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预言这种事情的。

余渐看着那个瘦骨伶仃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心中不好的感觉一阵一阵袭来，陈月前脚才提醒过自己，后脚那个女人就来报案自首了，这就像是有人提前设计好了一切等着自己钻进去一般。

那个女人的视线很飘忽，接待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任由谁对着一个一直答非所问，眼神游移的人，都会忍不住上火，特别是这个人看起来，精神似乎还明显的有点问题，接待人员简直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给自己捣乱的。

但是，当余渐出现在女人视线里的时候，女人一直飘飘荡荡的眼神，一瞬间便亮了起来，似乎抓住了一片黑暗当中的唯一一点光亮，让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接待人员也发现了这一点，刚想和余渐打个招呼就被余渐抬手制止了。

女人：“你就是余渐警官？”

余渐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女人不断挥舞着的手，似乎只有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得到些许勇气。

余渐的手心是温暖的，此刻紧紧捏住女人的瘦弱的双手，将温热渡向那个害怕不已的人。

女人看着余渐柔和的脸盘，感受着手心当中，余渐不断不断传递过来的温暖，整个人镇定了很多，她嗫嚅了半天，缓缓开口说道：“我……我杀了人，我是来自首的，警官你们不要抓错了人。”

余渐：“你先别急着认罪，把自己的基本情况先说清楚，我们会派人过去调查的。”

女人:“我叫孙月娥，今年三十五岁，家住琳琅街201号，一单元101室，我，我因为不堪我老公的家暴，杀了我老公。所以，所以我来投案自首。”

余渐：“可是，我们这里已经有一个人，承认杀了你老公了，你怎么又来认罪？”

孙月娥：“警官，你不要听那个孩子胡说啊，她才十岁啊，她能干什么？”

余渐：“我有说是个孩子吗？”

孙月娥：“那是因为，那个孩子看见我杀了人，过来给我顶罪的。我今天醒来哪里都看不见她，猜她应该是怕我受灾，所以来顶罪的，警官你可一定不要听一个娃娃胡言乱语啊。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害怕制裁逃命的，才让那娃娃受了罪啊。”

余渐：“那个孩子是你女儿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有血缘关系呢？”

一直柔柔弱弱的孙月娥似乎瞬间被这句给点燃了怒气，一下子挥开余渐的手，大声呵斥道：“非要有血缘关系才能当母女吗？月月是我女儿，谁都不能抢走！”

余渐看着孙月娥那瘦的和芦柴棒似的身体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余渐感觉再多说点，孙月娥就会受不了倒过去，余渐眼底却忍不住染上了笑意，陈月，你漂泊半生，颠沛流离，终于遇到了一个好母亲，我一定会帮你忙的。

余渐：“那你说一下详细地作案过程吧，我们要和现场证据做比对。”

孙月娥瞬间没了刚刚的气势，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恹恹的，开始缓缓地说起了作案的过程，在叙述的过程中，孙月娥始终不敢同余渐对视。

但是，余渐就算不看她的眼神知道她在撒谎，不停转向的脚尖，止不住揉搓袖口的手指，还有说到关键点就会忍不住转动脑袋，偷偷地抬起眼睛看看余渐的表情，下撇的唇角，还有时不时忍不住挠一挠鼻子的小动作。

余渐觉得撒谎真是太难为这个一直朴实文静的家庭主妇了，一个母亲为了给孩子顶罪，真的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只是可惜，法庭是看证据的，感情从不是影响判决的最根本因素。

孙月娥：“警官，我都讲完了，你抓了吧，把我女儿放出来。”

余渐：“孙女士，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完了，再做打算可以吗？”

孙月娥望着眼前这个瘦削白.皙，但是眼神却一直明亮坚定的警官，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只能闷闷地答应了声好。

余渐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就像是在真的在讲一个睡前故事一般。

远古的南龙王老来得子，对小龙王宠爱有加，但小龙淘气任性，一日不小心，失手烧掉了天庭的神龛。南龙王为了救儿子，冒充小龙王趴在龙脊山下，接受雷电的击打，而后遍体鳞伤。小龙王不忍父亲受苦，想要冲出来受罚，南龙王为了让儿子封口，便一头撞向了身旁的金刚壁，当场死去。

经过这场灾祸以后，小龙王幡然醒悟，痛改前非，而南龙王的身躯化作龙脊山，后人称之为龙背墙，因为它为小龙王挡去了所有灾难。

余渐：“孙女士，是想当那南龙王不成？只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有错就要谁来承担，没用代人受过的情况了。”

孙月娥自然是听懂了余渐的弦外之音，她是精神不稳定，但是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这个警官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拆分的清清楚楚，其中心情也了解的明白。

孙月娥：“可是，小龙王不是后来改了吗？难道不该给她机会吗？”

余渐：“孙女士，你的女儿是个特殊的人，你有感觉吗？”

孙月娥：“嗯。月月她，有时候成熟的让人心疼，我也没什么本事，现在唯一有点用的就这条命了，我想救救她。”

余渐：“陈月她，有过非常痛苦的经历，所以这个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也能明辨是非，她才托付我照顾你，你可不要让我当个食言的小人啊。”

孙月娥：“可是，月月她怎么办？”

余渐：“陈月才十岁，有未成年保护法，不会判死刑的，如果监狱里表现的好，说不定可以提前出狱。但是，如果你去，死刑的概率就大很多了，你忍心看着她当个孤儿被人随便欺负吗？”

孙月娥：“月月她，真的能保命吗？”

余渐：“可以的，所以，孙女士你要好好活着啊，不然月月出狱找不到妈妈该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