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沅每天在教室、宿舍, 公寓和食堂四个地方来回的奔波，他每天晚上做竞赛题做到十点半，有陆谌陪着他, 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一转眼到了期中考试的时候, 平常宁淮意基本都没来上课, 也就考试前几天过来了。
曲乐沅就坐在他们旁边，埋头写作业的时候听到宁淮意和江澜聊天，听到了几句关于宁越的消息。
“他从监狱里出来了, 被人打的, 差点废了一条胳膊, 送到医院直接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江澜有些意外, “他在里面得罪人了？”
宁淮意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 淡淡的, “他那张脸在里面，日子不会好过。”
这么一说, 江澜倒是明白了, 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他……在里面……”
宁淮意看出来他想问什么，回道, “没有, 他虽然受伤了，但是还有几个犯人都差点没命。”
“他那个性格，不会让别人占到便宜的。”
曲乐沅在旁边听着，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个点, 他走神了一瞬, 然后很快回过神来, 继续写题了。
他们第二天就是期中考试了，曲乐沅放学拉着陆谌去吃饭，他路上一直在走神。
“看路，”曲乐沅后脖颈处的卫衣帽子被拽住，他才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是一块砖头，陆谌拽着他向后一些。
他下意识朝陆谌那边挪了挪，“我刚刚没看见。”
陆谌手还没有放下来，在他后颈上摩挲了两下，嗓音里意味不明，“你在想什么？心疼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宁越。
曲乐沅察觉到了陆谌的情绪有些阴郁，他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没有想到……”
虽然他心里巴不得宁越一辈子在监狱里待着，但是听到了宁越在里面那么惨，还有之前宁越交给他的画……莫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也知道如果说出来陆谌肯定会不高兴，所以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是没有想到他在监狱里会被这么针对，”曲乐沅想了想，又道，“谌哥，不说这个了，明天考完试放假，我们再过一遍题，考完试好像正好是报名时间。”
陆谌看了他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嗯”了一声，最后什么也没说。
“谌哥，不要想其他的了，明天好好考试，看看我们最近的补习成果，”曲乐沅小声道，“不知道能不能摸到六百的边缘。”
“六百还有点早，”陆谌说，“五百七应该能拿到。”
“五百七也不少了，”曲乐沅和陆谌去了小卖部里，他们经常在小卖部吃饭，老爷爷也很热情，偶尔会跟他们聊几句。
小卖部里面有电视机，就在收银台对面，曲乐沅他们两个经常过来吃饭，时间久了，老爷爷在架子旁边给他们找了两个小板凳。
他们两个打完饭边看边吃，曲乐沅问道，“爷爷，你这里好像每天只有我们两个来买饭，每天做那么多菜会不会亏本呀？”
总感觉老爷爷很随意，小卖部仿佛随时都会破产。
“谁说只有你们呀？你们高一高二和高三放学时间又不一样，高三的放学过来的人会很多咧，而且有的都会打包回去，我这怎么会亏本，还赚钱咧。”
“小娃娃不懂，哪有人会做赔本的生意。”
老爷爷面上笑眯眯的，给旁边的茶鸡蛋盖上了盖子。
曲乐沅，“原来是这样啊，我原本还不知道。”
他又扭过头去看电视，电视上放着神神叨叨的电视剧，说一些人生无常的爱恨情仇。
“有好些人，在刚开始遇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结果，我们没人能够真正的走出去。”
曲乐沅不喜欢看这种电视节目，他看陆谌看的认真，偷偷去夹陆谌碗里的丸子，夹过来之后，把自己碗里的青菜拿过去换了。
他吃了一个丸子，发现陆谌没有反应，还在捧着碗认真的看电视，他就又换了一个。十分钟过去了，等陆谌看完了电视，他碗里的丸子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坨绿油油的青菜。
陆谌，“……”
旁边的少年已经把饭吃完了，偷偷看他一眼，小声道，“谌哥，再不吃完要凉了，不能挑食啊。”
曲乐沅看着陆谌把饭菜都吃完，他在小卖部又拿了一些牛奶和小零食，选了一些陆谌可能喜欢吃的。
他们两个一起回去的，上了半天课放学直接回了宿舍，两天的考试飞快的过去，这两天他们两个都没有再提宁越的事。
考完曲乐沅就和陆谌一起回家了，晚上开始数学竞赛的报名。
他们两个报上了名，晚上曲乐沅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没有睡着。
“谌哥，你睡了没有？”
曲乐沅转了个身，他伸手摸了摸陆谌的眼睛，“考完试了，你之前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现在可以说了。”
