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大啊？”二班长斜着眼睛瞄他，“一条烟又要学格斗，又要我给你留好兵苗子！？你家老郭都没你这么大的谱！你找副连长去，我这班上就八个人，给你了我还能剩几个？”
赵泽便抬头想，徐副连长？没什么交情。就知道他是从侦察科来的，军事素质过硬，五公里抬脚就是百米冲刺，两公里内没人能追上他。去年演习他带着三排和一个班的防化兵，端掉了红军指挥部，现在应该是个红人儿，指不定飘到哪去了。
找他要人，得送多少礼？
没钱。
“二班长……”赵泽跟着二班长边走边说：“这样，你替我留意留意，咱也不要那些拔尖的，你看哪个班有合适的，别那么怂的，你抽空帮我列个名单呗？等分兵的时候，我也好有的放矢！”
“巧了！”二班长哈哈哈地笑得瘆得慌：“今天上午，李昭也来找过我，也是这么个说法，怎么地？你两个现在是穿一条裤子呢，还是打算等新兵下连了以后接着斗？”
“哪有那个精神。”赵泽打了个哈哈，道：“李昭其实挺好的，会说话，又认真。我哪是他对手……”
二班长就笑，只是嗓子不太好，说出来的话像在敲破锣：“列兵里边，就属你和李昭属水火的，不兼容。人家都说出门在外，老乡就是半个家人，你两个倒好，整得跟嫡子和私生子似的！没事你别抱怨，像他这样的，家里有钱还肯努力的不多，就是人勺了些，你呢，就冲动了些，在菜地班的这大半年，棱角是磨平了点，但学会了阴阳怪气，你们啊，确实也是卧龙凤雏了属于是。等新兵下连后，尽量别呆在一个连，成天找事……”
赵泽哈哈大笑，我成天找事？我已经改了很多了好嘛？真碰上新兵连那会，看会不会把李昭打得满脸开花。这货越来越自以为是，现在人在屋檐下，学会了不得不低头。再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只要不碰我底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二班长劝了几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些好兵你就别想了，副连长那也有一本账。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留意几个还行的，再怎么说，咱也都是一排的，不能便宜别人是不是！”
“那就一言为定了！”赵泽心满意足。只要三班不散，能留下几个火种，也算是对得起老郭了。
二班长那还有一堆关于新兵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工夫多呆，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就分了手。赵泽回到班上，弟兄们正在整理自己的行装。明天一大早，不等起床号就要集合吃早饭，发放中午的干粮。一过点就得去师直集合场，开始徒步拉练。
赵泽按照李昭的要求，往枕头包里塞衣服，塞了半天发现身边的老广不见了踪影，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老广忽然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挎包，脸上笑得一堆的褶子。
“快来快来，接个手！”
李昭瞅了一眼，“你又干什么去了？”
老广没理他，把包往表哥的怀里一递，又拎着表哥的挎包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干净，招呼也没打，就又出了门。
表哥从老广的挎包里掏出了一个铁罐头，看了一眼，道:“牛肉的诶！”
班上几个货顿时就围了上去，部队的罐头大家都吃过。但以往吃的时候要么是黄桃的，要么是午餐肉的，牛肉的还是第一次见。
老兵们嘿嘿嘿地就把那几盒牛肉罐头往自己包里塞，一边塞一边问：“哪来的？”
赵泽凑了上去，拿起一个看了一眼，“好家伙，八九年的牛肉罐头！能吃！？”
“少见多怪！”肖师树一把夺了回来，道：“六八年的军供茅台喝过没有？总理亲自批的，那一年调了两千吨给了我们A师，现在还没喝完。军工级的罐头，别说八九年，就算七九年的照样能吃！”
表哥两眼放光，“肖班长你喝过？”
肖师树一脸的骄傲，“啊！前年整理战备仓库，偷了一瓶，不，只剩了半瓶，混了水喝，还是甜的。”
几个列兵不太信，就算是白酒能留那么长时间，那还有酒味？怕是里边的酒精早就挥发球了，喝起来和水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还是肉类，十几年的罐头，如果能吃的话，这得放多少防腐剂？
说话间，老广又鼠头鼠脑地窜了进来，打开报复一抖，七八个牛肉罐头撒了一床。
他气喘吁吁地笑：“我们八个人，我拿了十六个，每人两个，不许抢哈！”
他一边说，一边发，顺手还扔了两个给李昭，李昭看了一眼，没吭声，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窗外。
老广绘声绘色地在那吹：“我跟你们讲，让我去交枪那是真找对人了。枪械库隔壁就是仓库，我签完字就看见司务长从仓库出来，诶，门没锁！我就只看了那么一眼，就发现这压箱底的货！”
“有多少？”
“貌似有四箱，每箱二十四个。上边堆着黄桃和午餐肉。那两玩意狗都不吃！”
表哥啧了啧嘴，“其实黄桃的还行哈！就是午餐肉的吃腻了。”
肖班长咧着嘴，“那你有没有看见红烧肉的？我爱吃那个！”
“没！连队也从来没吃过红烧肉罐头啊！”
“你看你那观察力，还侦察兵！？”李昭突然开了口，“连队吃过几次红烧肉罐头，就是盛在盘子里，没往你面前摆罐子罢了！”
“那我再去找找？”老广胸有成竹，李昭连忙拦着他，“行了，别节外生枝。你拿的这些就已经够解馋了，再去被司务长抓了，我看你怎么和连长说！”
“怕啥！”老广信心十足，拎着两个空袋子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别说我吃他几个罐头，我就是偷他半边羊，他也抓不住我！”
表哥凑了上去，“要不要帮忙！？”
老广“嗤”了一声，“你跟个牛似的，投影大，不利于隐蔽，我个子小，溜墙缝哨兵看不着！我去就好，你去那就纯属暴露目标了！”
表哥讨了个没趣，只好退了下来，把自己的两个牛肉罐头往挎包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