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傍晚，小山母亲不想再劳累几位同学，很是感激地说：“真是过意不去，小山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你们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和小山爸陪护就可以了。”

小山母亲说的有道理，确实没有必要这么多人都留在这里。于是，东方羿冲着韩露说：“你们三个回去吧，我留下。”

“你们同学几个都回去，我和他爸满可以的。”

东方羿看了看熟睡的小山，估计这一觉醒来也该好了，便听从了小山母亲，带着韩露她们一起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刘长河嚷嚷着肚子饿，要找地儿去吃晚饭。中午没有吃饭，东方羿也感觉饿了，就商议韩露一起去。四个人沿回学校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吃店——狗不理包子。刘长河闻到包子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也不和东方羿三人商议，亟不可待地一头钻了进去。

东方羿不喜欢吃包子，想招呼他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了进去。

刘长河是天津人，就喜欢“狗不理”这一口，张口就让服务员上四屉包子。四人围一张方桌坐定，刘长河心情不错，冲三人笑道：“今天我请客，尝尝我老家的名吃。”

“狗不理”名声确实不小，可不少人并不喜欢吃。譬如东方羿，他吃不来“狗不理”的香和腻，平日里闻着就恶心。或是今天实在饿坏了，这包子店里的浓香竟让他馋得快要流出了口水。待包子上桌以后，刘长河热情地张罗三人吃。

东方羿急得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就拿起一个，一口就咬下了半个包子，烫得他张嘴嘘着气说：“真香，果然不错。”

刚吃完一口，他把另一半包子整个塞进嘴里，随即伸手又拿了一个，忽然听身后有个男孩乞求：“大哥哥大姐姐，可怜可怜给点吃的吧。”

东方羿扭头发现三个孩子来到了跟前，领头的是一个稍高的男孩子，后面跟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个个穿着破烂不堪，头发乱蓬蓬，脸脏兮兮，就像刚从垃圾堆里刚钻出来，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东方羿本来吃得挺香，却让这三个孩子倒了胃口，嘴里的包子刚咽到一半又吐了上来，恰好卡在了嗓子眼上，噎得他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再次咽了下去，瞪着眼刚要发火，却见领头的男孩自己认识，这不就是在火车站广场抢董雨包，被自己打到的那小子嘛。

“是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就住在对面。”

“你奶奶呢？”

“在家。”

“你们有家了？”

“没呢，是一家拆剩的房子。”

东方羿举目向对面望了望，看到有一大片废墟，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被拆的居民区，在东南角还立着几间没有拆的房子，便手指着问：“可是那房子？”

“是的。”

“你们几个都住那里？”

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眼却一直盯着桌子山的包子，馋得直咽唾沫。

东方羿顿生怜悯之心，把自己的一屉包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又看了看身旁的韩露。韩露明白他的意思，随将自己的一屉包子送给了孩子。

三个孩子就像饿极了的小狼崽，争抢着狼吞虎咽地把包子填进了肚里，只一会儿两屉包子便吃了个净光。

秦晓月看了，也将自己的包子端着送了过去，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争着吃，这令她非常奇怪，便问：“我的包子不好吃？”

领头的男孩感激地说：“这要留给奶奶，她两天没吃东西了。”

秦晓月心地善良，而且心细，弯腰拍着孩子的肩膀说：“孝顺孩子，告诉姐姐叫什么名字？”

“江小鱼。”他又拉了拉身边的小男孩说，“他叫赵小刚。”

那小女孩看秦晓月和蔼可亲，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地说：“我叫何月月，今年9岁。”

“月月，真乖。姐姐叫晓月，咋俩还是一家哎！”秦晓月拉着女孩的手，亲切地说：“来，告诉姐姐，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似乎对秦晓月存有戒心，不肯相信眼前的大姐姐。

秦晓月不死心，继续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女孩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家里没有亲人，还是不肯回答。

倒是领头的江小鱼直爽，对大家说，她家就是对面那拆剩的房子，今年春天爸爸因为带头拒迁，给派出所抓起来，妈妈去上访，走了半年多也没有回来。

东方羿明白了，对面未拆倒的“钉子户”便是女孩家，他们三个孩子和江小鱼的奶奶现在就住里面，孤苦伶仃，相依为命。

看着三个可怜的孩子，同学四人很是同情。刘长河吃完一屉包子，又要了两屉请东方羿他们继续吃。三人心里难过，哪里还有胃口，便一遭打包给孩子们带走了。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韩露好奇地问东方羿怎么会认识江小鱼这样的流浪孩子，东方羿便把自己报到那天发生在火车站广场的事情，像说评书一样活灵活现地说了一遍。秦晓月听了，觉着东方羿就是那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赞叹道：“你那弹黄豆的功夫真神哎！”

“别听他自吹自擂了，谁信哪！”刘长河用上了激将法，想亲眼见识见识。

“东方羿，你就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呗。你说对不对，韩露。”秦晓月笑道，并且想拉韩露一起来打动东方羿。

韩露心情有些不快，因为这件事让她想到了夏雪，所以没有心思跟他们嬉闹，只管一个人默默往前走。

这时候路灯亮了起来，东方羿看天色已晚，便着急回学校，说：“别闹了，快点回去吧。”

“我说什么来着，他是小母牛迎风大劈叉——”刘长河故意讽刺说。

秦晓月不明白刘长河说的什么意思，接着话茬问：“怎么说？”

“吹牛逼呗！”

“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秦晓月瞥了刘长河一眼说。

“真有那本事就亮亮看！”

东方羿被刘长河激怒了，不服气地说：“你别打针鼻眼里往外望，小瞧人！你说打哪儿？”

秦晓月这下乐坏了，可也犯了愁，自言自语道：“这么昏暗，打什么好呢？”

她仰头上望，本想望望昏黄的路灯，却意外发现空中一只一厘米长的虫子，口里吐着丝，吊在路边的槐树上荡来荡去，心中大喜，手指着虫子大声道：“有了，有了，就打它！”

刘长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兴奋地说：“好，就打那虫子。”

东方羿瞅了瞅虫子，从地上找了个沙粒压在指间，看了看两人说：“看好了，我可打了。”

话音刚落，沙粒随即飞出。由于灯光太暗，两人没看清怎么回事，那虫子就应声落地，被摔成了两节。

“神了！真神！”秦晓月情不自禁拍着手喊了起来。

她想招呼韩露一起为东方羿喝彩，却发现韩露早已没了踪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