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用见状，连忙跑过去扶起金恩，帮他整理身上的菜叶泥土，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沾染了黄的，灰的泥水和不知名黑不溜秋的东西。

金恩从头上抠出一块黑色的块状物，闻了闻，脸色唰地变成和地面一样，他发疯般吼了一声就挣脱开金用的搀扶，跌跌撞撞跑出院子。金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吉，叱问道：“谢峰，难道你要与我们作对？”

“没错。”阿吉点点头。

“好！”金用手指着阿吉，“我原以为你经历家族巨变，应该有点人性才对。我可真是看错了，没想到你还是之前的剑神谢峰！你既然违背我们之前定下的誓约，那就别怪老夫无情，你等着看到那个小姑娘和他爹的尸体吧。那个小姑娘才十六吧，我要找几个男人，好好……”

“你找死！”阿吉波澜不惊的脸，陡然变得恐怖起来，就像一只被威胁到幼崽的狮子，他头发披散着，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杀意，只一个眼神，就让金用无法再说出下面威胁的话。时至今日，既然阿吉不与他合作，那他也就不顾及脸面是什么东西了。自从他照顾金恩之后，也许江湖上就忘了当年的狠手金用是谁了。

金用年轻时候也是个放荡不羁，从家里跑出来闯荡江湖的年轻人。和其他人不同的事，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好，可以说是非常的臭，是远近闻名的采花贼，后来受到一众名门正派人士的追捕，他无意间被一个隐居的老怪物救起。说是老怪物，只因他四肢被人狠狠砍去，只凭着一张带轮子的木椅，艰难地生活在一座镇子。

那老怪物当年也是有名的淫贼，后来遭人暗算砍去四肢，跳崖后死里逃生，让一个木匠所救。身子恢复好之后，虽然没死，也跟死差不多了。木匠有个年幼的女儿，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

后来木匠被他所杀。金用被他救起的时候，他完全被一名痴痴傻傻的少女照顾。那老怪物使唤傻少女，就像使唤牲畜一样。

在一天夜晚，金用忽然听到什么动静，他起身悄然来到老怪物房间外，透过窗户看到……

金用翻箱倒柜地找某样东西，简陋的房间里就几样家具，都被他翻了个遍，见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扭曲着脸，喘着粗气说道：“说，《擒天功》你藏在哪了？”

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看起来年岁已大的老怪物，哼了一声，嘴里的布条让他发不出声音，不过那表情已经让金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金用快步走到他面前，弯着腰，将脸贴近他，面部沟壑纵横，时间已经夺走了他太多东西，留下的只是一具残破的身体。

不过金用才不会可怜他，自从在老怪物口中知道了他的经历，金用就是将他千刀万剐，都会觉得便宜了他。金用抽出他口中的布条，深呼吸了几口让心情平复了些。

“说吧，《擒天功》你放在了哪？”

老怪物没有回答，他先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时间。然后他笑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眼睛里都渗出泪。如果不是没有双手，他就要擦一擦那流的到处都是眼泪了。

平常这事是让那个傻少女干的，他称呼傻少女叫“彘”，金用觉得傻少女并不知道什么叫“彘”，可是金用知道，那是猪的意思，也是一种刑法的名字——将人变成猪的一种酷刑，把四肢剁掉，割去鼻子，挖去眼睛，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药灌入喉咙使其不能言语。

金用虽然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什么东西，但还从来没有如此恨这样一个人，那是身为人，所共有的恨。

“好了。”金用说道，“别笑了。”

老怪物没有反应，任然自顾自地笑着。“彘，过来给我擦擦。”

呆站在一旁，目光涣散的傻少女听到老怪物的呼唤，朝他俩走过去，金用狠狠吼道，声音都有些嘶哑。“滚，站在那！你，”金用突然掐住老怪物的脖子，“老子没心情给你玩游戏，你是个人渣，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但是在杀你之前，你只需要把《擒天功》告诉我，我就会放了你，你还可以和她……”

金用看了一眼傻少女，“你们还在这继续生活，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儿。你可以放心。我不关心你的生死，我只是要《擒天功》，你只需要告诉我，告诉我在哪就好了。”

