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希安德洲烈奈克帝国东世界

“你应该先在外面敲门”国王对着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教训道，“好了，说吧，又出什么事了？我希望是些好消息”

“呃……当然，陛下，温丘斯阁下回来了，他很快就能到，并且要立刻见您”

“温丘斯？他怎么回来了”国王轻声说了一句，“好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时，御威爵才从窗户那里转过身来，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国王，说“看上去你该走了”

“可我有些话想……”国王说，“奥戮拿到光虚之后肯定会发现藏在里面的秘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些家伙不会拿到它的，绝不会”教父的眼神里透着锐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国王明白他的意思，他微微一顿首，“但愿如此”，说完，国王转身跟着士兵出去了。

这里只留下御威爵一个人，他忽然向门外的阴影里看了过去，然而那早就没有人了，只剩下一些幽暗的烛光。

第二天，他几乎在斯图德的皇家图书馆待了一整天，直到外面的一缕红光照亮了这个昏暗的角落，他才放下手里那本砖块一般厚重的典籍，这似乎已经过了几个世纪。于是他往外看了一眼，天已经全黑了，不过依旧清朗，散发着迷人的青蓝色。

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响起，他这此看清了，那束火光升到半空，然后炸开五颜六色的花朵，照亮整个斯图德。那些烟花此起彼伏，闪动着这个烛光黯淡的地方，于是他打算出去走走。毕竟这个地方已经没什么能让他感兴趣了。

皇宫里很冷清，他的每一个脚步都能听得十分清楚，这里本来是很严肃的地方，那种来自皇权的威严时刻压迫着人的呼吸，他自然也不例外，然而他却在此时听见了一些特别的响动。

御威爵在一条走廊的中间停了下来，月光从右边十米高的巨大玻璃窗透在地毯上，同时也照亮了里面那间半掩着的房间。毫无疑问，这扇门曾经被强行打开了。

鼾声正从两个靠在墙上的守卫的喉咙里发出，就像是堵塞的下水管道，然而他们却并不是自然睡着，而是借助了外力。那是一种迷香，效用可以等同于他的催眠瓦斯，所以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暂时还不会醒过来，直到天亮。

御威爵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那扇窗户大开着，晚风正拨弄着窗帘，也吹乱了桌案上的许多信件，这里显然是被翻动过，但没有那么狼狈，于是御威爵就在打量着访客是谁的时候，帮助那个人把这里恢复了原样，桌子上很多从前方带回来的信封都被拆开，其中一大部分是温丘斯记录的军情汇报。这样，他其实已经大致猜出那个人是谁了。

御威爵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下面到处欢腾的街道，然后跳上窗户，从倾斜的砖瓦滑到下面的平台上，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他不想启动身上的反推进器，这样会招来不必要的目光。所以他在屋檐之上飞奔的同时，也打开了目镜上面的追踪显示系统。这是雷云的最新的技术，厄尔希将金属通过编码的形式隐藏在丝织品里，当受到高强度的冲击时会自动组合成外骨骼，而不需要经过复杂的工序穿在身上。这种技术他本来可以卖给政府高层，但他却有着另外的打算。

被复原的痕迹最终在斯图德的大剧院旁消失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麻烦的开始。

御威爵站在一处高台上欣赏了一会儿这座大剧院巧夺天工的建筑，通体成梯形，前窄后宽，表面附着土黄色混合一些深色石雕装饰，到处散发着浓郁的宗教气息。他离得很远，但依旧听得见里面的高声吟唱，也许那个巨大的穹顶并不是为了美观，而是相当于扩音器。于是他估计了一下，这里面最少能容纳一万人，而现在他想进去找一个人，似乎并不简单。

但他还是动身了，他从高台的边缘忽然跳下，在半空悬了几秒，背上突然张开反推装置，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紧接着抓住一旁用于修缮雕像的脚手架，虽然他稳稳落在后面的雕像的手掌上，但由于冲击力过强，还是破坏了一些木架的结构，那些涂料和石块咚咚向着砸到地面。这也是为什么他先前并不想打开推进器的原因，不过好在下面只是一堆杂物。

