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上班了吗？”章颖然问陆文晨，又望了望何茹。

“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就没去上班。”陆文晨坦诚相告。

“早上，看你走的那么匆匆的，我以为你去上班了……没有想到……”

何茹略微尴尬的说道。

“章小姐。昨天陆少还陪了你一晚……”

“谢谢陆少了。还记得我的死活……”

章颖然目光直直的说。

“小然，你胡说什么呢？”陆文晨有些尴尬：“别耍小孩子脾气。既然出来了，就一起走走吧。你病刚刚好，出来走走也好。”

“不用管我。”章颖然撅着嘴。

“章小姐，你笑笑多好看……”

何茹温和的说。

听得出章颖然提醒的意思，章颖然深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勉为其难的露出一个笑容。

“对了。我今天跟人约了，中午去参加一个小聚会。一会儿就走……章小姐是跟我一起走，还是跟陆少和颜小姐一起走走？”

何茹似乎突然的想起什么，说道。

“你的朋友我不大认识吧……”

章颖然有些迟疑。

“是呀……是个姨太太，之前北平认识的同行呢。也是好几年不见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何茹道。

“如果章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上海的特色小吃吧。”

颜心妍大度的说道。

章颖然审视着颜心妍，目光中仍是浓重的敌意。

“一起去吃饭吧。”陆文晨道：“你来了我也没有好好的陪陪你。正巧了，还有叶翔与韵诗，他们都是我同学，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好吧。”

陆文晨陪着笑容，眼里的宠溺，像是宠溺一个小孩子。

章颖然这才点点头。

*********

何茹走进城东茶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菜已经点好，还冒着热气，似乎是刚刚端上来，如此是时候的等着她。虽然不是珍馐，却也做的精致。

餐桌的旁边，曾雅洁一身紫红色的长裙，格外的娇媚。

“曾小姐好……”

何茹道。

曾雅洁点点头，笑容格外灿烂甜美，她婀娜身姿，缓缓站起身来，向何茹伸出手：

“何小姐好。我之前就听过北平红星何茹，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你来上海滩发展就好了。今日能得一见，真是夙愿成真呀。何小姐果然是美艳多姿！”

何茹也莞尔：

“曾小姐是大上海的风标人物，也是何茹倾慕的对象。”

两个人紧握双手，又旋即轻轻拥抱。

“何小姐到上海，我知道信儿的时候已经晚了。夏爷也还为此埋怨过我。说，若是何小姐来上海，就是该来百乐门的。百乐门不管花多少钱都是要留下何小姐的。可是偏生错过了呢……”

曾雅洁道。

“我自北平来上海发展，许多事儿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懵懂着谁说了约我就过去了。要是早知道上海的情形，别说如何，也是该拜访一下百乐门与夏爷的。”

何茹说的委婉。

两个人浅浅笑着，听着是客套话，却是极认真的话。

“就算是现在，去夏园走走，去看看夏爷，也是机会多多的。若是何小姐真是有心的话，夏爷也是愿意给何小姐多些机会的。”

曾雅洁道。

何茹呵呵一笑：“真的是谢谢夏爷，谢谢曾姐姐这份心了。说实话，原以为在北平还是个角色，可是，到了上海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配角。‘大世界’颜心妍是当家花旦，‘百乐门’更有姐姐这样的人物，我现在也方方有些个福气有些个甘心的。”

何茹的眉目低垂，手里玩着茶盏，拿起来又放下。

“可是，何小姐从北京到上海，必然是为了一举红透半边天，不是为了能够甘心来的。夏爷教训我说，不能觉得自己在‘百乐门’是怎么样的，就怎么样了。要有心，能够好好的为了夏园获利。大上海不只是‘百乐门’一家，也不只是还有‘大世界’，夏爷对您是很有期望的。一个明星，成功的不只是像夏园捧着的我们姐儿几个，也不是‘大世界’捧着的颜心妍，其实只要是红了，在哪儿一样。只要有那个心，就足够了。”

曾雅洁笑着说，诱惑着。

“我明白夏爷的意思了。请夏爷放心吧……”

何茹道。

“一个明星，想红了难，想沾染一身污水不难。越是红的时候，其实越容易死得更快的。”

曾雅洁的美目眯成一道线。

何茹沉默着，嘴角却有淡淡的笑。

她无所谓立场，只有利益；夏园不在乎立场，只要目的。一拍即合，合作很容易。

“大世界”的包厢里，两个西装男子看着舞台上的曼妙身影的颜心妍，看的很是认真。颜心妍一身明黄色的衣服，在灿烂多彩的水晶灯下，很是夺目。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大世界”的经理王东，另外一个人则是上海鼎鼎大名的东方影业的经理问数。问数三十四五的年纪，背头梳的溜光水滑，呆着金边的眼睛，一看就是极为精明的生意人。他将烟斗从嘴里拿出来：

“王经理，一会儿我们跟颜小姐谈谈怎么样？《蝴蝶飞》是东方影业今年预计投资最大的电影了，无论是剧本，角色，还是导演等等，都是很好的。宣传方面，东方影业是会尽最大力度宣传的。这绝对是一个大家都得利的生意。”

王东点点头：

“难得问经理过来。我早已经吩咐人告诉颜小姐了，让她一会儿过来喝杯酒。不管问经理是不是因为电影的事情，都是该过来聊聊天的。”

王东说的很客气。

现在，民众对名星的要求越来越高，只是唱歌好也是不够的。电影业蓬勃发展，能够成为电影明星，对歌星也是极大的赞扬的。之前，王东一直也帮颜心妍策划着往电影方向发展，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问数来访，无疑是惊喜。

颜心妍换了旗袍，头发盘起，很是端庄优雅。她缓步从后台往包厢走去，应着，就遇到了陆文晨与章颖然。

“你们也来了？不过，我刚刚唱完歌，这会儿也稍微晚点了。”

多少有些尴尬，与不自然。

章颖然今天缠了陆文晨一天，从上午陪他们一起逛公园，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又在霞飞路的银楼商场买了许多东西。及至快到了晚上，颜心妍因为工作，提前离开，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然而，才不过这么一会儿，陆文晨与章颖然竟然到“大世界”来找她。

“我们吃完饭，在路上逛了逛，于是过来看看你。”

陆文晨解释着。

章颖然挽着陆文晨的手臂，让陆文晨很是不自在。这一天，章颖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像小时候一样卖乖撒娇，让陆文晨也不忍心说败兴的话打断她的兴致。

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章颖然挎着陆文晨的手臂上，颜心妍却旋即转开了目光。

“你们尽兴的玩儿，我去那边见一位客人。”

“什么客人？”

陆文晨问道，不由得有些皱眉。那一日，颜心妍被谷西江灌醉的场景还在眼前，这里的客人，很难让他有善意的联想。

“颜小姐，文晨哥哥家风严谨。如果他的朋友，是陪酒的歌女，总是不大好的哦……”

章颖然嘴角有着嘲讽的笑。

陆文晨的猜疑，章颖然的嘲笑，是那么的珠联璧合，一时间，颜心妍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眼前的人，不久之前还说着情深，可是，此刻他们两个似乎更是像情侣。

“颜颜……小然不是那个有意思的。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介意。你要是有别的工作，就先去吧，我们在那边等等你……”

注意到颜心妍的失神，也意识到章颖然的话太不客气，陆文晨赔笑道。

“失陪。”

躲避着他的目光，颜心妍侧身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