“呃……呃……呃……”老怪物发出短促而撕裂的声音，金用松开手，他扶起椅子坐了下来。他开始观察起那名傻少女。少女的眼睛永远是涣散着，看着一切。她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虽然她不会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不由自主地走到老怪物身边，蹲下来。

她脑子里还记得老怪物说过的话，那种狰狞的表情和刚才一样短促的叫声。她只需要服从老怪物的安排。于是在她的脑海里，那声音和表情就说明一件事情。

这很爽。

是的，下一步她就开始做一件她做了无数次，如果做错就会受到惩罚的事情。那惩罚让她很难受，虽然她并不明白老怪物的惩罚真正的含义。

够了！金用再也看不下去，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她手中还攥着老怪物衣服的下摆。

她正要解开老怪物的衣服。

金用推开傻少女，随后朝老怪物脸上啐了一口，然后扬起手一掌一掌地打在老怪物的脸上，不一会儿，右脸就肿了起来。

“咳咳，”趁着金用停手，老怪物说道：“别只打右边，左边呢。这样可真不好看。”

“好，我如你的愿。”他又打起老怪物的左脸。

在不知道多少下之后，老怪物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微弱的气息，金用停了手。自顾自说道：“禽兽，禽兽。”

老怪物的一身功力全被他给废了，现在就是个风烛残年的残疾人，按他这样来打，应该是撑不了多久。没想到的是，老怪物艰难地睁开了眼，他的脸已经肿的像个猪头。

他用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金用，又看了一眼傻少女。

“《擒天功》在……在……”老怪物最终还是没有说完一句话，就断了气。金用倒是没多大起伏，毕竟无意间听到《擒天功》的消息，本就出乎他的意料。

《擒天功》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一种神功，全功分为九重，传说练至六重便可称霸天下。从老怪物口中得知，他跳崖之后，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一具骸骨，还有一本古书。

那就是《擒天功》，可是老怪物身体已经残疾，无法修炼。

金用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老怪物死了，《擒天功》自己也没有找到。看来只能这样算了。传说中的功法，就让它继续留在传说中吧。

天色暗淡下来，屋子里亮起一盏油灯，是傻少女点起来的，她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像往常一样去做了饭，在桌子上摆好饭菜，点上灯，自己坐在一旁，迟迟不动筷子。

从前都是老怪物先吃，她才会吃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它让人得以更好的生活，又深深陷进其中。

等到金用醒来，他才发觉自己竟然睡着了。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要知道，在江湖上，随便睡着那就等同于将自己的生命无条件地交给了别人。

金用惊出一身冷汗，待他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但他知道自己要走了。

走出屋子，西厢房点着灯，是那个傻女？金用觉得应该是她。他推开门，傻女连忙站起来，“主人，你来了。”

主人……金用坦言，要是在以前，他是绝不会注意到这样没什么亮眼的女人的。之前他只是把傻女当成一个仆人，现在他却是将她当做一个女人看待。

既然是女人，金用上下扫视了几眼，不得不说，果真是没什么亮眼的地方。看到桌子上还摆着饭菜，他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金用坐了下来，老怪物都死了，他也就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吃过这顿饭就离开。至于傻女，金用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才不会管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生死。

饭菜是普通农家的饭菜，说不上好坏，能填饱肚子就行。吃过饭，他起身准备走时，突然感觉一股燥热之气沿着小腹朝全身流窜，这让他惊骇不已。难道自己被人下毒了？可是看傻女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恍然间，他一个踉跄，倒在了门槛上，模糊间看不清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

第二天醒来，金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一下警觉起来，自己身体没有受伤，而且也没有任何难受之感。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昏倒后有人来过。

傻少女推门而入，金用愣了愣，他没想到傻少女仍然还在，反应过来后他大怒，跳下来一把抓住傻少女的衣领。傻少女吓个不清，她身子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

金用问道：“昨晚的饭菜，是你做的？”

“是……是我做的。”

“里面放了什么！”见果真是她做的，金用也就不顾及什么。任何威胁到他生命的人或事，他都会放在心上。

“我……我……忘了。”

“好！那你去死吧！”金用说了句，抬手就要拍打在傻少女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