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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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仪的内心世界是狭隘的,她既没有从老哲学中学到孤独地逍遥,也没有学会自我拯救。微风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鞭炮声肯定不是芝山别墅的庆典,却也教她忍无可忍,那感觉就像一条狠毒的皮鞭抽打着她的芳心似的,一阵又一阵的透骨的冰凉、寒颤,她太痛苦了,一切变得昏暗模糊,她深陷于孤独、寂寞、痛苦、茫然的漩涡之中。

她苦心营建的建筑在沙土上的一座奇妙的宫殿突然坍塌,青翠银杏突遭六月霜风侵袭,旺盛的生命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闻到花儿枯萎的令人恐惧的气息。

母猫的邪恶和她的丑脸一样昭然若揭,隐藏在幕后操纵小木偶显然难以满足她的超级胃口。她宣布的重要消息是相中一匹黑马,并且不吝吹嘘到天花乱坠程度,重点是石油公司孙经理的公子。她已经约定相亲时间地点,不容置疑地要求小仪听话。牛粪到了母猫手里就变成黄金,这是她的伟大之处。

吴小仪太了解母猫了,脸上是一道嘲讽之色,嘴上冷静地问了一句:“是吗?”不理睬她。

母猫胳膊又粗又壮像庵堂里的柱子似的,浑身肥膘成阵,遇上一位好屠夫,那一身膘将卖得好价钱。她抱怨腰酸背疼,到处寻找止痛膏,家里象吕蒙正的乞丐窑似的,她费力地收拾了老半天。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她甚至向黑马发出了正式邀请呢。

母猫一阵聒噪,病夫吴锦山就到处找药膏,幸好神医们在摘除他可怜的胃时没有将记性一并摘除,找出两张,又替母猫贴上。

很不幸,吴锦山在家中永远是一个小配角。他时常闻到自己身上有股不讨人喜欢的气味,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朽木,行将腐朽,只有蛆虫喜欢他。他早就想撒手了,缺乏勇气的懦弱,一颗慈悲之心,盼望着儿女成人,这三者正是喘气的动力。

他脸上神色显得不以为然,她已有一个朋友了?何必多此一举?他一点也不担心查某仔嫁不出去。

母猫第一次保媒遭到众人唾弃而失败,她执着的不懈追求正是那邪恶的猫股定律。她感染了唯物主义病毒之后,没有目的的目的是既要教查某仔生活幸福,又得让她养老无忧,初一十五给女婿上生活课则是必修课,必须纳入婚约之中。她主观地认定孙经理的小儿子就是她完美的黑马,母猫的触须太短,一旦她有缘结识天才市长的纨绔公子,她就得后悔死了。

受到丈夫的讥讽,她极粗鲁地应了一声:“你懂什么?”然后又压低了嗓门威胁她的小宝贝,

别拆台,害老娘没脸见人。

吴小仪的幽香心扉中修筑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柏林墙,除了表哥任何男人都看不上眼,这也是她一直逃避现实,自我封闭的一个原因。没想到她的回答倒是干脆,她要装成一个疯子,披头散发,还要一条条撕裙子,手拿一把刀子,到处挥舞,她倒想瞧瞧那位傻瓜是否真的会看上她?

“胆敢胡作非为,我打断你的狗腿。”吓了一跳的母猫威胁道。母猫缺乏威信的要命短板显现了,她从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这会儿,花香果熟,她倒先下手,抢先叫喊着卖起瓜果来了。

“你看我敢不敢。”她不屑地瞧了母猫一眼,这才发现她又换一个新发型,这次英女王型。

母猫一面惊呼她不识体统,一面将丈夫这个木菩萨请出来压阵,她气乎乎地责怪他将一个小宝贝培养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虫下什么卵,半斤八两。你也好不到那里去。”吴锦山悲观地预见到潜藏在小猫血液里的毒性将慢慢发作,他言语冷冷地反击一声。

“冤枉了,太冤枉人了。”体面受到冒犯的母猫先喊冤后发恶,嘲讽他总是骄傲地吹嘘,查某仔不是他一手养大的吗?这会儿反而埋怨起她来,成了她的错。

母猫斟了两杯酒,她勇敢地拍着胸脯,死蛇也吞到她腹肚里,不是没死吗?他倒好,什么也不敢吃,不能吃,忌这忌那,反倒忌成了一只可怜的病猫。为出口恶气,一杯给丈夫,也不管他吃不吃,强硬地将酒灌到他嘴里。吴锦山后脖项被母猫牢牢捉住就像老虎利爪下的一只可怜的小兔子似的,难逃毒爪。

吴小仪瞧母猫又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恶,随手操起鞋板,直接朝母猫砸过去,她沉下脸,问:“你这是真的了?你这是真的了?”

