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顾妈妈趴在地上，抖着嗓子将曹氏这几年来做的事一一说了出来。一屋子的人都面色凝重，不时的摇头叹气。

老太太气的脸色发白，几度差点晕倒，幸得苏瑜在一边不停的给老太太顺着气，这才缓了过来。

“好了。你先回去伺候着，瞧将祖母都气成这样了。”苏瑜揪着眉头，一脸心疼的给老太太捶着背对顾妈妈道。

老太太摇了摇手，道：“今儿这事既然都摊开了，那便一次全都说完！”

“陈妈妈，你去拿几粒苏合香丸给祖母服用。”苏瑜吩咐道。

又待陈妈妈给老太太拿来了苏合香丸服下后，才又继续听顾妈妈说着曹氏所造的那些孽。

“六姨娘的小产，也是二姨娘背地里使了坏。”顾妈妈说着，偷偷抬眼打量着坐在一边的六姨娘。

六姨娘早已知道，此时却仍是激动，手里紧紧抓着扶手，指甲都要陷进去了一般。

老太太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早前苏瑜已经向她提过了，老太太缓了一口气，道：“这事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是。”顾妈妈使劲咬着唇，半晌才道，“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混帐！”老太太手里的茶杯猛的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处溅开来，“先前我说的还不明白么？有什么便说什么？”

顾妈妈神色惊惶的低着头：“是......是......奴婢该死，奴婢知道了。”

“二少爷其实是三姨娘的儿子，当日二姨娘怕自己产下的是女儿，便给三姨娘灌了催产药。二人同一夜生产，未想果真是三姨娘产下的是儿子，而二姨娘产下的是女儿。当时二姨娘母家败落，若是不能产下儿子老爷定是要将她撵出府去的。所以......所以便命奴婢去将三姨娘的孩子抱了来。”顾妈妈长吸口气，一股气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苏子陌其实是三姨娘的孩子，苏妍才是二姨娘的女儿？”在府里很少说话的五姨娘问道，她没有子女，向来没有发言权，此次却也是心下偷着乐的。

顾妈妈点了点头。

老太太此时浑身颤抖，手里的拐杖高高举起狠狠的打在了顾妈妈的背上。顾妈妈惊呼一声趴在地上，却只敢小声的抽泣着。

苏瑜忙拉了老太太坐下，不停给她顺着气。

坐在一旁的三姨娘却是感激的望向苏瑜，苏瑜只朝她轻轻一笑。

“祖母，您好好歇一歇，不要因为二姨娘气坏了身子。”苏瑜宽慰道。

老太太长叹口气，她早前心中一直知道曹氏是个有心计的，却不想竟是这么恶毒。连“狸猫换太子”这种事也做的出来。

苏瑶又给老太太端了茶来，喝了几口才慢慢的静下心来。

屋里也都慢慢的静了下来，三姨娘虽是一直低着头，其他的几位姨娘也都不住的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她。

三姨娘这些日子帮着老太太处理府上的家务事，待人一直宽厚，也不像原先曹氏那般若是老爷在便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若是老爷不在变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这样对比下来，心中对曹氏更是厌恶了，甚至巴不得她现在就立即死掉一般。

“五小姐，您跑这么急小心摔了跤？”院里忽然传来婆子高呼的声音。

三姨娘条件反射一般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朝外走去。

苏瑜却忽然道：“三姨娘和大姐姐在这里帮我照顾祖母，我与五妹妹感情深，让我去吧！”

老太太朝她点了点头，苏瑜便跟着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苏瑜问院里的婆子。

婆子回道：“五小姐平日里不来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是稀奇了见着府里的人都来了千喜居所以自己也来跑一趟还是因着想着老太太的。”

“行了，我知道了。”苏瑜说着就朝外走去，心下也暗暗明白了，苏妍是听了方才顾妈妈的那一番话，许是接受不了自己是曹氏这个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的人的女儿才急匆匆跑了出去。

苏瑜想着不禁笑了出来，不管她是因着什么事来的，也总算是老天注定的，让她自己听到那一番话，便自己去解决。

苏瑜想着，脚步也渐渐的放慢了下来。苏妍平日里是个心高气傲的，自打出了上回藏书阁那事之后很少出来见人，此番知道自己是曹氏的女儿心中估摸着更是气愤，她此时定是去了曹氏那里去了。