御威爵找到了雕像后面的入口，这或许是唯一的途径，在下面有上万人，想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制高点就不一样了。而且，并不只有他才这么想。

他掀开那些帆布，来到剧院顶层的内部时，四周一片昏黑，这是一个暗层，主要用于存放修缮时用的工具，弥漫着一股发霉和灰土的味道。然而当他再往前走过一段，沿着木制的短梯走上最里面那一层隔板的时候，明亮的光辉却刺痛了他的眼睛，再往外就是穹顶的那盏巨大的火烛吊灯。

“这么说，你是个猎人？”他踏上摇摇欲坠的隔板，但似乎打扰到了那个靠在外沿的木栏上的背影，她没有关注背后，而是聚焦在下面。他并不感到多么惊奇，有些智慧的人都会到这里来，他只是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讨厌别人跟踪我”伊霖诺公主的语气仿佛一座冰山。

御威爵打开了头盔，然后走过去，说，“你偷看了你父亲的信，你知道这是不礼貌的……”

然而伊霖诺的回答却是刀刃出鞘的声音，“你应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我也了解你的目的，但如果你依旧打算那么做，我只能在这里切断你的喉咙”

教父毫不在意地一笑，“我猜你不是来欣赏歌剧的，温丘斯也不是”

伊霖诺手里提着剑僵持了一会儿，忽然收回了鞘内，然后问，“你来这有什么目的？”

“取决于复杂的理由”御威爵说，“如果温丘斯发动战争，你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多西诺那边，而我得阻止你破坏你父亲的一切”他说话的时候，跟伊霖诺一起站到了边缘，下面就是由身体组成的大网，但温丘斯不在那里，而是在一旁的贵宾席上，一个视野开阔的半封闭式的房间里。“但现在，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他用目光指向下面。

“你怎么打算？”她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温丘斯阁下是个军事天才，我也不得不赞叹他的能力和才华”御威爵回答说，“腐败总需要付出代价，显然，那些城邦已经腐朽得难以救治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温丘斯这种人打破桎梏，不过他控制不了他的野心，这反而会毁掉你父亲建立起来的一切”

“我才不相信我父亲所说的统一，有太多人的自由都被剥夺了，我哥哥打算怎么补偿这些流血？”，伊霖诺冰冷地打断他说，“之所以世界需要苦难，是因为苦难让人反思，而解决战争的唯一办法是教会人民如何思考，并非强大的军队”

“你很让人意外”教父说，“但可惜的是你不能为我们所用”

“你们？”她嘲讽地说，“为你们从我的导师那里偷东西”

“那个东西不属于任何人，你以为可以用它保护世界，但恰巧相反，你已经开始破坏了”御威爵说，“显然你父亲让我确保你的安全并不是因为你不能保护自己，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你认为逃避是我应该做的？”

“你应当了解自己的身份，”教父说，“智者一派已经没落千年了，现在需要有人振兴它，这才是你的职责，而不是像个多西诺的布偶一样任凭宇斯蒂科奥调遣，你还能记住你母亲吗？”

伊霖诺立刻紧张了起来，她转过身直视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个敌人那样，“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曾经参与了信物的设计，也是智者一派的嫡系后代，你能理解血系吗？我拥有50％的前人类血统，不过我现在在奥戮拥有一定的席位”

“这么说，你跟我父亲……”

“他只有4％，所以智者都已经落寞得跟普通人一样了”，教父说，“这也是你母亲一直努力的方向，但我不知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发生了什么，也许在你身上能找到答案”

“我已经尝试寻找了多年”她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我在昭皇出生，然后跟我母亲回到了这里，在烈奈克的多西诺城邦长大，我七岁那年被送到了那里，我的导师是那里的主人，他叫宇斯蒂科奥，他训练我，这是我母亲希望的，她希望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只是体力上的，还有精神的强大，后来我就没见过她，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游历，很少待在宫殿里”

“我为了追寻我母亲或先祖们留下的遗迹，找到他们还没来得及交给我的智慧，不过她看起来早就料到了，所以除了留给宇斯蒂科奥一些书信外，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我是智者之后”她抬起头看着御威爵，“但我母亲不让我了解有关他们的任何事”

