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军团将军北谷霆的副将襄臣统领刚赶到中津城。

和襄臣一起来到中津城的，还有成建制的两支部队和一支后勤部队。

之前北谷霆急匆匆奔赴中津城时，只带了百余名骑士，为的是尽快了解叛乱地区的形势，他随后吩咐自己的副将襄臣带领部队开赴中津。

襄臣统领为了不让部队长途奔袭而产生倦怠，从通天城出发时就保持了一般行军速度，每天前进三十里。

神圣军团共设有九支步兵部队和三支骑兵部队。

神圣军团的九支步兵共由战士和弓箭手两万七千人组成，每一军都有三千名士兵。

神圣军团的三支骑兵部队共由七千五百名骑士组成，每一军都有两千五百名骑士。

每一军都设有统领衔的负责人，每名统领下又设置三名参领，作战时自然形成左中右三部分，由本军统领节制。

调动军队是个非常庞大复杂的工程，按照神圣王国的军制，每名神圣军团的正规士兵都会配备两名后勤，士兵必备的铠甲、长矛、腰刀、弓箭、战斧、绳索等必须齐备。

因此襄臣统领此行虽然名义上带领着神圣军团第一军和第二军共六千人，但加上后勤人员和攻城器械部队，以及运输骡马车队以后，需要移动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人。

第一军和第二军在中津城外扎下营寨，襄臣统领正要去城中向北谷霆将军汇报，正巧遇到通天城派来的飞骑信使，于是他将信使传来的卷轴拿到了北谷霆将军的手中。

“白鹿、黑羊部落……还有月神部落……”北谷霆缓缓摸着银白色的胡须，神情凝重地看着卷轴上的内容。国王的猜测确有可能成为现实，他已经从法师博炎那里得到了验证。

“看来，夷樟二氏族的叛乱，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襄臣统领还没缓过劲儿来，气喘吁吁地问道：“将军，难道真的有外部势力参与进来了吗？”

“恐怕不只是参与进来，他们的野心比造反叛乱还要大！”

北谷霆本来正要和中津驻军的淳休统领商议行军对策，现在综合国王发来的指示看，光把目标锁定在叛乱的夷、樟、雒中、南风四个氏族身上还不够，必须对王国边境地区实施更高级别的战争戒备。

“襄臣，神圣军团的其他几位统领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襄臣统领走到桌案前面，在地图上一一为北谷霆指了出来，“第一军和第二军现在已经部署在中津城外，这两军由我和牧野山人统领负责，山人统领现在在营地里部署安营。”

“第三军和第四军分别由泞钊统领、广野玄统领负责，这两军已经按照将军的部署赶往东部的长歌城，我计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泞钊和广野玄统领的军队肯定已经到了。”

“三军和四军的粮草有没有备足？我安排你向总督府汇报的时候，总督府有没有特批粮草下来？”

“回禀将军，我向总督府汇报过粮草的问题，总督海然王子很快就批复了，三军和四军开往东部地区，粮草由长歌城和咏夜城负责供给，不成问题。”

北谷霆很欣慰，他的本意是希望总督府追加对神圣军团的临时粮草调配，并没有考虑到通天城及周边的供给压力。

海然王子一定是采纳了大臣们的建议，让三军和四军先启程向东，然后调用东部地区的粮仓来供应军队，比起自己原来的想法考虑得更周到。

“此外，第五军的庚少统领和第六军的沣氏隽（音：丰氏俊）统领，已经各自带兵赶赴繁星河东岸的襄平镇待命。”

“第七军的（音：童）威统领、第八军的舟夫统领和第九军的冬君统领，正率部留守通天城。”

听过襄臣统领的介绍，北谷霆稍稍心安，“骑兵部队的三位统领现在在什么地方？”

“按照将军的命令，骑士左军由九川旭统领带领驻守在襄平镇，骑士中军由戍巡统领带队开赴东部的咏夜城，骑士右军跟随狄千军统领镇守通天城。”