母猫忌惮三分,一面收回猫爪,丑脸上露出笑意显得更丑,猫嗓子嘻嘻笑着说她不是希望增加一点夫妻情趣罢了。一面将另一杯酒一饮而尽。吴锦山永远奈何不了这个女阎君,他糟糕的境况决定了他最终非被她折磨至死不可。

母猫精心挑拣吉日,特意安排的一场鹊桥会,由于主角逃走而失败了,这再次证明了她不具有任何威信。

孤独的小船无目的地四处飘荡。吴小仪不愿回家去,孑然一身,踯躅街头。炎热的夜晚,听到亡国之音——春花秋月何时了,她感到阵阵寒意,此刻对愁字有了真切的了解。莫名的她竟将自己的糟糕处境毫无理由地归咎于马庚乐,全错万错全是那个狐狸精的错。是她迷住了表哥的眼睛,夺走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并发誓要报此深仇大恨。以此荒唐逻辑,她将和天下所有好男人的太太结仇,哪怕有孙猴子吹毛变化术,她也报不完仇。

自私的呈小仪为了应付和母猫的恶斗,毫不犹豫地又将无辜的吕永兴拉入漩涡之中。绝望之中,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走背运,内心空虚,哪怕一个倾述痛苦的朋友都没有,她正掉入一个深渊之中,脚下棉软,深不见底。

有麻烦就找吕永兴,她在无意识中对所谓不欣赏的男人产生了依赖,这正是最珍贵的爱之芽,但小猫武断地认定那绝不可能是什么爱情。

在护花使者的细心陪护下,吴小仪攒足了勇气,摇着小尾巴回到家里。令人意外的是家并没有被母猫放火烧光,沙发也没有被劈成木柴,宁静平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老子已经休息,听到小猫回家,悄悄从屋里出来。

吴锦山待客是严谨的,吩咐小猫沏茶,他将任何上门的客人都当成嘉宾。小猫打手势比划着问母猫又上街拯救堕落的灵魂?手语对话尚未结束,母猫横着脸像一头愤怒的母狮似的从浴室里冲了出来。/好歹也是她胃里掉落下来的一团肉,她的好建议就不能暂且听一次?她分不清胃和妇科,总是天才地认为儿女是从胃里掉落下来的。

因为客人上门,极力克制的母猫没有将毛巾砸到小猫脸上,她愤怒道:“你这样子像什么样子?像什么样子?”她没有十个指头却要操纵木偶,注定了失败。她甚至后悔没有拿绳子绑住她成就好事,她一向不计后果。

再次掉入风暴圈中心的吕永兴缺乏一张虎皮的保护而被母猫那凶神恶煞的神色吓的心尖颤抖,双腿酸软,他竭力保持镇静,以免心脏突然梗塞而死。他带来一堆礼品,精光闪闪,礼貌地问候一声。

吴锦山的小要求是以后不许再破费,他没有受到应有尊重,话还未说完,母猫就将恶气撒到客人身上了。她瞪大猫眼,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谁邀请他了?千万顾及个人尊严,几次三番被人扫地出门对谁都没有好处。

被病毒感染的母猫没有意识到在人群中寻找女婿其实就是一个错误,她只关心她的邪恶猫股定律,从牧场中挑选一匹种马就容易多了。

勇敢的吴小仪站在吕永兴身前,维护他的尊严。她的临时杰作就是一招克敌,她没有尊重母猫,而是冷冷地说:“几句话说完,我就送他下楼。”她转向老子,又瞧了永兴一眼,眼中一股温柔的暖流。话刚到嘴边,又突然顿住了。她神色窘迫,脸色尴尬,言语吞吞吐吐。这件事远比想象的更艰难。

吴小仪面对慈父突然流下泪水来,她鼓足勇气,哽咽着小嗓子,说:“爸,请您同意我们结婚。”话一出口,心头的沉重枷锁突然被卸掉似的,浑身轻松。又感觉自己站立在云端上似的,双腿棉软。

这番话吴锦山没有意外,却不无欣慰,花满枝头之后就是果满园。他朴素地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女们个人的幸福靠个人自己努力。家长尚未表态,母猫心肺已被气炸了,她抢先发作。只见她双手猛地一甩,手中毛巾象棒球朝小仪俏脸飞过去。

吴小仪心潮澎湃,眼中噙满泪珠。她还在回味刚刚说过话是否太唐突了?并为自己不礼貌而难受,突然遭到袭击,不由地惊叫一声,恰巧被砸在腮帮上。

“该死的妖精,你说什么?结婚?结婚?”一招得手的母猫犹不解恨,猛地返身,顺手又操起墙角里扫帚,一招晴天霹雳,朝她的小猫身上扫过去,一面吐了一口唾沫,像一条疯狗似的大喊大叫,那脏话可以绕七里香小区三圈。没有母猫同意,敢跟谁结婚?好狗胆,白养她二十多岁了,她发誓将她剃成光头,否则她就不姓李了。

母猫是彻底的唯物主义,只认钱财不认人,她在小猫身上算计着一箭双雕的好事,可惜她只有鸸鹋的脑容量而不是什么女诸葛,好事泡汤也就必然。

小仪抚着腮帮,伤心委屈地哭泣,母猫竭斯底里、气急败坏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心中竟生出胜利的舒坦。她拿定主意跟母猫对着干,她越是发疯,她就越欢喜。

