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偏过头，看着一支风凝聚成的箭矢在射入这个小圈子的瞬间湮灭，什么都没有了。
他朝着箭矢射过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女孩子正举着一把有她半个人那么大的弓，弓箭对准了自己。
看到箭矢化为了空气，女孩稚气未脱的脸上带上了三分讶异。
五金领着苏苏直直地往前走，离得越近，内心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偏偏苏苏还不停地催促着他快点，两个人几乎是疾驰向前推进。
一路上拢共也只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还飞速躲开了，苏苏也没有杀他的欲望，两个人可以说是很快地赶往了克拉丝的定位。
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五金忽然停住了。
他的眉头紧锁，脑子发懵，“刘生好像……感觉不到了。”
“感觉不到是什么鬼？”苏苏压抑着内心的惶恐不安，扯起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你傻了吧?”
“嗯……就是感觉不到了……”五金吞吞吐吐地重复着自己的话语，脚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了几分。
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苏苏没有再说话，紧紧地跟在五金的后面，她大概其实也明白，感觉不到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样的话，克拉丝恐怕也……凶多吉少。
等五金忽然停下来的时候，苏苏远远地就看到了被捆在树上的克拉丝和站在她身前有匕首挑着她脸的男人，下意识地弓箭就被招了出来，箭矢飞快地没入森林，直直地射向男人。
箭矢飞出去的一瞬间，苏苏的手才开始剧烈地颤抖，她刚才下意识地射出去的箭，直直地对准了男人的后脑勺，几乎是一击毙命的位置。
眼睁睁看着箭矢飞速前进，根本没有了后悔的机会，手才开始剧烈颤动。
然而，那支她以为会一击毙命的箭矢，却在离两个人还有一米的位置忽然消失了，石子丢进水里还会泛起涟漪，那支箭矢却和掉进了黑洞一般，无声无息地就没了。
苏苏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了，刚刚的一丝惊惧和担忧变成了惊讶。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形。
乌云侧着脸，看着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几缕发丝从耳边垂下来，衬着女孩的脸更加娇小，未张开的脸还很稚嫩，一双眼睛干净澄澈，只是眼神生生把她的那几分干净的味道给扭得很复杂。
“看来，这就是你的队友了，还挺为你担心的嘛。”
乌云低声凑到克拉丝耳边，声音穿过克拉丝的耳膜，低沉的嗓音飘过了树丛，也落进了苏苏的耳朵里。
“只不过……”乌云勾起嘴角笑笑，“未免有些太……”
“不自量力。”
乌云抬起脸来，眼神轻蔑地扫过苏苏。
苏苏的心下一沉，手里的弓箭仍是没有松动，虽然她大概知道，可能……没什么用。
乌云“呵”地笑了一声，收回了匕首，倒也不担心克拉丝能挣脱，“你想救她吗？”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虽然明明声音上是在笑着的，但是表情根本呢没有什么变化。
苏苏摸不清男人的想法，只是淡淡地应声，同时还是暗暗提防着男人突然发难。
“那你过来啊，换她啊。”乌云忽然就提起来了几分兴味，声音里竟然也带上了温度。
“你想要她活下去，你就过来啊。”
乌云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面瘫了，甚至有了笑意。
千千万万屏幕外的花痴少女在疯狂尖叫，“啊啊啊乌云笑了他笑了。”
“酷炫狂拽屌炸天啊啊啊。”
倒是没有什么人怀疑他对苏苏感兴趣了，毕竟苏苏一张**脸，很难让人觉得有什么八卦可言。
少女的尖叫声此刻也传不到屏幕里几个人的耳朵里，苏苏冷着一张脸，内心惴惴不安。
她不可能过去的，但是不过去克拉丝很危险，而且如果克拉丝活下来，自己和她肯定会生罅隙……可是她过去了，两个人都危险。
现在的场面……变得有点复杂。
克拉丝倒是很平静地出声，“抹茶，你别过来。”
她仰着脸，乌云的脸映在她的眼睛里，立体的五官包裹在薄薄的皮囊下面，离得这样近都看不到他的毛孔，倒是下巴上的胡茬浅钱地冒了出来，好像有一点邋遢，摸上去大概是会扎手的吧。
她出神了一小会儿，乌云这会儿的表情和之前比起来似乎不那么冷了，嘴角稍微弯了弯，只是周身仍然散发着浓浓的冷气。
他的气质没有一丁点变化。
克拉丝又想起了之前的梦魇，迷蒙中看不清的那个男人的脸又隐隐约约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明明记不得那个男人的脸，但是她就是很清晰地能够认知到，那个男人就是乌云。
他们大概是有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的接触过了，他们也从来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过。
“哦？”乌云发出一个上挑的尾音，略略低头看向克拉丝，克拉丝正仰起来看乌云的眼睛和乌云的眼神刚好撞了个正着。
克拉丝的表情稍微有一点窘迫，红晕短暂地浮上脸颊又很快消散。乌云的脸却没有一丁点变化，似笑非笑地看着克拉丝，“你……还知道保护队友了？”
苏苏听到克拉丝让她不要过去的时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会儿担忧地望着克拉丝，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男人……“你是乌云吗？”
克拉丝之前曾经提起过的死对头，提起过一直要和她争个输赢的人。
提起过，似乎是她的梦魇里……碰到的人。
“嗯。”男人发出一个鼻音作为回答，没有看苏苏，只是还低头盯着克拉丝，重复自己之前的提问，“什么时候起，你还知道保护别人了？”
克拉丝盯着乌云的眼睛，里面装着自己的脸，装着自己的身影，被自己完全塞满，但是她从乌云的眼神里看不到自己。
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海洋。
“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任何人罢了。”
克拉丝轻声笑着，以及，既然注定会死，那死亡又怎样呢。
要死就死在你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