一些打杂的人,这些就算是外门弟子。当然,外门弟子也并不是真正的弟子,纯粹是有旁听的权力,他们的资质较为平凡,没什么突出的。但是,能够获得紫神山外门弟子的身份,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奇遇。

三天之后,石未明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紫宸洞。

紫宸洞是紫宸静修的地方,据说,紫宸在这洞中,一待就是不知道多少年。

“未明,你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极限了,心灵修为受到桎梏,就算是再努力也不可能有所进步的。”紫宸看着石未明,一下子就知道了石未明的深浅。

石未明说道:“请师父指点。”

紫宸点头道:“不管你以前修炼什么,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帮助都是次要的,一定要你自己去争取。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我这紫神山之中,有许多修炼资源,你可以尽情享用,但是你的心灵修为如果跟不上,依然不可能有所进步。我这里有天然的幻灵水晶石,这幻灵水晶石是一种专门提升心灵修为的宝物,相当难得,为师这里有三颗,你且拿出用吧。记住,每使用一颗,必须间隔半年,才可以使用第二颗,切勿贪多。”

“幻灵水晶石?”石未明心中一动,顿时脸显激动之色。这可是好东西啊,正好是他最缺少的。因为现在他的心灵修为达到一定的桎梏,必须要有更多的经历,更多的领悟,否则不能够突破。

但是经历这个东西不是说能有就有的,还得时间,他得必须努力地去外界闯荡,去体验各种世态炎凉才可以。但是幻灵水晶石却可以帮助他节约掉这个步骤,实则也不是节约掉,而是帮助他节约时间,因为幻灵水晶石可以创造出一种神奇的幻境,这种幻境非常神奇,如同真实,一个人可以在这幻境之中,如同是经历过了另一个完整的人生。

一颗幻灵水晶石,就相当于一次完整的人生记忆,这是何其的宝贵?

“多谢师父,徒儿一定不负所望。”石未明道。

“去吧,去吧。”紫宸手一招,三块如梦似幻般的幻灵水晶石就飘到了石未明的手中,石未明抓紧幻灵水晶石,离开了紫宸洞,回到了自己的山峰,当即吩咐仆人,自己进入闭关状态,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然后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练功房之中。

一颗幻灵水晶的时间是无限的,也就是说,你进入幻境之中,什么时候能够破除幻境,什么时候结束。而那时,一颗幻灵水晶石也就破裂了,消散于世间,不复存在。

原则上来说,在幻灵水晶石的幻境之中,时间越长,所能获得的体悟也就越多,但是实际上,如果能够直接破解掉幻灵水晶石的幻境,那也是非常困难的。幻灵水晶石是纯粹的心灵力量,无法击破,就是说,不管你的修为是多强,在幻灵水晶石的面前,都是相同的,没有差别。

事实上,幻灵水晶是一种幻术攻击。用之正的人,可以用他来修炼,用之邪的人,可以用之攻击敌人,那可怕的幻术攻击效果,是非常惊人的。

石未明当即盘膝而坐,将自己的心灵调整到一种非常清静的状态,然后拿出一颗幻灵水晶石。

“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心灵修为可以达到什么样的境界。”石未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泽,将庞大的意念直接往幻灵水晶石狠狠地刺了进去。顿时,他的脑海轰隆一声炸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开始颤动起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眼前一片黑暗。

……

砰!

石未明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撕裂般疼痛让他豁然惊醒。

迷迷糊糊中,眼前有一条碧绿清凉的绸带在波动。他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陡然一股凉水倒灌进鼻孔,呛的他剧烈咳嗽起来。原来他身体趴在溪水侧畔,半个脸却没在溪水中。

