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章 三长老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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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部落,神匠城。

白鹿部落将军鹿明秘密到访,他带来了一些礼物,还有部落长夫人燕然平的口头感谢,对于乌骨勒首领的慷慨相助,燕然平念念不忘。

乌骨勒首领还记得很清楚,从今年盛夏时节开始,白鹿部落长夫人燕然平曾多次密派一个叫“杉前”的将军来黑羊部落向他求助。

燕然平长夫人在给乌骨勒首领的信中,痛陈白鹿部落首领鹿源已经迷失了心智,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公允,部落的两大氏族“鹿氏族”和“燕然氏族”内部都出现了不少的隐患。

同时,她还控诉神圣王国干涉白鹿部落的内部事务,一些伪装成商人的家伙们四处活动,甚至故意煽风点火,试探着贵族们的立场。

燕然平已然敏感地察觉到部落正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她曾亲自前往青狼部落,向诺德首领,以及自己的表妹燕然宁求助,可是他们似乎不愿意卷入白鹿部落的纷争,婉拒了燕然平的请求。

燕然平无奈之下,才把希望寄托在黑羊部落身上,她见右夫人白桦茸私下与神圣王国相勾结,便再也不敢轻易离开部落,而是派将军杉前,与黑羊部落展开多次沟通。

乌骨勒接到燕然平的求助信以后,并不像青狼部落的诺德首领那样婉言拒绝,而是旗帜鲜明地表示了支持。除了口头约定,乌骨勒还陆陆续续派遣了自己的部队进入白鹿部落,投入到燕然平长夫人的麾下。

正当鹿明将军代表燕然平长夫人拜访乌骨勒的时候,本来已经矛盾重重,危机四伏的白鹿部落内部,正悄然酝酿着一场风波。

鹿源首领虽然不再关心部落事务,但却在近几个月里召集起一支有模有样的近卫军,有传言说,这是恶魔女子雪氏莱给鹿源出的主意。

雪氏莱终日提心吊胆,她向鹿源哭诉,有人意图杀掉自己,鹿源便花费巨资,召集了这样一支精锐部队,唤做近卫军。

近卫军的统领由雪氏莱推荐,名叫夜奴,是一个奴隶出身的善战之人,雪氏莱不知给这个夜奴施加了什么魔法,他显得凶恶异常,心狠手辣。

神鹿城的贵族们对此议论纷纷,一个出身低贱、来路不明的女人,竟敢公然倚仗首领来建立武装,雪氏莱通过控制鹿源首领进而掌握部落权力,她的野心昭然若揭。

贵族们私下都对鹿源首领的昏聩感到痛心疾首,更有人企图试探近卫军的底线。

最先站出来的,当然是“鹿氏族”的贵族长老们。

长老们对鹿源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三大长老之一的“贤者”鹿良,以老迈蹒跚之躯多次向鹿源苦苦劝谏,可惜鹿源根本不听他的劝告,拒绝提前召开部落会议推举新首领。

“贤者”鹿良心灰意冷,他在夫人依搀扶下,颤巍巍地登上了神鹿城中的“鹿神阁”。

这座建在参天古木上的楼阁,是“鹿氏族”的神龛所在之处,楼阁的天台距离地面足有十丈高。

鹿良登上鹿神阁的天台,留下一封遗书,他依然希望首领能够回心转意,听听贵族们的声音,为表决心,年过七旬的贤者鹿良扔掉自己的拐杖,纵身从天台跳下坠地身亡。

鹿良的夫人老泪纵横,见丈夫从天台坠下摔死,她悲恸不已,转身也跳了下去。

贤者鹿良夫妇以死进谏,相继自杀殒命,血洒鹿神阁,给整个白鹿部落造成了极大震动,人们为老夫妇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且联名再次向首领提议召开部落会议、废掉雪氏莱等建议。

令人失望的是,鹿源完全拒绝了人们的合理建议,甚至还派出近卫军抓捕敢于公开表达这些想法的人们。

近卫军统领夜奴抓到“囚犯”就拽到首领官邸前直接处死,或者劈下他们的头颅,或者剜出他们的心脏。

鲜血染红了官邸前的石阶,中央高地周围弥漫着骇人的血腥味,一时间搞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鹿源不听劝阻倒行逆施,彻底激怒了鹿氏族的贵族们,三大长老中的另外两位,人称“短脚兽”的鹿常,以及“能者”鹿羽,不得不铤而走险,准备发动一场政变来结束这一切。

“贤者”鹿良死后第十五天,这个清冷的秋夜,萧瑟的风中隐匿着浓浓杀气。

几群模糊的人影从贵族区纷纷现身秘密集结,每个人都带了战矛和腰刀,已经六十多岁的“短脚兽”鹿常和“能者”鹿羽亲自带队,沿着贵族区粗壮的古树根基靠拢,然后悄悄向首领官邸推进。

深夜的神鹿城被参天古木掩藏起来,城中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鹿常和鹿羽各自带领一支队伍在首领官邸的高地两侧集结。

这时,一个眼尖的首领近卫军士兵看到高地周围零星出现了兵刃的反光,他急忙大声喊道:“有兵变,有人要进攻官邸!”

