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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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极端

第一湖,湖心楼船静静的漂浮着,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

花公子独自一人在湖边喝着不知名材料酿造出来的酒,双颊微红,数个不着寸缕的女人躺在他身后,浑身瘫软,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第一湖外围,白子背靠一棵树后,静静的等待,他的脚下有一具尸体,这是原本此处的暗哨。再过一刻钟就要有人来与他换班了,所以白子的等待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花公子的酒兴似乎正浓,一点要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声东击西?不可能,以第一湖的实力来说,就算是第二湖倾巢来袭,花公子都可以继续喝到天亮。突袭?下下策,突入了楼船,也出不去第一湖。

一条人影从楼船上跳下,踏水渡湖,来到岸边,停在离花公子不远处。暗中观察的白子,眼睛微眯。

那个人站在岸边一语不发,花公子也自顾饮酒,虽然相隔不远,但是两人即没有要跟对方打招呼也没有完全无视对方的意思。白子慢慢转过身来,挪动着自己的位置,楼船慢慢挡住了白子的视线,只留下一线的空间,让白子能看到花公子的一丝身影。

不一会儿,那边终于有了动作,看来是罗先打破了沉默,花公子这才缓缓转过身去。没错,那个从楼船上跳下的身影就是罗,小孩模样,握着鳞骨斧。

想必罗身为唯一被莱卡亲自带入第一湖的人,跟这个自动臣服于莱卡常年忠心耿耿的花公子之间必然有一些互不待见。

脚步轻柔又迅速的开始移动,白子迅速的避入楼船之后,花公子视线的死角,冲向湖边。

跃起,射出一片绿叶,点中,跃起,再次射出绿叶,脚尖点下整个人轻巧的落在楼船之上。白子看着自己的脚尖,虽然沾湿了一点,但是却通过树叶的缓冲将动静降到了最低。不然直接以脚尖点水可能会被听见。

伸手缓缓戳破楼船一侧不知名材料所制的窗纸,白子看向内部。亮着数盏油灯,除了空荡荡的木板,没有人也没有别的装饰物或者座椅之类。白子抬起头,翻身上了楼船上层,再次戳破那里的窗纸,里面也是一样的空荡。说是楼船,其实也就是在这沙漠里叫的夸张些,这船总共就两层,每层一个屋子而已。

“在船肚吗?”白子心中疑惑,“莱卡也在船肚吗?”

轻轻掀起木制窗户,白子决定还是先进入上层。探查一圈,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白子顺着楼梯下到楼船一楼。借着油灯的亮光,整个屋子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没有什么别的房间,从楼船外部的面积推算应该也没有密室。四周的木墙一点点试探过去,也没有机关。

那从哪里进入船肚呢?外面没有可以下到船肚的地方,里面也没有。刚才罗从船上下来,应该是刚跟莱卡接触完,那么现在没有人影,这期间也没见莱卡下船,这只能说明这个楼船不止现在能看到的这些空间。

“咦?”白子的鼻子抽了抽,一股湿腐的气味随着屋内的气流转动散开。

从木板下面传来的,这个气味应该是不正常的,因为白子也在十一连湖带过一段时间,从来没在湖边闻到过这种气味。这个木板下面的船肚里肯定有东西,但是,怎么下去呢?

握住骨剑的手微微收紧,白子轻轻用剑尖点在地板上,试了试硬度,留下一个浅浅的白色印子。

慢慢闭上眼睛,收剑,刺出,骨剑将将穿透地板,一丝剑尖弹入地板下的空间,白子匀速而笔直的拔出剑来,鼻翼轻轻抽动,更加明显的湿腐气味传来。白子的目光一凝。手中的剑带出残影,在地板上刺出一个方形,用手掌按下,那块地板向下掉落被白子伸手抓住,捞了上来,轻轻一丢扔入空中。

白子顺势跳入船肚,闭上眼睛,将自己上身的衣服脱下罩住那个方形的缺口,被切割下来的地板落下正好盖在原来的缺口上,因为白子的衣服而卡住,没有掉落下来。

下落的白子感受到上方再次消失的光线,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迅速适应黑暗的双目将船肚中的情形揽入。

空翻,伸手,触地,手臂收缩,缓冲掉身体下坠的力道,轻巧的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白子盯着船肚中那个奇怪的缺口,那个圆形的缺口居然是向下延伸的,进入了湖中。白子的视力无法也看到那个黑暗的缺口尽头,其实把它叫做管道或许更加形象,湿腐的气味就是从这儿传上来的。

