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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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绵绵,敲得楼阁叮呤作响。

魏玦驻足在厢房门边,两眼发呆地瞧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口中喃喃道:“她怎么又这样不辞而别了……”

他迈入房中,忽地发觉自己那藏有少女画卷的包袱已是不见踪影,不由得紧张起来,忖道:“难道她连师父托付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正疑惑间,魏玦只觉后脑被什么尖锐之物一顶,心头蓦地一震。但听身后传来闻人栩薇之声:“别动。”

魏玦又惊又喜,忙开口道:“闻人姑娘,原来你没有走啊!”他正要回头,却觉脑后刺痛,那尖锐之物似是扎得更紧了。

闻人栩薇冷冷道:“眼下我的发簪刺入你风府穴,只消我动一动手指,下半辈子你就是个废人了。所以你还是听话些,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她肩头斜坐着小白狐,右手握着一支青黄玉簪,点在魏玦的后脑,神色间略是泛起一丝邪气。

魏玦听得心惊肉跳,不解道:“闻人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闻人栩薇轻哼道:“我玉玲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么?眼下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倘若令我满意,兴许本小姐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魏玦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先行答应道:“好,闻人姑娘请说。”

闻人栩薇反手将房门轻轻阖上,幽幽道:“你是不是偷看当日我拿来的那封信?”

魏玦答道:“不曾瞧过,不过昨日夜里花坊主与那青教的五行散人密会时,确是听闻过其中内容。”

闻人栩薇听得眉头微皱,疑道:“五行散人?此人又是谁?”

魏玦闻言,亦是有些奇怪,忖道:“原来她并不知晓那盗信之事就是青教所为。”他当即回道:“我只知那人姓名,叫做洛笙烟,其他一概不知。”

闻人栩薇口中低声道:“离火洛笙烟,原来那姓苏的小子真的不是骗我……”沉吟片刻,她又问道:“那信中说的是什么?”

魏玦回忆起当夜之景,缓缓道:“花坊主也未有口述信件,但从二人言谈来看,应是明宗的掌门受流云轩之邀,于八月十五前往洞庭湖与中原各门派商议共敌青教之事。”

闻人栩薇听罢,暗忖道:“若真有此事,青教得知消息,定会前去大闹一场。”她当下追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与青教存有瓜葛?”

魏玦此时心中已是隐隐盘算起脱身之策,听得闻人栩薇发问,开口道:“听花坊主说,闻人姑娘你是闻人客和青教明月使的女儿,所以……”

闻人栩薇听到此处,神色忽地一变,沉声喝道:“住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我不是他女儿,他也不是我爹爹!”她言语间,愤恨至极,若是旁人听了,还道是在说起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魏玦也是听得心头一怔,暗奇道:“她与闻人客究竟有何过往,竟是让她这般不愿意提起自己的父亲?”眼下魏玦也是缄口不言,一时间屋里蓦地静了下来,唯有闻人栩薇肩头的小白狐发出“咻咻”的古怪声响,对眼前这两人举动似是浑不在意。

闻人栩薇平复许久,神色稍有好转,但见她瞧着魏玦的背影,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狡黠之意,淡然道:“本小姐问完了。”言罢,却是话锋一转,冷冷道:“但我很不满意。”她说着,右手五指猛地用力,竟是想也不想地把手中玉簪刺了下去。

魏玦心知闻人栩薇本就难以捉摸,又听她方才语气有异,本是有所警觉,可却是没料到她冷血如斯,居然对自己如此无情。他后脑吃疼之际,当即俯身一矮,两指一伸,奋力点在闻人栩薇右侧小腿之上。

闻人栩薇亦是没有料想此节,右腿间登时乍起“喀喀”轻响,继而传来一阵剧痛,骤然跌到在地。

魏玦后撤数步,伸手拔下脑后发簪,一摸之下尽是殷红鲜血,一脸不解地望着面前的闻人栩薇。魏玦虽是心中有气,可瞧着她略显痛苦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闻人栩薇白皙的额头间已是微微渗出些许冷汗,抬头一瞧,只见魏玦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心头大惊,奇道:“你……你怎么还能站起来?!”

魏玦见她神情诧异至极,不免有些奇怪,疑道:“我能站起来又如何?”

闻人栩薇此时的神色就仿佛见到鬼怪一般,倒吸一口凉气道:“我方才明明已是刺穿了你的风府穴,可为何你的手脚还能活动自如。你究竟是人是鬼?!”

魏玦闻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轻叹道:“我自然是人。”他见闻人栩薇双手捂着右腿胫骨,眉头紧锁,心中不由得生起愧疚之意,歉然道:“刚才我是情急之下才出的手,闻人姑娘你的腿可有大碍?”

闻人栩薇一脸冷笑,不屑道:“眼下我的右腿已经断了,你说有没有大碍?”

魏玦听得心头一惊,当即俯身关切道:“对不起对不起,闻人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这般对你的。”

闻人栩薇冷冷道:“是我要杀你在先,你眼下断我一条腿也是合情合理,又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闻人栩薇又有何德何能,能让魏大侠你如此操心。”她言语间,双手撑地而起,扶墙坐于房中床榻之间,对魏玦相助之举并不领情。

魏玦听她语气冰冷,缓缓道:“既然你这么恨我,我走便是了。不过你的腿若是放任不管,以后会有顽疾。我眼下就去招呼小张,让他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闻人栩薇只是端坐在床边,背对着魏玦,置若罔闻,一言不发,仿佛是当他不存在一般。魏玦轻叹一声,正要开门下楼,但听得大堂内传来些许嘈杂人声,似是来了许多客人。

魏玦不由得一奇,忽听楼下张小二吆喝道:“哟,看来今天是财神进门了,怎么来了这么多军爷?”

魏玦闻言,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当下快步行至厢房边,掀起木窗一角,皱眉瞧看。

只见楼下大堂面门北口,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名长须男子,头戴黑玄兜鍪,身穿铁锁短甲,直眉圆目,阔嘴鹰鼻,黝黑的脸上斜挂着三两道伤疤,颇有煞气。此人不动声色,只是静坐在堂中,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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