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勇这一次狠狠心买了两包泻药，花了二十文钱，可把他心疼怀了，为了让赵怜儿倒大霉自己也算是下血本了。

“你昨天不是刚买过吗？这药不能多吃的，会要人命的。”药铺掌柜提醒道，这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这回不是我，是我娘子。”苗大勇随便找个借口，心想这个掌柜还真是咸吃萝澹操心。

掌柜的看他拿着要急吼吼地往外跑，看来他的娘子憋得不轻啊，这家人是吃了什么东西啊，还非得吃药才有用。

苗大勇怀里揣着药，再一次鬼鬼行行地进了店铺，毫无悬念地进了内院，老天都在帮他。

他把泻药包打开，急忙地往里倒，还没等倒完，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两个人，把他从后面按住。

“原来你就是下药的那个人啊，苗大勇。”赵怜儿从后面走过来。

“就是他，我认得。”孙三娘也跟在后面，看到苗大勇的脸后，非常肯定。

“你在水里下药，是犯法的行为，现在跟我回衙门。”李捕头押着他往外走。

“官差大人，我是冤枉的，我什么也没做。”苗大勇还想着负隅顽抗，已经被抓个现行了。

苗大勇的胆子很小，到了县衙，还没等用刑，就已经全盘招供，因为犯的是伤害未遂罪，被判了一年的牢狱。

苗氏是当天晚上接到消息，还是弟弟苗小北跑来告诉她的，让她想办法把大哥救出来。

苗氏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去求老爷了，老爷和县太爷是连襟，只要县太爷高抬贵手，大哥就能被放出来。

也只有这样了，苗氏换了一身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让小芳给自己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这才慢慢悠悠地往老爷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心里都很忐忑，老爷一向秉公办事，她就算去求他，能答应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可若不试试，和娘也没法交代，爹已经不在了，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下要被关一年，家里的地该怎么办，弟弟年纪还小。

苗氏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书房门口，鼓足了一口气，这才敲了敲门。

“进来。”张显贵正在处理公事。

“老爷，你也看半天公文了，喝点参汤，歇息一下吧。”参汤是从厨房端过来的，平日里是老爷的侍从来送，今天她正好顺手拿来，也是找个契机。

“好，你放那吧，我待会再喝。”张显贵头也没抬一下，认真地看着手里的文书。

停了一会，没有动静，张显贵这才抬头，“二姨娘还有事吗？”

苗氏也不说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手里拿着帕子小心地擦着眼角的泪。

张显贵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生出一丝怜爱之意，这跟她往日的嚎啕大哭完全两样。

“遇到什么难处了就说啊。”张显贵把苗氏拉到身边，放低了声音。

“还不是我那个哥哥，一时湖涂犯了过错，现在被关在县衙大牢，说是要关上一年，这让我娘家人怎么活哦。”苗氏边说边抹眼泪，希望老爷看了能心疼她

“什么过错？”张显贵皱着眉头问道，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能被判一年。

“就是，就是。”苗氏结巴了半天，看老爷有些不耐烦了，才继续说道：“就是往人家的水缸里放了泻药，他也是因为生气冲昏的头脑，老爷您就帮帮他吧。”

张显贵看她支支吾吾，便知此事另有隐情，正色道：“往谁的水缸，为什么要下药？你要把事情说清楚，我才能知道能不能帮。”

苗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十全汤圆作坊里的水缸。”

“那不就是怜儿的吗？你大哥为什么要这等龌龊之事？”张显贵一听是自己儿媳妇的水缸，立马急了，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

“若是用了下了药的水，包出的汤圆会吃进成百上千个人的嘴里，不仅会害人，最重要的是怜儿的店铺会被封。你大哥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别说判一年，就是判个十年八年也不为过。”

张显贵真是要被苗氏和她大哥给气死，兄妹俩，每一个让人省心的，想想自己当初因为从山上摔下来，跌破了头，被苗氏给救了回去，张显贵见她人美心善，就把给带回家了，现在想来，自己也是够蠢的，被表面的假象给迷惑。

“我大哥知道错了，再说他也没害成，就被人抓了，不算什么大罪啊。”这也是苗氏心塞的地方，大哥此事要是成功了，让那个十全汤圆直接倒闭，她也好受些，关键是人家汤圆还卖得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大哥却被抓了。

“没害成就没罪过啦？你想得太简单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你到底懂不懂？”张显贵用手捂着额头，这人愚昧无知到极点了。

“老爷，您就找县太爷求求情，让他放了我大哥，实在不行减刑也是好的，不要坐一年那么久。”苗氏直接跪倒在地，拉着老爷的衣袖，哭得喧天抹泪。

“我丢不起那个人，就是夫人，她也不会让我去的，你大哥害我儿媳，你让我去给他求情，你脑子里装得是浆湖吗？”

张显贵气得想笑，这么愚蠢的一个人偏偏是他的姨娘，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老爷，我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我曾经就过你的份上帮帮我吧。”苗氏已经失去了理智，忘记说这种话只会让人更反感。

“是不是我帮了你这次，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张显贵冷冷地说道。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苗氏有些恍忽，刚刚老爷的眼里透着寒光，像一把把剑刺在她的心上。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离开张家，从此成为陌路人，你可愿意？”张显贵没有很绝情，而是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大哥还是夫君？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也是一个让人心痛的问题。大哥只是要受一年的牢狱之灾，为了他的一年，就要葬送她的后半辈子。

这是值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