“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教父说。

“可我仍然坚信，多西诺城邦藏着我不知道的真相，连我父亲也没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所以我阻止你们去破坏那里，并不是一味地因为那里有我的朋友，家人，那是我能探寻真相的唯一途径”

“看起来你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御威爵说。

“当然，我曾经到过我母亲去过的所有地方，那里大部分都是残垣断瓦，我从神殿的拓片上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其中，有关智者的秘密被藏在了一幅画中……”

这时，沙顿阁下忽然示意她禁声，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下面温丘斯的房间，然后打开监视系统，那里面的画面和声音被放大，让他可以一览无余。伊霖诺公主也蹲了下来，这得归功于她母亲的精灵血统，否则以一个人类的视力极限，仅仅能看清一个轮廓。

温丘斯坐在一支尊贵的椅子上，他的旁边是国王，另一边还站着两个贵族打扮的人，身上都挂着许多珠宝，连那顶不太大的帽子也不放过。

“我了解，但现在我需要足够多的军费开支！父亲”温丘斯一边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展开着一张地图，上面被圈圈点点画着很多标记。

“当然，殿下，不过你跟我们承诺的事……我想，如果你在扫平了那里之后我们的不到想要的怎么办？”

“不，你们这些人都把这事看得太复杂了”他说，“我用一个星期就能把那里变成农田”

“可你不会那么做”他右边的那个军人莫样的人说。

“代价太大了，如果必须这么做那也是以后的事”温丘斯赶忙摆着手，“关键在于，宇斯蒂科奥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不做任何的表态，这对我们很不利”

“我们有其他人都没有的东西，金钱，军队，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现在可不代表以后”温丘斯说，“统一是迟早的事，但现在我更需要时间，我征服的地区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接纳烈奈克的人，人民的叛乱绝对会在不久之后爆发，在那之前我觉得我们必须制定一些策略”

“嘿，等等！”那个军官忽然不放心地问，“你想挑拨多瓦德西德利尔家族跟诺德蓝亚的关系？”

“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说，“有人会准备好毒药和匕首，一旦执政官被暗杀就会有混乱，这个时候我就能让我们的人上台，所以在做成这些事之前，得有人去说服宇斯蒂科奥，让他手里的银行发挥作用，然后即使我不会去征服多瓦，他们也得对于烈奈克唯命是从”

“看起来是严密的计划”贵族说。

温丘斯这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书信，交到那个贵族手里，接着说，“代我向教宗示好，这是给他的信，我们与教皇为友，与德切诺德利国为盟，我希望他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上面的条件”

“当然，”贵族看上去很高兴，一面喜形于色地退下，一面小心地把书信收好。

教父似乎并不太喜欢那个人，于是他便转过头来问道，“那两个人是谁？”

“一个银行家，一个雇佣兵的首领，怎么了？”

“你看到了？”

“你说什么？”

“他的野心”教父说，“看上去宗教是站在你哥哥这一边的，所以，你没办法干预这场充满野心和权利的纷争，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得现在动手”

“我们得走了”御威爵说着切断了监控，歌剧仍在继续，但在这个时候，温丘斯却早已打开房门，跟着许多卫兵沿着楼梯离开了。

伊霖诺扶着穹顶，他只看见她的手背上突然出现一个橘红色的印记，紧接着就化作了一阵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御威爵一路上在屋顶跟着他们，但公主却一直没露面。那几个人又向前走了一段时间，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只能看见他们最后在一座大桥上各自散开了，温丘斯去了皇宫那边，国王不久也跟了过去，至于那两个人，银行家走了水路，而另外那个人，就很快钻进了一家赌场里面。

这是个机会，教父心里盘算着四周的环境，并紧紧跟着那个银行家，也许他早发现了，也许根本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没有人能在他的追踪下逃走，也许那个可怜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面对的是雷云佣兵团里的头号杀手，即使是雷云旗下的那些王牌也没见过几次，如果不是涉及到教父的私事，他才不会动用这个身份。