这样想着便朝曹氏住的屋子走去，方走到门口，便听见苏妍在屋里大吼大叫的声音：“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亲！”

苏瑜站在门口，掀开帘子站在门内。看着苏妍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曹氏，似要在曹氏身上挖出两个血窟窿来。

曹氏面无血色，发髻早已散乱了，想是方才苏妍是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木榻上拽了起来的。曹氏歪靠在木榻上，只是可怜兮兮的将苏妍盯着。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无论如何你都不是我的娘亲，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苏妍吼着，丝毫没有注意苏瑜站在门口。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苏妍恨恨的问道。

曹氏面色痛楚的闭着眼靠在榻上，紧紧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说啊！你说你不是我的娘亲！”苏妍吼道。

曹氏的嘴角抽了一抽，却仍是保持着方才的模样。

苏妍怒吼一声，将曹氏身上盖着的被子摔在地上，扑到曹氏的面前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使劲的往地上拽着，一边道：“你说！你说你不是我的娘亲！”

曹氏虽被拽的在木榻上打了个转，那怨恨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苏瑜。苏瑜冷冷一笑，只比着嘴型道：“二姨娘，你的报应来了。”

也不知是苏妍的力气大还是曹氏现在体弱虚病，苏妍转眼就将曹氏扯到了地上，曹氏却像是死了一般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苏妍怎么打怎么闹，她也不还手。

苏瑜长叹口气，心中却忽然觉得悲凉，这便是她对苏妍的补偿么？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瑜听得想是老太太一行人已经走了过来。忙上前跑了两步拉开苏妍道：“五妹妹，你不能这样，再怎么说二姨娘也是你的亲生娘亲啊！”

苏妍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恼怒，上前又是对曹氏的一阵拳打脚踢。

“五妹妹！”苏瑜的声音很是着急，却根本没有拉住苏妍的意思。

“住手！”老太太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对两个婆子道，“你们上前去给我拉开她！”

两个力大的婆子上前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苏妍扯了下来，苏妍被押至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此时却没有功夫惩罚她，只道：“将她带回自己的屋子思过去！”

老太太说着，拄着拐杖走到了颓然瘫倒在地的曹氏面前。面上闪过一丝哀痛，手里的拐杖高高举起，停在半空良久却又拿了下来，道：“我要罚你，却不能让你死了！来人，拿我的家法来！”

“老太太，您身子不好，不要动这么大的气！”三姨娘见事态不妙忙上前道。

苏瑜心中此时也担忧着老太太的身子，走至老太太身边道：“祖母，您再是生气也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二姨娘这般已经够可怜了，若是再上家法......”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今儿我就要给这府里的人看看，日后若是再出了这等子腌h事，她曹素琴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狠狠的看了一眼其余的几位姨娘，众人不禁浑身一哆嗦，老太太虽是老了，雷厉风行的手段却是不减当年。

不过一会府里的执事便拿了一条长凳子摆在院子，又拿了一条两寸宽边上被包了红布巾的竹条来。

这便是苏家的家法，这家法打在身上奇疼，又因着两边被红布巾包着打在身上一般只有一道长长的红印。而苏府的家法却是要将受罚那人的背打的皮开肉绽，这样没有生命危险，却让人痛苦不已。特别是在这炎热的夏天，若是不好好调养伤口必定是反复发作长久好不了。

苏瑜在府里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见着这家法，可见老太太心中对曹氏的不满是早已扎根在心底了。

老太太不许别人插手，亲自接过了家法。又因怕老太太中暑，便将凳子移到了阴凉处，又专门又两位婆子拿着扇子给老太太扇着风。

几个小厮将曹氏抬了出来，因怕她乱动便将手脚绑在了椅子上，又掀了她的衣服将背晾在外面。眼下这般，对曹氏已经算是奇耻大辱了。

老太太吸口气，走至曹氏身边，手里拿着家法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曹氏的背立即起了一条红色的梁子，曹氏方才本是已经被苏妍折腾的昏死了过去，背上尖锐的疼痛又叫她醒了过来。想挣扎身子却被绑的紧紧的，不觉发出“嗷嗷”的尖叫声，只让人觉得刺耳。

老太太年纪虽大，力气却不小，再加上方才被曹氏的所为气的几番晕厥，醒来后越发的觉得愧对被曹氏欺压多年的大太太和三姨娘，更何况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由着她在府里作威作福，心中羞愤难当，拿着家法便狠狠的往曹氏身上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