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冷了几度，不知是风的缘故，还是因为严世贤的一句话。

黑衣人笑了笑，突然抬手在脸上一抹，竟撕掉了薄薄地一层，是人皮面具。

“君一——”白岚先一步喊了出来，然而君一只是看着她笑了，转身走到了乐贤宇身边，恭敬地单膝跪地，唤了声主人。

这样的状况诡异极了，原以为是云凌的人变成了严世贤的人，最后竟然是乐贤宇的人。

乐贤宇点了点头，君一便转身立在了他的身后。

他看向严世贤，眼神透着威严，“世贤，君一其实是我放到你身边的人，原本他只是为了保护凌儿的，谁知后来又遇见了岚儿，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代号壹吗？是不是还有其他？”白岚登时想出了这么个问题来。

乐贤宇点了下头，笑得隐晦不明，“岚儿，也许以后你会认识的，但是现在还不行。”

白岚突然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认识的好，被一个君一骗得团团转还好，若是多几个人这样骗人，那可不妙，我可受不了。”

严世贤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君一也只是忠于职守，即使对象不是他。

“主人，他来了。”君一突然恭敬地对着乐贤宇道。

乐贤宇听完，眼神看向云凌，“凌儿，既然你知道了那些事情，我们也不必再说了？”

云凌看向白岚，神色温柔地道：“岚儿，他不会伤害你的。”因为她不准，

几个人几个纵落来到了小院里，“他已经到了势力范围之外，我们是阻止还是不阻止？”

此时，几个人正对着白长老，白长老突然拈须一笑，“不必阻止，让他进来便是。”

严世贤等人却冷下眼眸，微弱的光线在瞳仁里反射，闪光璀璨。“白长老，这是为何？”

白长老轻声道：“你们可知道，他最害怕的是什么？”

赫连瑾道：“他最害怕凌妃娘娘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而选择离开。”

白长老同意地点了头，“现在呢？”什么情况？

“现在凌妃娘娘已经知道了一切，而且——似乎并没有离开他的意思。”甚至，她还想保护赫亘城，是这样吗？赫连瑾不禁看向云凌。

云凌却对着白长老颔首，“多谢。”

院子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行人整齐的转过头去，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并无诧异。

“看来，你来得比想象的还要快呢。”白长老扬起她招牌的标准慈祥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般，至于她的真正面目嘛，还是尽量忽略好了。

严世贤身后是大批大批的官兵，将小院子瞬间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真是找死，都聚到这里让我一网打尽，愚蠢。”赫亘城冷然地道。

“你以为你可以吗？”维清寒冷然回道，一点余地也没有留给他。

“我原本不想杀你们的，是你们自己找死，竟然挟持我的岚儿——”他甚至懒得用朕，说得干脆利落。

此时，云凌正悠悠地看着她，神色并未半点委屈。“城，你怎么可以？他们是你的亲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为了她一个人吗？她委屈地走过去，慢腾腾的拉住他的袖子，标准的小媳妇模样。

“凌儿——”赫亘城将云凌抱得紧紧的，而后拉到他的身后保护起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他说到做到。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你不觉得你已经是在伤害我了呢？”云凌低低地垂首，看着被抓着的手，为什么他就不明白呢？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吗？

赫亘城全身一怔，他的凌儿已经受到伤害了吗？这个结果不啻宣誓着他的不战而败。

“凌儿——”为什么？为什么认为是他伤害了她呢？为什么不是他们？

云凌抬眸看向他，摸着他的长发，温柔地道：“你可知，我从来不曾想过要离开你。”

“是吗？没有想过吗？”为什么他听着依然觉得心疼呢！“凌儿——”若是她知道了他以前做过的事情，她会不会重新做一个决定呢？

“凌儿——”赫亘城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不再看云凌，而是转头看向乐贤宇。“你舍得下他吗？”她可以舍得下那个人吗？

云凌也看向乐贤宇，他安静沉稳地看过来，他已经知道了云凌的决定，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便已经知道了云凌的决定了，“凌儿，跟着你的心走吧。”不用理会他的。

云凌轻笑，感激乐靖宇为她做过的一切，“谢谢，贤宇。”她唤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一如当初有人催眠似的告诉她一样，那样唤着乐贤宇的名字。“多谢你将我从梦里解救出来，却让我拥有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她看向赫亘城，笑得柔美，“城，你从来不知道吗？我并没有中过绮梦。”