只见那个银行家靠岸了，扔给船夫几个银板，就独自走进阴影里去，他左顾右盼，时刻摸一摸口袋里的信，好确保自己没有被注意或跟踪，然而当他很靠近自己的府邸的时候，却没有立刻开门进去，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

“我们都是生意人，所以这是一笔交易”御威爵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只见银行家阴冷地一挑嘴角，转过身来，直视着教父说，“生意人需要戴着面具来跟我谈条件吗？如果你开诚布公，或许我会考虑这笔交易……”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时候，一把魔剑已经架在银行家的脖子上，上面的咒文闪烁着光辉，伊霖诺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后面。

那个银行家丝毫不慌乱，反而拍起手来，像是在嘲讽地夸赞。“完美的计划”他笑着说，“不过，温丘斯阁下让我时刻做好准备——卫兵，就是现在！”他大吼道，空中突然闪出一支闪着银光的箭矢，直奔伊霖诺的头而来，她立刻往后躲去，同时那把魔剑也闪现出了火色，御威爵没有看清，只能听见清脆的一声，那箭头就被削成了两截，牢牢钉进石墙里。

四周的阴影里突然传出刀剑出鞘的声音，脚步纷杂，转眼之间，他们俩就被重重卫兵包围了。

教父的右臂外骨骼这时飞出数万颗黑色的颗粒，那些高度无序的粉末在他的手中却结合成了一把黑色的直刀，那刀身奇长，无过多的装饰，却在黑夜中让人颤栗。

“公主殿下，”银行家一脸不情愿地说，“如果您立刻离开，我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伊霖诺却没理他，她转了转手里的魔剑，然后问教父说，“你能对付多少？”

“我只希望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孩子别让我失望了”御威爵将刀扛在肩上，往前走了几步说，“别给宇斯蒂科奥丢脸，公主殿下”

银行家不高兴了，他大喊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那些士兵一拥而上，教父的黑刀却沉着地迎上去，只见刀刃的寒光崩裂出来，那些士兵的厚铁甲仿佛只是纸板，兵刃锵锵作响，不断有惨叫和刺穿的声音响彻黑夜，伊霖诺的魔剑也时而熊熊烈焰，时而坚冰冻结，教父并不需要很多技巧就足以应付，在这期间他用手臂和肩上的激光武器解决了不少在屋顶放冷箭的火枪手，而当他解决掉最后一个碍事的家伙，就看见银行家站在对面，他想逃走，但已经太迟了。

御威爵借着烟花一齐升空的爆鸣声举起了枪，烟花炸开后是一片橙红色，覆盖着斯图德的街道和欢腾的人海，而那个银行家的腿上却渗满鲜红色，他痛苦地往前爬，却看见一双合金制的靴子站在他面前。

御威爵蹲下来，问道，“你们有什么计划？”

“他需要钱，”银行家说，“我只是一个中间人……我为他提供财力支援，教宗才是真的幕后人，他答应我在征服多瓦之后，就……给我无限的财富……还有总督的职位”

“给教宗的信呢？”他接着问。

银行家看了一眼胸口，“在我的……口袋”

御威爵伸出手去，一把揪出了里面那封崭新的信件，上面还没有被折出褶皱，而且被温丘斯的红蜡封着。

他本以为眼前这个杀人机器会放过自己，可当御威爵拿过信之后，却以闪电般的速度把那柄黑刀直刺进他的胸膛，鲜血顿时染红了他华美的外衣，他张了张嘴，眼睛也瞪了起来，好像很痛苦，但很快这一切就结束了。

御威爵站了起来，然后走过去，公主这时早已将长剑收入鞘里等着他，他当着伊霖诺的面就撕开了那封信，自己看了起来。

“里面提到什么了？”伊霖诺问。

“有关这次进攻的计划，你哥哥似乎并不是特别主张攻取……”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束强大的电流就穿过伊霖诺的身体，然而她还没有任何防备，这些电压不会杀了她，只能让她昏睡几个小时，但这足够了。

“你……！”伊霖诺随即失去了意识，教父及时扶住了她倒下的身体，“愿你有一个好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