半坐起身,茫然四顾。只见自己身处一片迷雾腾腾的原始丛林中。极目看去,一轮朝阳在削壁奇险中露出半边羞涩的脸庞,山势巍峨起伏,翠峰如簇。

石未明奋力的摇了摇头,头顶被撞击处仍是十分疼痛,脑海中闪过无数道断断续续的画面。然后,他的脑海中,想起了无数的记忆。可是此刻,如果石未明是处在完全清醒完全明白的状态的情况下,一定会震惊地发现,他此刻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有关幻灵水晶石的记忆。此刻的他,似乎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了,有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而以前的他的记忆,却完全都消失了,一点也不会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幻灵水晶石的能量,果然是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竟然能够让石未明这种级别的强者,彻底地丧失自己的记忆,而且在石未明自己也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让石未明接受了另一种幻灵水晶石所给予的记忆。这其实就是一种幻境,幻灵水晶石只是提供了一种幻境的能量,但是这种种的记忆,其实都是从石未明的内心深处提取出来的,可以不存在,也可以存在。

石未明呆呆的望着幽深峡谷,蜿蜒潺潺的溪流在繁茂古木间流淌,满是迷茫之色。他的脑海中,想到的居然是自己被强大的敌人给击伤,自己的父母,亲人全部都已死去了,而他,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连丹田都被人给毁了。那些不堪的记忆,充满了他的脑海,让他感到对这一切都无所适从了。

这是哪儿?仙境?还是天堂?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突地一道低沉嘶哑的呻吟声从后面传来,石未明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衣老人躺在溪水中。溪水淙淙急窜,珠玉溅落,将老人的身体不断向山下冲去。

老人全身是血,溪水被染成了深红色,红日透过迷雾照射下来,血流成河般的触目惊心。

石未明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想:“这老头骨头还真硬!”突地‘哎哟’一声,反应过来:“救人要紧!”当即站起身,向着老人跑去。刚走几步,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虚浮无力,软绵绵的十分不舒服,一脚踩在草丛中的小石块上,登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怎……怎会这样?”石未明被摔的气晕八素,心里猛吃一惊,用力握了握拳头,拳头轻轻发颤,好似手筋被人挑断,完全不得力。他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突地一道灵光闪过,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如此,丹田被毁了!”

在他的记忆中,他是一名自由修炼者,凭着祖传的一套神奇拳法,修为日臻化境。然而,他们石家的世代仇敌,忽然聚集了大量的高手,找上石家的大门,开始大肆屠杀。他石未明拼死抵抗,最后更是自爆丹田,以做困兽之斗,现在虽然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丹田却是没有恢复。所以,他现在的身体,软弱无力,没有任何的反抗力道。

这些记忆,当然都是幻灵水晶石赋予的记忆,也就是说,石未明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没有任何力量支撑的情况下,在这个艰苦的社会里生存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惊醒,然后他的力量开始恢复,以前的记忆也开始聚集,那个时候,他就是冲破了幻灵水晶石的阻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他的修为,也会如同坐火箭一般地爆升。事实上,幻灵水晶石的力量不能够达到这种地步的,但是,由于石未明放开心神,努力吸收了更多的幻灵水晶石能量,导致幻灵水晶石的能量在瞬间堆积太多,造成了这种变异式的结果。

因为幻灵水晶石可以让很多超级强者都不知不觉地中招,所以一般都是慢性的。吸入者不知道自己已经吸入了幻灵水晶石的能量,然后改变也在慢慢地进行。直到幻灵水晶石的能量慢慢浓郁之后,这个人也彻底地沉浸在幻境之中了。如果幻灵水晶石一上来,就要抹除强者的记忆,强行给予强者另外的记忆,那么超级强者肯定会瞬间发现,并消灭幻灵水晶石的。所以,石未明能够有这样的机遇,也是他自己所加大吸收幻灵水晶石能量的结果。

但是此刻的石未明,是不会明白这些道理的。他还处在无边的幻境之中,并且成功地融合了幻灵水晶石给他的记忆。他原本的记忆,却被幻灵水晶石封存在内心的深处,只有当某一天他觉醒的时候,一切才都会恢复的。

眼看那黑衣老人被溪水越冲越远,他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憋着一口气直向那黑衣老人奔去。三十来米的距离,竟跌跌撞撞,艰难崎岖如万里长征。

