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娅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似乎在战奕的注视下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是。"

"你姑姑杜妍玲没警告过你吗，我很讨厌公司里的艺人对我有所纠缠。"

方沐沐听得脸色一白，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战奕亲口说这些事。杜娅的身子看起来颤抖的更厉害了，"姑姑跟我说过...我没有那么多的奢望，我只是想把心意告诉你..."

"没有奢望你就不会告诉我。"战奕打断她，"你是杜妍玲的侄女，现在又在姜素柔手下做艺人，看在她们两个的面子上，我今天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希望你以后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不要总是想这些无聊的事。"

杜娅低着头，困窘、羞辱的感觉窜遍了她的全身，她今天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她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她来这个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靠近战奕，自从在杂志上看了这个男人的专访，她就发了疯一样，整颗心里都是这个男人。虽然战奕不会染指公司艺人，但是不进到这个公司，她更加没有可能会接触到战奕。所以她不顾姑姑的劝阻还是签约了盛世，她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到战奕的手下做艺人，可以和这个男人多一些相处的时间，然而一切都和她的期许相背离。

她离战奕越来越远，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和这个男人接触的机会，工作上其他人都有了进展，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她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来这个公司的决定是否真的是对的，她难道一直要这样蹉跎着年华，在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行业，等待着或许根本就没有的未来吗？

所以，她才在今天这样一个公司聚首的机会，她约了战奕出来说话，她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杜娅抬起头，"仅仅因为我是公司里的艺人，所以您才这么毫不犹疑地拒绝我吗？我今天鼓起勇气跟您说这些话，不是为了纠缠您，也不是为了要从您这里拿到好的资源，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我想让您的眼里看到我的存在！"

战奕的口气愈发地冷冽，"你今天喝多了，回去休息吧。"

"我没有喝多！"杜娅猛地站起来，这个平时总是高冷不言不语的女生，就像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猛然爆发开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您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接受我，仅仅因为我是公司里的艺人吗？"

战奕也站起来，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打算离开。

杜娅见人要走，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了，绕过茶几伸手从后面抱住战奕的腰，"战奕，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来盛世工作都是因为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方沐沐站在战奕对面的不远处，和战奕对视着有些尴尬，手摸着脖子不知道是打招呼好，还是转身离开的好。

"这世上总有些事是你费劲心思也得不到的，男女之情便是其中之一。"战奕对背后的女人冷冷淡淡道，"即使你不是公司的艺人，我对你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感情，永远不会。"

战奕一番话堪称冷酷至极，方沐沐站在对面，感觉这番话就像对自己说的一样，心里寒津津的发颤。

杜娅抱着战奕的手渐渐松开，"好，我..."话还没说完，杜娅就看见了对面的方沐沐！

场面不可谓不尴尬，尤其颜面扫地的是杜娅这个告白被拒绝的人，方沐沐虽有尴尬，但更多的是被战奕的一番话刺得难受，于是她的笑愈发的僵硬，"战总，杜娅，你们也在啊，好巧。"

战奕看着她一动不动一语不发，杜娅更是一句话没说，踩着高跟鞋高昂着头"蹬蹬蹬"地离开了，这么厚的地毯，也亏得她能在上面走出声音来。

杜娅离开后，战奕神情才松散下来，"你怎么出来了？"

"觉得会场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战奕坐回沙发里，"过来坐会吧。"

方沐沐走过去坐在战奕的对面，战奕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烟卷，一般战奕点烟的时候基本上心情不太好。她斟酌着用词，"杜娅为人高傲，这一次之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意思是劝他不要太烦心这件事。

"我知道。"战奕烦心的不是杜娅，是方沐沐看见这件事的态度。方沐沐给人的感觉总是若即若离，他拿不准方沐沐的心意，以前公司里的人都笑传他身上有魔咒，但凡是被他带过的艺人都会对他心生男女之情。

