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正不答她，只是笑着走到春菱的面前，依旧和蔼可掬的模样。他问：“春菱姑娘为何不看看自己选中的到底是什么呢？”

春菱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她倒回答地还算镇静：“大人，我刚才都已经将手放进去了，还不能够证明这盆是墨汁么？”春菱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嘲意。

卓正听后依旧不答什么，仍是微笑，接着又问道：“那为何春菱姑娘要选这盆呢？”

“因为娘娘选了这盆。”她的神色颇有些理直气壮。

卓正笑，“娘娘选了这盆，难道你就一定要选跟贤妃娘娘一样的盆子么？”

“那当然。”春菱立马脱口而出，“娘娘识毒，当然她选的是绝对不会错的。”

“可万一你的娘娘是故意选那盆腐骨之水的呢？”卓正的脸上露出了一脸深意的笑，“因为她看出了你在故意模仿她。”卓正说及此，突然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转头望向赵淑媛笑道：“是么，贤妃娘娘？”

贤妃没有否认，她笑了起来，清丽秀致的脸上带上了讽刺的笑，“是的。卓大人。”她答，不避也不装。

卓正也回笑着，“那娘娘为何选那一盆呢？您就不怕那盆就是腐骨之水？”

“大人您不敢。”赵淑媛很肯定地回道。

“哦，是么？”卓正听到赵淑媛的答复后，脸上的笑容不减分毫，他讽然一笑，出指朝赵淑媛旁边站着的衙役一笔，衙役手里拿起了放在漆红托盘内的一根树枝朝赵淑媛没有伸入的那个盆里慢慢地**去，混黑的水面下什么也看不到，赵淑媛一眼不眨地盯着，看着盆内什么变化都没有，有些纳闷，可是，过不一会，当那名衙役将刚刚那根树枝拔上来一些之后，赵淑媛惊异地看到没入水下的那一截已经焦黑了！

她大惊，冲着卓正喝斥了一声“卓正，你好大的胆。”

卓正笑，“娘娘其实也从未觉得下官是在开玩笑，不是么？”他说着，已经将脸转到了春菱的面前，“否则，您刚才为什么不敢将手指真正地放进去么！”

“您也不想冒险，不是么！”卓正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下官只是想让在堂上的每个人都清楚一件事，在这个公堂上，本官——从无戏言！”

“那么春菱姑娘你——”卓正忽而话题 一转，又回到了春菱的身上，春菱裙裾里的双脚开始隐隐颤栗，卓正佯装没发现春菱的异样，继续笑着问道：“假如刚才娘娘真地识毒，你认为她会不会故意选那盆腐骨之水，让你中了她的圈套，将手放进去呢？”

卓正的笑一直都是那么友善而无害，笑容妍妍的，见之就有种让人也跟着笑起来的欲望，可是，现在春菱看着他的笑完全没有任何想笑的欲望，反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的洞悉实在是太敏锐了！

“说。。。说不定，娘娘没有害我的心思呢。”春菱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有些不信，她的确气短的很。

“也对。”卓正一反常态地赞同了一句，又接着问春菱，“那春菱姑娘为何不看看自己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大人真是执著。”春菱嘴角抽抽，觉得这人有些无聊。

不过肚子里这么想着，眼睛却随着卓正的话朝那红漆托盘上的字条看了过去，结果却是——

甘蓝！

春菱眼眸深深望着卓正。

卓正笑着回看，却不做声地拿开了另一盆黑水，盆子底下的字显出——墨汁！

甘蓝与墨汁本就十分相似，只是在气味与手感上稍稍有差别。

而此刻，答案不言自明。

“春菱姑娘为何舍墨汁而取甘蓝呢？”卓正这回笑着问，眸底精锐。

“因为。。。因为。。。我不知道那个时毒，我只是跟着娘娘选的！”春菱干脆抵赖到底了。

可惜，卓正笑着摇头道，“春菱姑娘若是不懂毒，又怎敢把手指伸进去呢？连娘娘都会怕本官是否真的会依言下毒，更何况是一点毒都不懂的你呢？自然更会害怕吧。而且，你刚才出卖过贤妃，如果她真的懂毒，你方才这样可以学她，她完全可以将计就计，让你尝尝背叛的后果，可是没有，这只有一个说法才解释的通，那就是娘娘她不懂毒，而你却懂！”

“大人真爱开玩笑。”春菱神色左避右闪，极为不自在。

“是玩笑。”哪知卓正听春菱这么一说后，又改口笑道。

春菱先是满容不解，随后就笑，“我就知道大人肯定是在使计套问供词。”春菱闻言好像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因为本官刚刚挪动的那盆根本就是腐骨水。”卓正口气一转，神色严肃。

春菱飞扬一笑，望着赵淑媛道：“那就证明了娘娘是识毒的。”她的口气足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

可是卓正却摇头，“不对，好像是这盆。”卓正又指着春菱刚刚将手指放入的那盆说道，一脸的不确定。

春菱羞恼，望着卓正客气地问：“那大人，为何我现在的手还是一点都无异样，完好无顺呢？”

“那是因为——我命衙役在你这盆放的是在半个时辰后发挥药效腐骨粉。”卓正口气和善，一脸笑眯眯。

可是春菱却不依了，“大人，您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这是有关命案，事关重大，大人怎可如此随意马虎。”

“春菱姑娘说的极是，所以还是稍等片刻，等半个时辰后，看你的指头有无起任何反应，本官再下定夺吧。”卓正颇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句就准备转身回座。

春菱倒没怎么反驳，显得很合作。

只是，卓正才没走多远，突然她一声“唉哟”地叫了起来，一脸惊恐至极地举起了手指，冲着卓正的背影大叫，“大人，疼，好疼。”

卓正欢喜回头，笑道：“看来是这一盆了！”

“来人，拿刀来！”卓正突然大喊，吓地当场的人都是一脸惶惶，莫名其妙。

春菱闻言，身体开始发抖，就跟被人扔在了冰天雪地里，寒气从手指蔓延到心底。

她怕极了，卓正这样做莫不是要——

“快来人将春菱没入水中的手指斩断。”卓正已经冲着拿刀来的那名衙役急喊了起来。

春菱心中猜想被言中，届时她更怕了，满眼受惊地死死盯住朝他走来手中持刀的那个男人，吓地连连后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