小溪水流没至膝盖,并不深,老人被雨花石和水草挡住,一时倒也不至于被冲的太远。石未明冲进水中,抓起老人的衣服就向岸上拉去。如同码头脚夫在拉着油轮,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连冲带爬的将老人拖了上来,自己也近乎脱力的仰躺在草地上,芬芳的青草气息扑入鼻孔,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

清晨的雾气氤氲着丰润的细草,一阵风吹过,雾气翻腾过来,将天空中的那轮朝阳遮挡住,林子里霎时间阴沉下来。

石未明转头打量着老人,顿时瞳孔一阵收缩,如见到传说中的鬼怪,惊的险些尖叫起来。

老人年龄似乎已极大,满头蓬松脏乱的白发,脸上皱纹苍叠,如刀削斧凿的老树皮。不知他年轻时受了多少的罪恶,脸上横七竖八尽是疤痕,其中一条直接从额头顺到了下巴,像一条贯穿中华大地的黄河,凹凸不平,气势奔腾,看起来骇人可怖至极。实难想象,一个人受了这样重伤,竟然还能活下来。

老人黑袍破烂,身躯四肢上来来回回的交错着数十道伤口。这些伤口显是刀剑所添的新伤,每一道都深刻见骨,经溪水一泡,在潮湿阴冷的朦雾中血肉模糊,像被什么野兽噬咬咀嚼了一番,看得石未明心惊肉跳。

老人怀中牢牢抱住一个蓝布包裹,枯指如钢爪般紧紧抓,似要将包裹硬生生撕裂。石未明试着帮他把包裹拿下来,却发现老人视之如命,力道大的异乎寻常。

石未明暗暗吃惊:“不知这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他竟珍视至此。”

老人的伤势已动了根本,又失血过多,此刻是半死的状态,嘴中迷迷糊糊的不知在呻吟些什么,让石未明至少肯定他现在还是活着的。眼看一个耄耋老人,受到如此非人残害,石未明恻隐之心大动,强忍住虚脱感,帮他包扎伤口。

正当他撕开老人手臂上的衣服时,老人身体突地一颤,下意识的把包裹抱的更紧了,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同两把匕首的锋刃,石未明霎时间如身处西伯利亚寒风中心,不自禁发抖。

他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见老人须发戟张,全身都在颤抖,愤怒的大喝一声:“畜生,休得猖狂,老夫今日就跟你同归于尽!”他声音嘶哑生涩,如刀刮铁锈般难听,加之说的歇斯底里,石未明听的悚然发毛。

老人原本重伤垂危的身体突地向上腾起,如一只鹰隼,朝着他狠扑过去。

石未明手脚酸软无力,眼见老人朝自己扑来,竟毫无躲避能力。老人一双浑浊的目光中融满悲愤怨毒,择人而噬,似乎要把他活生生的吞掉。石未明大骇,慌忙向后缩去,叫道:“老先生,你冷静下来,你认错人了。”

老人双目暴睁赤红,嘴中嘶嘶哑哑的叫着,似乎要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状若神经癫狂,根本不听他说话,合身扑上。

石未明哎哟一声,被老人扑倒,后脑撞在一块石头上,霎时间鲜血一地。石未明惊怒交集:“滚开!”双手用力击打老人,可是他早已脱力,击打下去如同三岁小儿的拳头,毫无攻击力。

老则用力掐住他脖子,一张伤痕遍布的脸与皱纹交叠挤压,更显得狰狞可怖。好在老人伤势太重,油尽灯枯之际,奋起的这最后一扑声势全在一股仇恨之意唬人,却伤不了人。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当即张开嘴,一口阔板焦牙,朝着石未明脖子上撕咬下去。

石未明怒骂道:“疯子!”情急之下,将脖子一歪,身体一侧,翻身将老人压在身下。老人狂吼连连,要跳起来反扑,石未明却双手用力反掐他脖子,使他不能起来。

“恶魔,老夫跟你拼了!”老人抬起脖子,向着石未明手腕上咬去。石未明吃了一惊,连忙松手,却给老人趁此机会翻过了身。

两人在草地上翻滚来去,如同市井流氓在打架,用的全是人体的本能手段。以往所学的什么精妙招数,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阵山风卷将过来,雾气淡了淡,东方的阳光倾泻而下,被血侵染的小溪水渐渐变得清澈见底。