绮梦？这个名字谁也不陌生，那是沈薏苡研制的迷幻人心智的香水呢？是赫亘城送给云凌一生的梦，但是她却说，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呢？

赫亘城眼神透着悲痛，“为什么？你连跟我一起的一个梦也不想给我吗？”

云凌摇了摇头，“城，其实我一直在你的梦里，在你精心编织的美梦里，这个梦因为有你，所以才是无比幸福的，而贤宇，他早已不是我的了，他随着我的记忆早已消逝了呢——”

赫亘城震惊地看着云凌，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接受他，还是拒绝他？一时之间，他觉得这一切都像一个笑话，而他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了！这感觉很危险——

“凌儿，你是说——你的意思——”他可以相信吗？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了？”云凌幽怨道。

“不是，只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一切呢？”为什么要现在才挑明，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云凌摇了摇头，眼神透着一丝丝内疚，“我也害怕，我怕自己会毁了这个梦。”所以她保持着沉默，这沉默一沉便是数十年。

赫亘城突然懂得了云凌，就像他从来不曾挑破那层玻璃纸，而云凌也不敢挑破。

“凌儿，我爱你。”一直都深爱着，但是她的凌儿却是爱着乐贤宇的，现在呢？他看着云凌。

云凌也看着他，突然一笑，笑得如微风一般，荡漾着浅浅的温柔，“城，我也爱你——”从何时起？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只记得她生病时他会无时无刻地陪在她的身边；她哭泣时他总是别扭地诱哄着；她不说话时，他便细心地守候着。甚至，这数十年，他不曾勉强过她一丝一毫，为了她解散后宫，真真成了孤家寡人。

那二人的心结已除，而对面看戏的人也看得心酸至极。

“父皇，你真的愿意这样放手啊？”白岚挨到乐贤宇身边，看着他。

乐贤宇眼神深邃悠然，“这样，凌儿才能够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够了。”至于她在不在身边，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呢！

此时，赫亘城投来愧色的一瞥，放开云凌，走到了乐贤宇身边，“千言万语——”也抵不过兄弟间地那一抱。

然，赫亘城还未抱到乐贤宇，却被他一掌打了出去，赫亘城并没有还手，嘴角挂着血迹。

“这一掌，是替凌儿打的。”终究，他心底最爱的还是云凌啊。

云凌抱住倒在地上的赫亘城，只见乐贤宇又抬起了拳头，欲朝着赫亘城打去，却被云凌挡住。

“凌儿，没事的，你让开，会伤着你的。”赫亘城将云凌推开，“这些，是我应该受的。”毕竟，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呢！

乐贤宇手上挥舞着拳头，嘴角却挂着笑意，“这一拳，是替岚儿打的——”

“这一拳，是替我自己打的——”

他记不得打了多少圈了，总之在赫亘城无法还手的情况下，打得甚是过瘾呢。

“好了，父皇，别打了啊——”会打死人的，白岚忍不住拉住了乐贤宇的胳膊，阻止他的铁拳头再次挥舞下去。

赫连瑾同云凌扶起了赫亘城，他早已鼻青脸肿，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变成了大猪头。虽然难看，他嘴角却挂着笑意，“打得好，打得我心底舒服多了。”

“唉，都多大的人了，就知道胡闹，万一还有些居心不良的，你不就惨了。”白长老冷了声音，示意众人看向院外——这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在别院最南边的楼阁顶楼，十几道身影齐齐直立，从最外边的无名死士到中间的白衣人，好不壮观。虽然透过交错的树林密叶，仍然能够瞧见那些人手握着弓箭，指向这个小院子。

阁楼上那个白衣人示意了一下，弓箭手齐刷刷地朝着这边射来——

“还愣着做什么？不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还不快点躲起来——”白长老一声令下，几个会功夫地开始挡箭，不会的人纷纷逃至房间，门外的官兵也纷纷倒了来。

严世贤看向维清寒，低声道：“这样硬挡着不行，想想别的办法。”又看向乐贤宇及赫亘城，低道：“二位皇上，你们还身负万民，千万不能有事，这里就由我们先挡着，你们快进去想想别的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