母猫突然袭击教两个男人大惊失色,吕永兴立即跳起来保护着她。母猫第二招凶悍的晴天霹雳,则结结实实打在护花使者的胳膊上,并且眉头也不皱一下。母猫第三招泰山压顶又使了出来,这一次没有得手。吕永兴简单外表的单薄,力道却十足,他顾不得疼痛,勇敢地抢上前去,在母猫招式用老之前,抢先出手,一个漂亮的反关节控制术制服了母猫。

瞧母猫癫狂动武,吴锦山也赶紧上前阻拦,他们合力夺下母猫手里的武器。他一面安慰查某仔别哭,一面训斥母猫不成体统,拿扫帚打人。

吃过酒的母猫发作狂飙似浪涛,一阵接着一阵,失去了武器,没办法追打,只身冲撞南墙,试图越过阻挡揪光小猫的羽毛,被两个男人奋力拦阻。母猫无法冲过南墙,嘴上一刻也没清闲,她大声宣布:“我不同意。”她遗憾地抱怨白米养了一只瞎眼鸡。

无处撒泼的母猫将茶几上名贵礼品当成出气筒了,一把抱起篮子,冲到晾台,把整个篮子扔到楼下去。幸运的是夜晚,没有小朋友在小区里踢球,否则必伤人。

一件好事,闹得不可开交。亦悲亦喜的吴锦山什么话也没说,为了避免矛盾激化,请他们暂时回避,等母猫冷静下来,再商量具体的事情。吕永兴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亲家变冤家,那就太冤枉了,赶紧拉着小猫躲了出去。

母猫崇尚这样的哲学,双眼一闭,往坟墓里一钻了事,其它一概不管。她从晾台回来,失去了交战对手,恶毒地发誓要将小猫的头砍下来给当凳子。而她最奇怪的举动是冲进屋里,端出一个白瓷碗,一面念着毒咒,一面撒盐米,企图将瘟神恶煞送得远远的。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最邪恶的恶煞。

哭笑不得的吴锦山确信她是一只长着大脑袋的蠢乌鸦,瞧母猫脸色铁青,双唇像弹簧似的乱颤,瞳孔里两团烈火烧到眉毛上,也吓得掌心冒汗,他唉叹自己眼拙。每次夫妻闹矛盾,他总是低头沉思,但缺乏勇气否定自己。

“你像一团烂泥似的,查某仔才会为所欲为。看她敢跨出大门一步,我就将他家大门拆了,你信不信?”乌云散了,她把罪责全推给雷霆。母猫不惜盐米一直撒到一楼,回到家里,冲丈夫大声咆哮。

“你坐下来,何必呢?”他心平气和地说。按住牛头让牛喝水——徒劳无功。自己生的查某仔,什么脾气儿,她不知道?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上次的教训,她一旦躲到庵堂里,不肯回家,她又有什么办法?这一番话,教母猫背脊阵阵透凉,好像从头到尾被割开一道大口子似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你说怎么办?”母猫这会儿,反倒是一点主意也没有,棍棒之下无好姻缘,这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不断地揪着猫毛,责怪小脑瓜蠢笨。她也累了,不再大声嚷嚷,大海回归平静。

他答应和小猫谈谈心。

直到凌晨,吴小仪才悄悄回到家里,慈父还在等着她。她竟直跪倒老子跟前,委屈地低声啜泣,在老子跟前,她一点也不敢任性。

吴锦山十分了解自己的小猫,她任性、孤僻、刁蛮、不讲理,但心地非常善良,这点他极为自信。他轻轻将查某仔扶了起来,问永兴回去了?她无声地点点头。

他神色严峻地盯着小猫,眼中透着柔和慈祥之光,他问:“你真想结婚吗?”他没有问她心理准备好了没有,生活需要巨大的勇气、责任、牺牲,以他的角度看,查某仔总显得轻率而不负责任。再说吕永兴也太老实了、软弱了,轻率的决定对他也很不公平。

凌厉目光有如一条鞭子似的,教她低下头,不敢瞧老子的眼睛,更不敢说自己对生活一无所知。他又说,“结婚不是儿戏,你得担起自己应有责任,一切以尊重为前提,尊重自己,尊重丈夫,尊重婆婆、公公等等。”生活不仅有爱情、浪漫、诗歌、激情,同时还痛苦,饥饿,生老病死,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责任、道义、义务都会压在她身上。随着时间推移,沧海桑田,美好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诺言变成废话,爱情变得平淡。生活充满艰辛,夫妻间为一毛五分钱争吵更是家常便饭,她有勇气承担生活重任吗?身体不断衰退,容貌变得苍老、可憎。美妙的婚姻必伴随着爱情的结晶,随之而来的儿女,她有勇气承担养育儿女的责任了吗?

吴锦山不想吓唬查某仔,可是又觉得她太幼稚,他尽量直截了当地提醒查某仔,要求她有极大的勇气,承诺担起生活的重任。他又说,“他的人生是美妙的,你的人生也是极光明。你不能凭借自己的任性毁掉别人的人生,这点你同意吗?”吴锦山出于诚挚,话语也就一针见血。

吴小仪点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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