石未明体力虚弱,那老人体力更加虚弱,没过多久,石未明便感到老人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突然奋起一脚,将老人踢翻了过去。

石未明捂住酸痛的脖子,向后退了数十米,剧烈的喘着粗气,怒道:“老疯子,老子花费大力气救你,你不感恩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杀我?你说,你说!”

老人死死的盯着他,突然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好似吐尽了淤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沧桑,全身暴戾疯狂的嗜血气势立时潮水般退去,霎时间如苍老的上百岁,皱纹更深的与疤痕交织,愈发的诡异惊人。

他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显是努力的想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摇头道:“小兄弟,对不起啦!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一伙儿?”石未明怒气兀自未消:“老子向来独来独往,你见过老子跟谁一伙儿了?”

老人一颗心全在手中的包裹之上,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拉扯他,以为敌人来袭,当即拼着最后一口灵气跳起来反扑。但与石未明对撕过程中,察觉石未明与自己一样手脚无力,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自顾自的上下打量着石未明,只见他衣衫怪异破烂,却掩不住挺拔俊朗的势态,脸上轮廓分明,剑眉星目,言语神态之间颇有随遇而安的淡然气魄,脸蛋虽不是如何的俊美,却让人不自禁的眼前一亮,为之心折。

老人暗暗点头,这种气魄折射了这个年轻人不俗的心境修为,绝不是普通乡下少年能拥有的。他心中微微一动。

石未明见他不答话,只是上下看自己,哼了一声,望着碧翠起伏的群山,心中大叫倒霉,暗自嘀咕。

老人淡淡笑道:“年轻人何必跟一个将死老头斤斤计较?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怎会重伤在这里?”

石未明摆手道:“自我介绍么,好说,好说,姓石的上未下明,出生在银河系地球北半球(这是瞎诌的,懒得编了),优点是缺点比较少,缺点是优点也不多。十二岁那年老爹走火入魔死了,老妈不想再活,拿刀子一抹,姓杨的就爽爽快快的成了孤儿,活到了今天,也算是世间一大奇事。至于怎会重伤在这里,那也非区区倒霉二字可解,老先生倘若身体清健,给你讲讲童话故事倒也无妨,眼下还是算了吧!”

老人忍不住呵呵而笑:“赎老头子孤陋寡闻,这什么银河,什么北半球是什么地方?”

石未明懒得跟他解释:“有些东西理解起来,是需要智商的。”

老人明显不懂智商是什么玩意儿,但他却知道自己已无多少时刻可活,当即收敛了笑容,浑浊沧桑的目光中,似乎在闪烁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缓缓地道:“小朋友,你怕不怕死?”

雾更浓了,朝阳的红光如同血色的夕阳,满山的林子都在簌簌颤抖起来。

石未明冷冷道:“那要看怎么死,死在前辈的金口之下,不怕才叫有鬼。”

老人纵声大笑,笑声虚弱无力,却显得发自内心深处,又似乎蕴含着一股悲愤苍凉之意,让闻者如鲠在喉。石未明突然有些歉仄,瞧这老头样子,估计是活不过几个小时的,于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自己的话未免说的太不近人情。

老人笑了一阵,叹道:“好吧,老头子将死之人,你愿怎么想,那也由得你了。我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情让你代我去做,这可能会让你一生的命运坎坷多舛,甚至付出生命,你愿不愿意?”

石未明撇了撇嘴:“世上原也没什么十分大不了的事情。我本就活的莫名其妙,死么,小子年轻识浅,也有幸见识过一次,虽不好玩,却也没什么可惧之处。”

老人脸上的皱纹拉开,满脸的伤疤被皱纹撕扯,嘴角咧开,显是在笑,只是这笑容引人心头发毛,骇人之极。

他赞道:“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看不破生死,为之颠倒痴狂。小朋友年纪轻轻,已有这样见识,当真了不起。不过这件事正是十分大不了的事情,它关系着天下苍生的气运,不容半点差池。”

石未明见他神色凝重,微微皱眉:“什么事情?”