北谷霆点了点头，来到另一边的沙盘上，他拿起几个木刻的小人偶和战马的小模型，在沙盘上推演起来。

北谷霆对于神圣军团的统领们十分倚重，其中有一部分是年富力强的善战之人，还有一部分新提拔的将领。

神圣军团的九子良将、三圣骑和中军五将一直扬名在外。

其中，“九子良将”就是指步兵中的九位统领，他们分别率领神圣军团的第一至第九军。

第一军统领襄臣，北谷霆的副将之一。他在神圣军团的众将中位列第一。襄臣身强体壮，善用一把虎口镶金战斧，不但长于冲锋陷阵，还颇有计谋。

第二军统领牧野山人，平时人称山人统领，北谷霆的副将之一。他在神圣军团众将中位列第二，他文质彬彬，有学者之风，是牧野城执政官牧野良贾的表兄，擅长行军布阵。

其他七位统领也是一样，他们当年分别跟随过国王和安途，在大灾变的烈火中出生入死，和建国后那些白白胖胖的勋贵们截然不同。

他们几度从恶魔和死人堆中爬出，最熟悉鲜血和阴谋的味道，他们面对过两次黑暗军团的入侵，对魔鬼的爪牙恨之入骨，对邪恶的入侵者毫不留情。

神圣军团整装待发，从通天城到中津城，再到各地的驿路旁边，送别战士的亲友们相望于道，悲切流涕者不绝于途。

一天后，神圣军团第一军和第二军就带着北谷霆的军令出发了，襄臣统领和山人统领各带本部战士沿着中津城东南方向的驿路，朝千刃山脉的南口进发。

……

通天城，海力思王子官邸。

海力思书房附近的侍从们都被调开，书房中安静得吓人。

刚才还萎靡不振的海力思王子突然拔剑架在傲涵脖子上，这迅捷的速度和轻快的身手哪里像个“重病缠身”的患者。

傲涵明亮的目光落在海力思王子的脸上，看他虽然消瘦却棱角分明的脸庞，依然充满令人敬畏的勇士气概。

海力思质问傲涵“究竟想干什么”，傲涵没有答话，他自恃聪明过人，此时却不敢保证自己的回答能够让愤怒的海力思王子将利剑放下。

“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心机，你！对得起大巫师的教诲么？”

傲涵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他心里想我确实对不起大巫师的教诲，终于还是管了不该管的闲事，而且管了闲事以后，对方不但没有领情，反而还在威胁自己的性命。

算了，不如继续装糊涂，没准儿能扛过去。

“王子殿下……我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

海力思盯着傲涵，他非常怀疑傲涵是某个野心家派来的探子，可是又不知不觉被傲涵清澈的眼眸所“干扰”，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王子殿下，这些书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找出来的，还书的日期一般没有规定，您什么时候都看完了，不需要了，我再来取回去就是。”

傲涵继续保持冷静，他平静地谈起借书的事情，完全不理会眼下利剑封喉的危机。

海力思从傲涵的这段话里听出了玄机，傲涵似乎是在暗示，他只是来送书的，至于在送书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可以当做不知道，也可以保持沉默。

相比之下，海力思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变得过于敏感，他的行为如此荒诞，久经战场考验的自己，竟然在一个毫无防备的少年面前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利剑。

海力思把剑收回，缓缓放回宝座旁边的剑鞘中，然后像刚才那样坐回柔软的宝座上，依靠在扶手边，恢复了“病态”。

两人的“对峙”没有结束。

海力思无法相信傲涵，他在这偌大的通天城里，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人，这样的局面已经持续了至少七八年之久了。

一个机灵的小家伙突然出现在身边，用魔法破除了自己身上的诅咒，他背后的人物究竟是敌是友？

海力思声音低沉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殿下，没有人指派我。”

“你怎么知道的？”

傲涵望着海力思，低声说道：“您说的，和我知道的，是一件事吗？”

海力思垂着眼皮盯着傲涵说道，“你说呢？”

傲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对方疑虑的眼神中思索着。

他心里想，这算是接上头了吗？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傲涵鼓足勇气解释道：“那些巫师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都在撒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的鲁莽冒犯了尊贵的王子殿下，我向您道歉。”

傲涵说完就单膝跪了下来。

海力思被傲涵的解释深深地触动了，但是他丝毫没有流露出欣赏和赞誉的情绪。

他在复杂的宫廷生活里已经见过太多令人作呕的表演了，那些表面善良背地里恶贯满盈的家伙们，不论男女老幼，根本不值得他再动心。

眼前的傲涵也是一样，海力思不能保证傲涵的作为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海力思早就发现中了巫师的蛊毒，虽然知道无药可救，他还是礼貌地接受了王后和大祭司的建议，喝着那些苦涩的药汁还有无数奇怪的“补品”。

半路杀出的傲涵，当着自己的面用魔法驱除了蛊毒，这到底是对自己伸出了援手，还是那些阴谋家们的另一场试探？

随他怎么说，海力思还没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傲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