虽然只是个玩笑的传闻，但事实却是如此，战奕那个时候对女艺人们的前仆后继烦不胜烦，直到梨月的出现打破了这一魔咒，战奕心里才放松了一把。

然而现在，他无比希望这个魔咒再次归来，这样他就不用反复猜测对面这个女人的心意到底为何，不用再为这个女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费神不已。这种反反复复患得患失的感觉太消磨人，他总是忍不住想，不如就告诉她，就像刚才的杜娅那样。

可是他又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被拒绝，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会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所以他在确认方沐沐的感情之前，不想做太多举动。

方沐沐见对面的人冷淡说了三个字后，就久久的没了回应，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加上窗户开着，她穿着单薄，不由得有些冷。

"战总，要不我先回去了，您自己安静一会？"

战奕眉头锁得更厉害，他看着对面的人有些不悦，"怎么了？"

"有点冷。"

战奕顿了顿，把烟卷放嘴里，起身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关住，而后把自己的身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是我疏忽了，忘了窗户还开着。"

方沐沐接过外套盖在裸露的腿上，外套还沾染这男人的温度，温温暖暖地却越发让她觉得心冷。战奕对艺人很关切，可是仅仅是对艺人的关切，他绝对不会和艺人有什么其他的感情。

"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怎么了，晚宴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战奕看女人神色低落，问道。

"没有，没什么。"她否认。

战奕抽了一口烟，"我看你和拂晓在一起坐了一会，是不是拂晓和你说什么了？"

方沐沐沉默了会，"拂晓姐说，您对我很特别。"

战奕的心里漏了一拍，他不动声色，"是吗。"

"嗯，她还说我很像当年的她。"

战奕的心跳愈加快速，"你和拂晓确实很像，还说什么了？"

"..."方沐沐再次沉默，她的心里在剧烈挣扎，是不是可以借着这次谈话的契机问一问，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反正又不是直言问他喜不喜欢他她，他应该不会察觉她的心意的。

"沐沐？"战奕催促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方沐沐回神，胆怯还是让她把刚才的问题咽了回去，"...还说了，说让我不要对您存有爱慕的感情。"

战奕的心口猛地缩了缩，"爱慕"这个词太动人，虽然在那句话前面有"不要"，战奕还是有些心神震颤。手指间的香烟已经燃了一段，烟灰落在他的西服上他浑然不觉，

"拂晓早年对我有些执着，这几年虽然淡了一些，对于我带的艺人还是存有一些敌意，你不用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其实拂晓姐没有恶意，我觉得她也是为了我好。她说您是一个好老板好经纪人，让我好好在您身边工作，不要因为私人感情的问题把这种关系弄僵了。"

战奕现在整个脑海里都在咆哮着想要问她，她是否对他有男女之情。现在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即使她否认了，也并不会损害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和平相处。可是他又怕真的得到了那个否认的答案，他长久以来的念想就完全断了，不问出口，至少还有一个念想在。

"拂晓姐是好心，战总不要怪她。"

"那你到底对我有没有心存男女之情呢？"战奕看着对面的女人，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方沐沐睁大眼，心脏"砰砰砰"地跳得很快，她有。

可是她怎么能实话实说，她不可能实话实说，刚才杜娅的例子犹在面前，战奕拒绝的是多么的狠决！她不敢承受这样的拒绝，她宁可在心里保存一点希冀，也如拂晓所说，这样才能好好地待在战奕身边，也能保全了她的事业。

"怎么可能。"她笑，"战总还不知道我吗，我刚跟薛子晨掰扯清楚，暂时还没有再次谈恋爱的打算，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工作，没有其他的心思。"

战奕的心顿时沉到深渊里。

方沐沐怕待得久了露出什么异样，她起身把外套递还给战奕，"战总，我先回会场了，这里真的好冷哦，您抽完烟也快点回去吧。"

战奕接过方沐手里的外套，没有说话。

方沐沐笑着从战奕身边走过去，直到战奕看不到她的表情了，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的疲惫和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