曲乐沅摸到了陆谌的睫毛，陆谌的睫毛很长，在他指尖扫过去，有一些痒，又喊了一声，“谌哥？”
“想知道？”陆谌在黑夜里睁开了眼，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曲乐沅“嗯”一声，“你有话可以直接说，难不成现在还要瞒着我吗？”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陆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你之前在心疼他，”陆谌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嗓音听着比平时低，“我不想看见你心疼他，你越心疼他，我心里就会越想弄死他。”
曲乐沅有些意外，但是又有些猜到了，他颇有些无奈，“谌哥，我不是心疼他，换了个人，我也会不舒服的。”
“只是普通的出于同情。”
“谌哥，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你也要相信我呀。”
曲乐沅在被子里握住了陆谌的手，他凑近陆谌道，“我对他就算有，也只有厌恶，但是即便我讨厌他，不代表我想要看到他在监狱里遭遇不幸。”
“而且你信任我一点，我每天在意你都在意不完，哪还有空关注别人。”
曲乐沅去碰陆谌的眉眼，他对陆谌十分有耐心，知道陆谌把这话在心里憋两天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他时刻记得程悦说过的话，要对陆谌多一些包容和理解，而且他感觉陆谌生闷气的样子，真是好笑又心疼。
明明在意，却又总是装作不在意，担心他烦。
陆谌静静的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曲乐沅亲了亲陆谌的嘴角，“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没人能比得上你。”
陆谌“嗯”了一声，身边的气息跟着变
得温和起来，也低下头亲了亲他。
“所以不要想那么多了……”曲乐沅埋在陆谌怀里，“下次心里不开心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
“好，”陆谌揉了揉他的头发，“睡吧。”
一夜好梦。
期中考试是在周一的时候出来的成绩，曲乐沅周二就要去二中那边的考点参加数学竞赛了。
老陈在上面念了他们的成绩，“陆谌，总分七百三，位列第一。孟璇，七百二，位列第二。陈思瑶，七百零八，位列第三。江澜……”
曲乐沅认真听着，觉得孟璇也好厉害，和陆谌只差十分，这次题并不容易，这个分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
“曲乐沅，五百九，位列第二十五。”
这一声出来了，旁边的视线都朝曲乐沅看了过来，无非其他，曲乐沅的进步太明显了，许多人眼里都有意外，还有几分鼓励在里面。
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年纪，努力都是一件令人钦佩的品质。
曲乐沅本身就紧张，听到了分数的那一刻，心里又激动起来，整个人晕陶陶的，被同学的视线看的脸有些红。
后面还发了单科的试卷，他的数学进步最大，这一次拿了一百四十二分。只错了一个选择题和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
他又去看了陆谌的试卷，是满分，也替陆谌高兴，一放学，就忍不住跟陆谌道。
“谌哥，你说差不多五百七，我这次比你估的多二十分，快夸夸我。”
曲乐沅怀里还抱着书，眼里都是笑意，唇角也忍不住扬起来，从成绩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收回去。
“嗯，沅沅很厉害，”陆谌从他手里把书抱走，替他拿着，“以后会越来越厉害。”
“我想和谌哥一样厉害。”
曲乐沅还在跟陆谌说着，他的目光在学校门口一扫而过，扫到了一道人影时微微一顿。
门外的梧桐树下，路灯照不见的地方，那里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男生穿着黑色的外套，里面是病人服，衣襟扣子没有扣紧，垂下来的手还裹着纱布。他戴着帽子，看不太清脸，大半张脸都是隐在暗处。
只能看出来目光隐约是落在他们身上的。
陆谌还在整书，曲乐沅拉着陆谌换了个方向，“谌哥，我们直接把书放到宿舍吧，省得下次还要带过来。”
“明天我们就去比赛了，反正也不用上课，早上起早点直接过来就行。”
陆谌听他的，自然没有意见。
他们又去了一趟宿舍，把书放在了宿舍里，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校门口两边亮着路灯，空荡荡的已经没人了。
曲乐沅出去的时候一直感觉仿佛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
“沅沅？”陆谌还在牵着他，“怎么了。”
“没事，”曲乐沅收回了视线，西边的尽头还有一抹太阳落下去的余晖，绯红霞光一点点的被吞噬殆尽。
他和陆谌一起回到了家里。
刚到家，曲乐沅的手机“叮铃”一声，陆谌去做饭了，他拿出来手机看了一眼。
是一个未知属地的陌生人给他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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