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灯是昏黄的，很温馨，很温暖。陆秀雅靠在陆文晨的肩膀上，听着陆文晨讲述着他与颜心妍的感情经历，时不时的插嘴，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今日玩得太久了，早已经有了困意，却仍旧坚持着不肯回房间睡觉。只是不多时，陆秀雅就已经靠着陆文晨睡着了。

而斜对面，陆夫人的脸色严肃，冷峻，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几个字。

“妈妈，我是真心喜欢颜颜的。希望您能同意，希望您能同意我与章颖然解除婚约，同意我与颜颜在一起。”

陆文晨望着母亲，眼中是祈求。

然而，陆夫人却始终目光冷冷，不置一词。

“妈妈……”陆文晨轻声唤道，仿佛是又回到幼年时候，他因为畏惧父亲严厉，而躲在母亲怀中恳求母亲的帮助。

“妈妈，请你能理解我，支持我好吗？”

许久，陆夫人长长一声叹息：

“我该怎么理解你，支持你，又该怎么帮你？”

一句话毕，陆夫人的眼中，尽皆是失望。

“文晨，别说你希望我去劝你父亲，就算是我，我也不同意你这样做。我不同意你跟颜心妍小姐在一起。”

陆文晨瞪大眼睛，望着母亲，眼中是失望与心痛：

“妈妈！我以为您能理解我的。”

“我该怎么理解你？理解你的离经叛道，理解你的罗曼蒂克而不考虑家庭不考虑未来的爱情吗？你要我理解你，你又如何的体谅过父母，想过我们呢？”

陆夫人失望的摇了摇头：“你与章小姐是自幼的婚约，这么些年了，原说就预计你们明年成婚了，可是，你居然要悔婚，你的父母怎么向章家交代呢？我们辛苦的培养你，送你读书留样，努力的帮你安排好未来，可是，你这样做会有什么样致命的后果呢？你让章家怎么想，让同僚怎么看待你的父亲与你呢？”

陆夫人痛心疾首。

“妈妈……我的心里一直当小然是妹妹，很早我就说过我不能够娶小然，可是你们谁都不理会，说，等她长大了我就会喜欢她。我说了那么多次那么久，我不是临时起意的。我若是娶她，对不起我自己，也更对不起她。我的学业，工作，都是你们安排的，我努力的做好，做到你们希望的样子，可是，我的感情，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我。我不能全部的生命，都是为了让别人怎么看活着。”

陆文晨坚持道。

在他的心里，相对于固执的、守旧的父亲，母亲是大度的明事理，愿意为孩子照想的。去说服母亲，是他唯一的希望。

“孩子……我并不忍心委屈你的心意。我也愿意你快乐的长大幸福的生活。可是，你身在这里，就得为了你今日得到的许多付出代价，就要按照既定的规则来生活。”

陆夫人道。她一直说得入情入理。

“如果我付出的代价是我的感情，人生，那么我不要现在的生活。就算是不是市政厅的秘书，我也可以活得很好。妈妈，您曾经说过，您的遗憾是从没有按照自己的心生活过。请求您，谅解我，允许我让我按照自己的心生活好吗？我可以委屈自己的心去工作学习，但是，我不愿委屈我的感情，委屈我的爱人。”

陆文晨说的义重情深。

在她风华正茂的时候，她也曾经火热的爱过，然而，最后却屈从了命运。

她心里的遗憾，她的孩子都记得。陆夫人觉得很安慰。

她与陆德建夫妻三十余年，最初，她感动于他的爱，却无力的回报；等她愿意因为孩子去好好的维系他们的感情的时候，陆德建已经娶进了两房姨太太。赵贤姿从来没有哭闹过，没有不依不饶，她淡定的接受发生在她生活中的一切，相夫教子，尽职尽责。陆德建与几房姨太太的关系或热烈或冷淡，都没有影响她正室的地位与尊严。

在旁人眼中，陆夫人有着高贵的气质，超群的智慧与涵养。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心灰之后，看淡一切的冷漠而已。

但是，陆文晨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今生最重要的人。陆夫人望着儿子，眼中尽是心痛。

她也曾希望儿子一直都顺利，仕途坦荡，万事无忧；然而，儿子终究不会只按照他们的规划生活的，他开始有自己的盘算，想法，谋划。

“也许，你的未来，会因此而变得更加的艰难呢……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子幸福的。希望他一切都很好。”

陆夫人道，声音很是温柔。

“妈妈。只有自己，才可以定义自己所感受到的幸福与否，对吗？”陆文晨握住母亲的手：“没有颜颜，我不会幸福的。仕途官道，不会让我更幸福。如果有颜颜，就算是其它都有所勉强，我也觉得有意义；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觉得满意，我又有什么感受，去觉得家财万贯，高官厚禄的美好呢？”

陆文晨说的情深意切。

陆夫人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我会找个时间告诉你的父亲的。”

陆夫人道。

“谢谢妈妈。我知道，您一定会同意的。”陆文晨道，很是激动。

“我不是同意她，只是，我不忍你这么坚持，却遭受伤害。”陆夫人温柔的说道。

“而且，我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去劝服你的父亲。你也得做好最坏的准备……等到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决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母亲，也不枉费，我今日的苦口婆心。”

“妈妈，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伤心的。”陆文晨道。

“那个……”陆秀雅半梦半醒的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她喃喃的说着：

“大哥喜欢哪个人做媳妇儿，我就喜欢谁做我嫂子……我觉得，颜颜姐，也挺好的……”

陆文晨不由得一笑，轻轻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谢谢你这么为大哥照想。小雅该回屋睡觉了。”

“困……”陆秀雅答非所问，整个身体瘫软在陆文晨的身上。

“我抱你去休息。”陆文晨一边说着，向母亲示意，一把打横抱起了陆秀雅。陆秀雅就势的一只手抓住陆文晨的肩膀，似乎很受用的靠在陆文晨的胸前，仍旧闭着眼睛，有滋有味的睡觉。

“妈妈晚安，我送小雅回房间。”

陆文晨向母亲道别。

陆夫人望着自己一双儿女离开的背影，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眼中，也散不开浓浓的惆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