守护官邸的近卫军纷纷集中注意力,而负责警戒的士兵也急忙敲响了官邸角楼的鸣钟。

眼看队伍集结完毕,近卫军又发现了自己,“短脚兽”鹿常先举起战斧大声喊道:“弟兄们,跟我去诛杀恶魔,清理门户!”

“杀!……”鹿常冲在前面,鹿羽也紧随其后,他们带着自己的儿孙以及如潮的士兵们冲上高地,涌向官邸的大门。

门前的近卫军并没有退缩,他们纷纷抽出佩剑冲上前来,与鹿常、鹿羽带领的队伍展开血战。

听到钟鸣的近卫军统领夜奴早已穿上战甲迎到门前,他左臂带着一顶菱形盾牌,右手紧握一把锋利的长剑,和身边的近卫军们冲入敌阵死战。

鹿常越战越勇,几乎是一斧劈死一个人,锋芒正盛。士兵们士气高涨,喊杀声震彻云霄,直逼官邸的大门而来。

夜奴边战边退,他感受到这些叛逆者高昂的士气,血腥砍杀之间,他不得不缩回到官邸大门附近。

眼看着就要杀入官邸,鹿常和鹿羽都不停地鼓舞着周围的士兵们:“杀进去,氏族将重重有赏!”

士兵们唯恐被落下,一边大声喊杀,一边争先恐后地冲向官邸大门。

……

神灵山脉深处,逆风峡谷的南部边缘。

正当一只鬼鬼祟祟的长耳尾随安途等人,四处游荡之际,青焰的游隼突然出现,它以草原捕食鸟类特有的凶猛和强悍,在与长耳的缠斗之中出于上风。

游隼用一招常用的杀掉猎物的方法,使劲抓住猎物,然后突然加速猛冲,瞄准一处裸露的岩石,将猎物从高空中猛然丢向岩石。

长耳重重地摔在石头上,弹起来又落在不远处,猛烈的撞击已经让它头破血流没有了知觉,只是残翅和一只爪子还在不停地抖动着。

游隼随后一边在天空中盘旋,一边缓缓降落在青焰的手臂上,“哎呀,小家伙越来越厉害了!”

青焰轻轻抚摸着游隼的后背,把缠斗中凌乱的羽毛梳平,游隼发出一阵阵轻轻的“咕咕”声,一边享受着主人的按摩,一边还警惕地四处张望。

安途和熊人氏族首领熊氏哲等人来到那长耳身边,仔细一看,摔得面目全非的长耳显得更加诡异。

熊氏哲用魔杖将长耳的尸体翻了翻,突然看到它身后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身上居然也有这个东西?”安途急忙回头喊青焰过来,“青焰,快来看这个!”

青焰一边往人群中走,一边将游隼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走近了一瞧,吃惊地说道,“这不是黑法师的符咒么?”

“黑法师的符咒?”熊氏哲好奇地问道,“那异教徒又耍什么花样?”

青焰解释道,“之前我们曾见过被黑法师操纵的恶魔,还有黑法师的耳目,他们无一例外,身上都带有这种三角形的图案或者符咒。”

青焰仔细查看过后,确认长耳的尸体没有其他异常,便用魔法将长耳及符咒烧成灰烬。

随后他取出游隼带来的小卷轴,可他刚看了开头就心中一沉,他将小卷轴递给了安途,安途读过以后,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缓缓站起身来朝通天城的方向望去,轻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们?”诺兰十分好奇,她急忙上前将安途手中的卷轴拿过来才知道,原来大巫师已经在不久前离世了。

天空变得渐渐灰暗。

空气显得又湿又冷。

慢慢飘下零星雪花。

为了纪念大巫师,告慰亡魂,青焰和熊氏哲就地举行了祭祀仪式,没有美酒,没有鲜奶,两位巫师燃起红蓝相间的火焰,在岩石的石槽里注入一汪清水,人们围坐在岩石周围,默默念诵着祷辞。

小小的水面上闪耀着红色和蓝色的火苗,就像大巫师永恒的无畏的勇气,永远点亮着人们的内心。

安途的眼泪轻轻流过面颊,他盯着火焰,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段回忆,大巫师对自己的嘱托和希望,那熟悉而亲切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

“不管怎样,很多人对你有更大的期许,如今我难以有所作为,就在这儿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

“不过,新的危机正在酝酿,北方谣言四起,风起云涌,你虽然将被派到西方做事,但是你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是啊!自己的使命才刚刚开始,如今还在神灵山脉中苦苦寻找,而昔日的引路人,如父亲般的良师,却无法再见面了。

坐在不远处的诺兰,看到安途悲怆落泪的样子,心里也感到非常难过,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走到安途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要节哀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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