白子有种不太明朗的预感,潜入的顺利可以说是等待的机会被抓住,但是此处不断飘上来的湿腐的气味,白子可以想象出下面应该别有洞天。老伍和刺都只知道这个楼船是莱卡在第一湖的居所,没有几个人有资格或者敢接近,更别说进入楼船。此刻自己不但进入了楼船,甚至来到了这个暗藏在楼船中的秘密管道,下面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莱卡肯定也在下面吧?说来奇怪,白子在沙漠中游荡的这两、三年中,时常会梦见莱卡。虽然那一次日久时长的追击,最后以一种疯狂而荒诞的方式结束,但是那种互相撕扯的疯狂以及所带来的冲击,一直停留在白子的脑海中。

甚至要超过与春之间的那次疯狂经历。

每次白子进入极限时,突破时,甚至突破后的进食和饮水,那种疯狂的冲击都会重新涌上来,白子就知道自己还没有达到真正的极点。因为,与那种疯狂的感觉相比,还是不够。

净戒-疯魔虽然从自己的身体中被抽出了,但是那种疯狂的感觉并没有随之消失。甚至身体本身对于那种被剥离的疯狂有种本能的渴求,那种渴求一直存在,并且越来越清晰,随着在沙漠中一次次突破极限,随着他不断的走入某种边缘。

视线中出现地面,下落中的白子,停下思绪。

无论如何,春必须得救。

地面,岩石地面,头顶十几米高的地方也是岩石顶,那条管道与岩石顶居然是连成一体的,人工熔铸成了一体。那条通道肯定是用蜥猿的鳞片制作的,有很好的密闭性,抗压性,还有柔韧度,所以才能在这湖中一直延伸下来,按照下落的距离来看,这里肯定肯定已经低过湖底了。

而且根本不用那么多计算,环顾四周,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白子的视线顺着身边一条地下河远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沙漠中,绿洲里,湖泊下居然隐藏着这样的地方,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人发现?是莱卡刻意隐藏的吗?果然,莱卡这样第一批进入的人,掌握了后来者根本想象不到的信息。这里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植物和小型动物的存在,这些意味着什么?

如果知道有这样的地方,沙漠中的那些人恐怕会不顾一切的扑来。

白子心中的震惊迅速中止,疤痕密布的半张脸映入眼帘,莱卡站在河边,春站在她身后冲着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

两人都穿着做工精细的黑色长袍,由发丝混合着树叶纤维鼻子而成的黑色长袍平整而光滑,在这黑暗的溶洞中,反射出若有若无的光亮。

“白子,你来啦!”春笑嘻嘻的招呼着,但是却没有挪动脚步。

“春,你没事吧?”白子问道,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到现在没有一点动作的莱卡身上。

“哈哈,我没事。”春调皮的转了个圈,“你瞧,我好的很。你现在该担心的事你自己哦。”

白子没有说话,春的话带着一丝诡异的意味。

“春,你想明白了吗?”莱卡转身问道,她的目光带着温柔和关心,春目光闪烁的点点头。

白子的眉头一皱,莱卡的脚步已经动了,战斗的开始毫无预兆。白子的骨剑稳定而迅速的刺出,每一剑都指向莱卡的咽喉要害,脚步的变幻仿佛黑暗中无法捕捉的意象,两人的战斗瞬间从河边到了河上,踏水的两人依然毫不迟疑的变幻着自己的身形和脚步,如履平地。

鞭影抽出,白子飞出河上,撞入头顶的岩石中,深深陷入,莱卡唯一一次出鞭,一击得手,白子落向地面的时候,右胸已经坍塌下去,手中的骨剑被紧紧握住却再也无法像片刻前那样轻松而稳定。

半跪在地,白子抬头,春就在面前,而莱卡则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春蹲了下来,“傻瓜,告诉你要小心点的。”鳞骨短剑随着春的话刺入白子的下巴,穿透口腔,进入颅骨中,白子的身体软到,侧躺在地,顽强的生命力依然残留在他的身体中,他的双眼还是死死的睁着,疑惑和自嘲开始滋生。

春的脸遮住了他的视线,同样侧躺下来的春,吻向白子,晶莹的东西滴落在白子的鼻梁上,所有开始滋生的东西逐一熄灭。

不肯逝去的生命力也松开了最后的牵绊。

“不要再天真了。”温热的唇分开,“白子。”

莱卡看着站起身来,眼眶含泪的春,平淡的开口,“他是很极端的人,所以他也很天真,不用担心……他不会,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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