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本王还需要再想想。”
他搞不清楚林桥玥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也怕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林桥玥越是镇定，他越是心慌。
“好呀，我最近也需要做些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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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桥玥澹笑着说了句。
她在千岁府这一年多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当初千丞允让她把公文分类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摸清楚璃国朝堂的大致情况，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她或许比皇帝还清楚。
璃国京城。
开春以来的第一场大雪覆盖整个京城，笼罩着的还有人人自危的危机。
皇上这日又下令杀了个大臣。
早在几天前，皇帝决定要开始操办立太子大典的时候，陆陆续续这已经是第五个。
谁也不知道当今皇上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忽然询王成了炙手可热的人，在太子还生死不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就着急要立询王为太子。
大臣中有人反对的，刚开始皇帝还听一听，甚至解释一下，后来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杀之。
御史台的六个人，如今只剩下三个，两个死了，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在牢房。
皇宫的那位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并且命令千丞允来操办这件事。
千丞允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但他依旧澹漠。
“大人，这是最近的公文。”
千丞允掀开眼皮看了眼那一箱子的奏折，漫不经心道，“先把骂本官的折子单独放，应该剩下不了几本。”
大家都觉得皇上的发疯是与千丞允有关，甚至有人怀疑这是询王和千丞允串通好的，甚至太子的失踪也是千丞允率领千术阁的人去做的。
关于千术阁换人的事情，朝中大臣一无所知，千丞允也懒得去说。
半个时辰后，竹笙只拿了是十本与骂他无关的奏折送上来。
千丞允眸光微闪，突然嗤笑了声，“似乎多了不少。”
他的意思是，现在骂他的人多了不少。
竹笙垂眸，“属下不明白，大人为何不去解释？”
“解释什么？”
千丞允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这才是他想看到的，解释不就不能让他如愿了？”
他声音轻蔑，带着十足的讽刺。
皇帝现在急需要一个背锅的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反正是奸臣嘛，就算真与询王勾结，杀害太子，他作为皇帝，可以把自己摘除得干干净净。
他啊，永远都是畏畏缩缩，不敢光明正大做点正事的，阴沟里的老鼠就是如此模样的吧，却偏偏在他眼里，就只有自己是伟大光正的。
千丞允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早已经熟悉了他这样的套路。
甚至早在太子遇袭的时候，他已经猜到皇帝接下来会如何走这盘棋。
“你把这些处理一下。”
话音才落下，千丞允人已经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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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笙愣在那里，只觉得愈发冷了几分。
怕是没人会知道，每日送到皇上手上的奏折实际上是竹笙筛选一遍的吧，千丞允连看都没看过。
大人如今是愈发懒散了。
反倒是将事情都推给了自己。
竹笙倒不是怕做事辛苦，而是担心自己出了纰漏。
想归这么想，活还是要干。
顾昭辰进门时就见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千丞允……
“顾大人！”
竹笙忙从位置上起来，拱了拱手。
顾昭辰示意他继续，“你忙，我知道他在哪里。”
千岁府的偏院，照理说位置也不好，地方也不大，如今却成了九千岁来的最多的地方。
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只留下他的脚印。
府上的下人们都知道姑娘不喜欢他们扫雪，于是每到下雪的日子，偏院的雪几乎不动，任由那层白色铺满地面。
千丞允白色长袍外头罩了一件青绿色大氅，他立在门廊下，双眼没聚焦，只瞧着眼前的景象在发呆。
他应该带她去打一次猎的。
千丞允在心里这样想着。
“如果真舍不得，当初就不该放她离开。”
顾昭辰人已经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如今这样她又见不着，哪里知道你的心思，听闻你当时可是问都没问的。”
这些顾昭辰也是从洛小满那里听来的，今日本是有正事来找，却见千丞允这副模样，难免于心不忍。
千丞允怔了怔，声音依旧清冷，“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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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问什么？自然是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林桥玥那小丫头心思沉重，你又是个不愿解释的人，她指不定还以为她的婚事你也参与了一脚呢。”
“不过倒是听闻最近越国皇帝取消了她与太子的婚约，她如今是住在王府的。”
“她可没在王府，跟着去了戚城。”
千丞允纠正顾昭辰的话，声音中还隐约带着些无奈和浅笑。
这小家伙，愈发无法无天了。
“你说什么？”
话音才落下，顾昭辰又陡然失笑，“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你觉得，她真的会心甘情愿在越国待着么？”
顾昭辰想起来林桥玥那个人来，她像是高贵的野草，不管是在泥泞里，还是在温室里，都能蓬勃生长。
她从未见过林桥玥这样生命力顽强，又如此居安思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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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一直在为不好的事情做准备，她永远在往前，不管是跪着，还是爬着，或者是跑着。
有时候，甚至他都觉得心疼。
顾昭辰的话没有得到千丞允的回应，但他心底早已经有了个答桉。
林桥玥离开的时候太安静了。
她十分顺从的接受了越王和越王妃的安排，妥妥当当安排好一切，就这，已经足够不正常。
如今，景家军在她手上，景家的财富在她手上，她有足够与璃国抗衡的实力，已经不是他们任何人能掌控的。
想到这里，千丞允唇角不自觉勾了勾，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顾昭辰侧头看了他一眼，“后悔吗？”
“嗯？”
千丞允侧头，又忽然笑了，“不后悔。”
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满身的华光，灿烂又落寞。
他头上戴着的，是林桥玥最后留给他的簪子。
身上穿着的，是林桥玥亲手为他挑选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