老人从胸口贴身里衣中掏出一封信笺交给石未明,神色间竟有一股缅怀之意:“请你把这封信,交给云月城的沈氏夫妇。我时间无多,其间关系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简而言之,有一场针对世间所有人的巨大阴谋在黑暗中酝酿着,无人能独善其身,这封信里有着极重要的信息,你务必要送到。”

石未明心中一凛,暗自纳罕,什么样的阴谋,竟能把世间所有人都囊括进去?他接过一看,只见信笺不知是以什么材料制作,似黄油纸,却坚韧耐损。信笺上爬满了深蓝色的纹路,纹路如小河水般细细流淌,整个信笺仿佛充满了生命活力,神秘氤氲。

石未明从未见过这种奇特的信笺,不由得大感兴趣:“这些湛蓝色的纹路,是什么东西?”

老人道:“是古海魔纹,专门封印信笺,外人如果没有相应的解法,是永远都看不到信中内容的。你把这封信贴身收藏,无论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要让它离开自己的身体,一旦让有心人知道,你立时会有杀生之祸。”

石未明沉吟半晌,心中大恨:“这臭老头故意把这封信说的煞有介事,如果我不接受,一旦真的发生什么事,石未明岂非要负全责?”他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你就是。石未明家门不幸,出了我这样一个天生做英雄的料,那也叫无可奈何。老头,倘若沈氏夫妇不在云月城,那该怎么办?”

老人明显松了口气,十几年的重担直到此刻才分出去,猛的精神一振,整个人竟变得容光焕发。他脸上闪过一阵欣慰之意:“那就交给万潮帝国十大龙城之一的龙香城城主,爵灵王。记住,信必须是绝密交给他们,其他事情一切自有他们处理。老头子这些年过的是逃亡生涯,身无长物,包裹中有一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或可对你今后有所帮助,这便送了你吧!”

石未明略作犹豫,便爽快道:“那就不客气了!”

老人咳嗽了两声,微微一笑,将包裹递给石未明,递至中途,猛地身体一僵,双目中爆发出一股锥心刻骨的仇恨:“好,好,终于又追来了。”

他闪电般的将包裹拿回,从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又从小玉瓶中倒出一颗碧绿色的小药丸,塞入嘴中。复又将小玉瓶盖上,重新将包裹塞到石未明手中,急道:“快走,沿溪而下,一日便可下山。”

石未明眼尖,看到小玉瓶上贴着的标签上写着‘命火丹’三个字。他微微皱眉,陡然挺胸道:“老先生受难,小子怎敢全身先退?石未明不才,愿跟老先生留下共同退敌。”

老人全身黑袍鼓胀,面色如同被火炭灼烧般红润异常,灰暗的眼珠中爆满血丝,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霎时间须发皆张,沛然的气势荡漾出来,好似随时都要凭风而去。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深刻见骨的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长着。一个耄耋老人霎时间完全变了,如浴火重生,强盛的生命活力愤怒的燃烧,全然不像刚才随时进棺材的模样。

他声音不知是因愤怒还是激动,沙哑中颤抖的厉害:“你……混账,赶紧走!只要他们看到了你,那便不死不休,你……你这一生都不得安宁。”

石未明吃了一惊,猛地一咬牙:“老先生该怎么称呼?”

“快走!”老人长袍一挥,一股飓风突兀肆虐而来,石未明眼睛下意识一闭,呼吸窒碍,只觉身体轻飘飘的如处云端,随后砰的一声坠入了溪水中。

石未明闭住一口气,奋力往上浮去。天上阳光如血,林风簌簌,透过粼粼水波,他看到老人身体渐渐飘起,直至五十来米高空方才停下,迎风而立,长袍猎猎,宛似得道仙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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